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飞雪弥漫天际,覆盖树林里对战的几人。

    颜佑抱起嘉佑,护在范知州身前,一手执剑站立,鲜血的腥味萦绕鼻尖,“你们是哪家弟子?我再问一次。”

    他自幼跟随师尊未曾见识过行事为达目的这般不择手段的修仙人,修仙界的垃圾!

    银质面具贴合在脸侧,他一身是血,自己的,黑衣人的,嘉佑的,范知州的,“师尊,我懂了。”

    端正的剑意生出凌厉感,“妖魔并非只是种族不同。”

    一剑一招,举剑间方寸天地冷风入骨,剑光急奔笼具灵力与冰寒,分落的雪花化作强势的冰剑纷纷朝着苟延残喘的黑衣人而来。

    飞奔赶到的凌宣在此情况下,站立不稳她抱紧佚名,搂住树极力睁开眼。

    白雪皑皑剑光刺眼,灵力四处扫荡与颜佑对立的生物,三秒内风又眯了眼,少年定睛再看哪里还有黑衣人,这是直接消散了?

    凌宣吃惊迎风雪靠近颜佑,“大哥?”

    颜佑嘴角微扬起,转瞬倒在雪地里,嘉佑和范知州失去支撑齐齐摔倒压在他身上。

    范知章远远看见这一幕,这惊鸿一剑足以让青年成为这一代的魁首,他是何人?

    凌宣强忍泪意,背起嘉佑,拉起范知州和她大哥,视线凝在颜佑滴血的手指处,声音哽咽,“那边的人,你找的人在这里。”

    她拎起范知州丢给白衣人。

    范知章望着低头的凌宣没吭声,接过范知州,瞥见装晕的范知州颤抖紧闭的眼,缓声问:“是你惹出来的?”

    范知州呼吸停了一瞬,深知他闯祸了,老实认错,“师叔我错了,你原谅我,你有带丹药的吧,快喂给他们,他们是我朋友,大哥你帮帮他们。”范知州低垂眼睑拉住范知章雪白金丝滚边衣袖,“哥,我会好好修炼再不偷懒。”

    时隔二十七的一声大哥,只为“朋友”。

    范知章掏出所有瓶罐抛给凌宣,“接住,蓝色瓶止血,绿色治疗,白色调养。”

    凌宣不推辞悉数倒入掌心,喂给颜佑和嘉佑,“大哥谢谢,嘉嘉是我错了,我不该狂傲无知,连累你们,对不起,”少年泪水簌簌滴落在颜佑下颌处,冰凉的。

    颜佑闭上眼抬手抹去她眼泪,“没事了。”青年借力站起,缓缓睁开眼,日月剑包裹灵力旋转一周,风雪停止,莹莹绿树清风环绕五人,阴云随之散去,炙热的光芒静静流淌,恍若之前的白雪是一场虚幻的梦。

    “大哥,我错了,我保证不失本心绝不入魔不冲动,我会乖乖听话,再不让你们受伤。”

    五人回到院内,范知州静坐靠他师叔他亲哥给他疗伤,心想自己真是废物,脑子不够聪明,天赋不及师叔,还整日偷懒,连累须有和嘉佑,青年后知后觉恍然醒悟,这是一场针对他们的局,一年前的布局,是谁竟然想暗算凌宣呢?

    范知州猜对了一半。

    凌宣这时候冷静下来也想清楚了其中的门道,她没有原身的记忆,只怕那些人早就认出她,至于范知州这傻逼与她一战,一是为试探她实力,二是想借范知州“受伤或死亡”引出范知章,如此一来宗门必定不合,或许原身出身不凡,但,为何至今未见人来寻她归家或归宗?

    “大哥,给你喝水,你别动,我喂你,嘉嘉还没醒,”凌宣递上瓷杯,胆怯望着颜佑颤动的长睫和无血色的唇。

    奇怪的气氛无声息蔓延,凌宣背对范知州范知章,自然是没见到两人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颜佑就身猛地喝光,转身闭上眼不再看她。

    凌宣担惊受怕,伤害嘉佑让大哥负伤,这仇她必报。

    院内黑衣人半死不活倒吊悬在梁下,凌宣掌控风力推动他来回游荡,活像自尽而亡漂浮的黑鬼,范知州脸色惨白不敢回望,连带范知章视线也多了两分飘忽感。

    嘉佑换了件衣裳躺在被褥里,眉心紧皱很不舒服。

    见状,凌宣更不爽了,从厨房摸出烧火铁钩,弯钩猩红,她脸上闪出讥笑,冰水从天而降,灵力即刻包裹浮动水珠,砸在黑衣人身侧。

    黑衣人浑身剧痛,闷哼一声,他一口牙连根断了,面前的少年是天生的恶魔,比宗主更可怕的存在,血液加速流失提醒他不久前遭遇了怎样的恶待,艰难吐出一口血沫,灵魂发颤望向凌宣手里冒烟的铁钩,“我说我说…我全招,绝不会有虚假!仙君您饶我一命!”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刚刚是不是你把人推下去的?”茶楼内一人紧紧揪着一小孩的耳朵,青年声音突然转低,“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小孩噘嘴不满,“他穿黑衣蒙脸,根本不像个好人,我不喜欢他!”

    仙长唏嘘道:“你是又看到了什么画面?”

    “没有,看到他单纯不舒服,让我心生厌恶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行吧!”仙长见他理直气壮也不再询问,“那你瞧见他被飞来的长剑带走没?”

    “嗯,很漂亮的一把星光剑,我以后也想找一把这么漂亮的本命剑。”

    “走吧,我们去别的国家,”白衣仙长拉住小孩的手,“我会带你找到亲生父母的!不过,你可不能再惹事了。”

    红衣小孩不情不愿答应了,那把剑和他梦里的剑很像,他很喜欢。

    小院清幽,阳光悠闲洒落,本是舒爽安然的环境,突兀被恐惧声打破,“别烫我,我说,是玄冥宗宗主派我们来的,别烫了!我们不该妄想拿下你和范知章仙长,仙君您停下。”

    铁钩的热度刚挨着冰水,滋啦冒水汽,凌宣漫不经心停下动作,“还有呢?不说,我有的是时间让你生不如死。”

    她是典型的成为折磨恶人的存在,比恶人更狠厉的存在,颜佑只觉事态趋近惊恐,撑着身子站起,“凌宣——你”

    凌宣丢下铁钩“哗”地出现在颜佑手边,安静乖巧半蹲,范知州撑起眼皮观看,这样的凌宣很有趣。

    “大哥,您叫我,我来了,你别动,”少年声音软乎乎的,呼气声轻巧的环绕在颜佑耳侧。

    颜佑清咳一声,“停手,别见血,你的心志和剑意尚未成形,不宜杀戮,这件事交给那位——范知章。”

    凌宣抬头望向传闻中的范知章仙君,人人言他正直清高乐善好施,而她第一次正眼看这位仙君,这熟悉的双眼和表情。

    欣喜乍现突破心内的平静,少年飞身掠去,大喊一声,“男神!”紧紧抓住范知章的手,“男神是我啊,是我,凌宣!”

    范知州瞪大眼睛往后挪,事态发展再次出乎意料,而颜佑阖眼不语。

    范知章神色不太好看,“你是谁?我并不认识你。”实在是被凌宣的热情和癫狂喜笑的眼睛吓到了,方才凌宣眼神未曾注意过他,突然亲近让人很不舒服。

    凌宣无声掉眼泪,“男神,我很想你,这个世界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不但有人算计我,还算计你,我来这三年多每天都在克制情绪,我知道我精神不太对,可我很想好好活着,无忧无虑过好每一天,我想认真过日子,还是让大哥和嘉嘉受伤了,我珍惜他们每个人,可他们却因为我受伤,我很生气想杀人,我知道这不对劲,可我控制不住。”

    她埋头伏在范知章宽大的袖口哭泣,范知章抬眸留意颜佑,见受伤的人面具依旧不肯摘下,唇色惨白一动不动,心想那道剑意该是用尽了他灵力。

    范知章心软了一分,任由凌宣抽噎,只当他是孩子。

    范知州酸溜溜瞪他们,却觉得凌宣脆弱的模样刺疼了他眼睛,他本以为凌宣是天生的心狠。

    啧,居然还有内情,年纪不大,手段确实狠,把他师叔当作哭诉的对象,也只有他有这个胆子了,泪水过多了吧,是想把三年委屈一口气发泄出来吗?

    范知州谨慎靠近颜佑,手肘戳他,低语:“须有大哥,你瞧瞧凌宣这个没良心的,找我师叔哭,却在你面前装乖巧,他是不是看中了师叔的身份?凌宣也不像势力的人,真是能哭,师叔的袖子都在滴水,哎,你说他为什么奇奇怪怪喊我师叔为男神?”

    灰头土脸的范知章与浑身被剑气灼伤的颜佑,扎堆凑。

    颜佑这才将目光仔细停在衣衫干净的两人紧挨的袖子处,确实能哭,能看见她心心念念的人,委屈一度爆发了,这回会跟着她男神走的吧。

    有两大大宗之一的萩原宗新生一代仙长相护,她定会安然无恙,嘉嘉便留给他照顾。

    范知州左看右看,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这凌宣是不是有怪癖,他师叔长相身份确实不一般,但难道须有比他师叔差劲吗?

    须有明明比范知章更沉稳年轻,若是出身再好些,样貌再出色些,定然也有仙子跟随。

    范知州想起自己丢脸求范知章,心里不舒服,当年若不是因为范知章,那些人也不会凶残嗜血,屠杀他家人。

    范知州伸手给自己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

    他垂眼学颜佑调息,日后在修炼一途他绝不浪费时间。

    凌宣哭累了,干脆厚脸皮扯住范知章衣袖就地躺下,前后灵气波动太大,身体疲惫不堪。

    惹得范知章不自在,更不敢动,自三十年前入师尊门下后,无人这般亲近他,三年后连范知州他弟弟也远离他,更因他,整个家族——归于尘土。

    颜佑睁开眼扭过头拉起醒来不哭不闹的嘉佑低哄,“哪里疼,疼便开口告诉大哥。”

    嘉佑小嘴下撇拉住颜佑的手腕,见上面全是还未愈合的伤口,二哥说过大哥一旦受伤便很难疗养治愈还会留在伤痕,这一定很疼吧。

    可,二哥睡在旁人身边,他有点难受,眼泪打转,不肯流下,闷闷道:“大哥,你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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