姜挽抒有预感肚皮马上要发出的声音,她抬头瞧过周炎,尴尬拧眉想要抚停这肚中愈来愈要叫喊的“咕噜”声,她堂堂公主,家国在前,她代表的是中原贵女的教养,岂能因这一件小手事,被一个外邦的草原人笑话?

    就在这紧要关头上姜挽抒忍着不发声,却不得功法,肚上猛然有“咕噜”声响起叫,顷刻间,逗笑了眼前的男人。

    听着男人的笑声,以及感觉到自己失态的姜挽抒猛然红了眼,她明亮的杏眸中带着点水光潋滟,湿了眼眶。

    周炎注视着眼前姑娘的可怜样儿,决心不再为难,知她几日都未进食,现下应当饿了,转身走到桌前拿起他刚煮没有多久的白米饭,复又回到姜挽抒的身旁,

    “刚出炉不久的白米饭,挽挽可要垫垫?

    饿上头的姜挽抒瞧着眼前一碗白花花的白米饭,心中坚持着让自己远离,眼上却不是这么做的。

    周炎见着,觉得好笑,将捧着碗的另一只手离开,扇动白米饭发散出热气的香味,他大方发问,“真的不要,你不要我可吃了,这饭原本就是我煮给自己吃的。”

    一语毕下,周炎既是调侃了姜挽抒一番,又是在暗搓搓告诉她,他这饭没有毒,毕竟人不会自己害自己。

    说着,此刻正捂肚子着“咕咕”叫的姜挽抒跪在床上终于忍受不住肚中的饥饿,伸直上身就往男人拿来的瓷碗上看。

    她刚醒来不久,确也有好几天没有进食,现今看见一碗白花花的白米饭置于前,便就如多日未吃肉的小兔一般,眼中带满着亮光。

    喷香的白米饭上侧放着一些小菜,虽然对比着她昔日所吃的饭食来说实在简单,但这样的情况下,显然,这碗白米饭成了她饿肚子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姜挽抒饿得头脑发昏,早就顾不上男人方才那对她越逾的叫法,墨色的杏眸中死死看着碗中米饭,轻轻咽咽,“真的可以吗?”

    她不怕白米饭有诈,毕竟这碗白米饭本就是男人所煮给他自己吃的。

    周炎听着忽然大笑一声。

    暗道,这个女人真是能屈能伸。

    用不上他的时候对他就如高傲的孔雀般,用得上便是好言好语的模样。

    他垂眸往姜挽抒那仍旧还未结痂的伤口看去,浅浅动碗,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道:“只要挽挽不想着逃走,自然可以。”

    饿到极致的姜挽抒哪能这么心细听完他说的这些,周炎话未到半,她便是接过了碗在床上动起了筷子。

    即便处于落魄环境,学了多年宫中规矩的姜挽抒仍旧不能忘吃饭时的仪态,她端坐直着身子,右手捧碗,左手夹饭,饭菜被她小口规矩放入嘴中,少夹多置。

    周炎打量着眼前的漂亮人儿,不时更觉得自己这趟是来对了,他就知道,那名貌各地的晋阳公主,确实对所有男人都有无限的吸引力。

    一想起那天杀的年老可汗,周炎眼中渐郁冷迸发出寒气,他放于腰侧的拳头紧紧握起,脸上满是气。

    总有一日,他会要了这个老可汗的命!

    竟然妄图想要强掳他的阿姐入王庭,若不是其中有三王子的周旋,以及他前段时日带着十万兵力强压草原老可汗账前,怕不是阿姐就要被那可恨的老可汗吃抹干净。

    他为了助三王子一臂之力救下阿姐,不惜私自动用西戎王庭中他所能掌控的兵权,以至于老可汗发怒,却又因着他在草原上的威望,不得隐忍这才大事化小把他打发到这样贫困的地方来。

    他本以为此次被老可汗收弄兵权,贬到这地,要无了趣味,等三王子口信,王庭上下人心摆动邀他回去这才算完,却没想到在打猎回屋的途中竟是救下了这个看起来落魄又矜贵的中原公主。

    听她在昏迷前自爆身份求他自保,他将她救起,也向外打听了她的身份。

    中原皇后所生的嫡公主,自小养在宫廷,学得是那雍容大度的礼仪,本是要配京城中地位高、学识好的翩翩公子,但是未料草原人的一场计谋,让她被迫不得背井离乡,和亲于草原之上。

    周炎瞧在她在他面前小口小口吞咽着碗中饭菜,眼睛不时还打量着这屋里四周,活脱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不由内心起了些旎旎。

    不过只可惜他第一次下厨,并不太懂如何掌握入菜味的调料,当下小公主吃过一口青菜,菜叶咬入口前,忽溅出一股油,黏黏腻腻粘在她那透红的唇瓣上。

    在姜挽抒正觉唇上油腻,四处张望想找东西擦干净时,周炎抽出一张前几日刚从外头集市上用从山头打猎到的牛羊换的粗布,一只大掌抓着粗布,微用上力道往她唇上擦去。

    而姜挽抒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余下面色红了起。

    即便粗布糙重,但他所用力道也足够让他贴着粗布的拇指间接感受到姑娘唇瓣细嫩。

    不知为何,这一隔着粗布触摸姑娘唇上温软的触感,下意识让周炎舍不得停下。

    不期间,他贪得无厌所用的力气更大,一时擦疼了她。

    “嘶。”

    姜挽抒被男人擦她唇瓣的力道迫得抬眸,意识到男人此刻正伺候着她,姜挽抒脸上就是一燥。

    她正想要责怪眼前男人,但又意识到他的粗莽性子,不期又是暗下眼眸。

    她已被人困在这里头,待遇不好也是正常,三更半夜,男女独处一室,至少他不动她就好。

    她适才吃饭时也想得清楚,以她一个武不能打的姑娘如何能够抵得过这看起来粗头大块的男人。

    她想要离开这儿,便不能来硬的。

    武不行,那她便来文的。

    横竖她是要逃出这里的,那日的一场悲剧,她横空消失,也不知道等到消息传到皇宫以及西戎王庭中,父皇母后会不会焦急得六神无主,会不会影响到两地的和睦。

    若父皇母后得知她在半路失踪,定然会让阿理哥哥全权负责在城中张贴她的寻人启事,以及将她寻回宫廷的任务。

    而那张寻人启事上,找到她的人定然会以赏赐黄金万两来刺激那些专找她们这种遗失人的勇士。

    想着,姜挽抒复又咬上一口饭,埋怨地看向男人,“壮士,不若你将我送回皇宫,黄金万两什么的都是好说。”

    这句话倒是让周炎气笑了,他注视着眼前姑娘,想起阿姐曾经和他说过的话,残忍开口,“想都别想。”

    姜挽抒心中嘁嘁,他可真是不知好歹,她在父皇母后心中她值得赏金万两,若她是他,说什么都要将她送回去。

    得那黄金万两,还怕日后没媳妇可娶吗?

    但她却不敢说出这话,毕竟在他没有松口,她没有逃出虎口之前,她是万万不能惹怒眼前的男人的。

    眼前的男人好似被她这嫌弃的模样整得无语住了,连忙将手离开她的粉唇,嘴上还大咧咧地说着,“娇气!”

    姜挽抒听着急忙低下了头。

    日光的沐浴下,姜挽抒的侧影迎着光亮,周炎目光下视,姑娘长而密卷的睫毛如鸦羽般纯黑而高雅,不时轻轻眨眼,如扇子般扇动了几下。

    周炎细细打量这个身娇肉贵的小公主,只能看不能吃的状态让他莫名发了声操。

    不等姜挽抒回过神来,他转头就往门外走去。

    茅屋的大门被风吹得“咯吱”“咯吱”叫,男人大腿正要跨出门前,骤然被姜挽抒娇俏的语言叫停。

    “喂,你去哪?”姜挽抒审视着眼前的破旧茅屋,家徒四壁,不太好意思地叫道。

    他不乐意听她毫无称呼叫唤他,又担忧着自己在草原的称呼对她一个中原人来说拗口,看着她手上从炉中煮出的饭,他低沉的嗓音发出一段方正的中原话,回声说道,“我叫周炎。”

    “你去哪?”姜挽抒见他回头,急忙问出。

    听闻这话,周炎好似知道这个小公主在怕什么,得意一笑,“放心,这四周猎户人家我早已打好招呼,他们都知你是我的女人,不会来招惹你的。”

    姜挽抒信不过他未有在她面前对其他猎户说下的话,听外头风声阵阵,白了脸,续道:“那你晚上可还回来?”

    即便眼前男人依旧对她觊觎,但也敌不过外头那凶神恶煞,至少眼前的男人救了她的命。

    哪知这话宛若让男人抓住调侃她的搞头,周炎大步跨走于她面前,拿起她已吃得空空的饭碗,另一只闲着修长的手,捏过她精瘦的下巴,迫得姜挽抒将目光往他注视去看。

    周炎挑眉,眼中迸发着光,“怎么,我离开一会你便是想我?”

    姜挽抒被他这无礼的话语逗得脸通红一片,眉眼羞赧。

    他本身就准备夜前回来,睨着女人高贵的模样,他眸中暗沉。

    见着她这副委屈模样,周炎心下暗骂,不再忍心逗弄,“放心,天黑前我定然回来。”

    周炎说出这句话,姜挽抒看着这异域公子模样,六块腹肌身材巍峨似草原人的男人,这才安下心来。

    姜挽抒再也没有留他的理由,只是等到男人复往外走又要关住房门时,周炎是开了口。

    他将大门紧闭,声音从外往里传,语气一度保真。

    “挽挽,你可别想着逃走,这深山老林的,要是被什么人劫了,或者让野兽吃了可就不好了。”

    “还有,你要是有闲心出去走走的话,可以去衣厢处看,你们中原人出门见人讲究衣裳齐整,我虽找你做了媳妇,但也不会让你不自在,我昨日刚向麦古拉吉借了套衣裳,若你要出门,便去那头看看穿上。”

    说罢,他没等姜挽抒回答就往小厨房走去,径自准备住一碗面填饱自己的肚子,而后上山打猎,抓只野猪今夜给那瘦弱的女人补补身子。

    要不然,他可不能保证今夜她能走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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