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仗着小组作业这借口,我们‘约会’了无数次。

    呼吸着沁人心脾的香味时,被追打的哈利忙不迭地一手撑窗一手扒窗台滚到地毯,砰一声撞上坚硬的木腿儿导致额头起了个大包。掀起阳光洒落于地面的尘埃,星星点点环绕他的四周,像以太阳为中心的宇宙。他打了个喷嚏,狂风骤然顺着来不及关的窗户袭来,卷走了面包的暖烘烘热气,变得干巴难耐。

    放下端着的盘子,顺手扫过药片的我困意被驱逐,掏出口袋中电影票对哈利晃晃。

    “要来看吗?”

    走进的哈利眯起眼睛,在看清是爱情电影后耸耸肩,表示敬谢不敏。

    “售票员说女孩喜欢看,我就拿了两张。”

    我反手塞进哈利衣间张,举起桌上冰凉的面包对他说:“你搞得面包不好吃了。”他接过我手中的面包,看我一阵后点头答应。

    烈风吹的庭院内晃悠的桌子咔吱咔吱直作响,草坪随风倒向东方,那方向有个十字路口,其空中飘荡着无人认领的气球与门内的我擦肩而过,不知飞往何方。

    连这种天气都要坚持打‘沙包’的活动,真是坚持不懈。放下挡阳的手,玻璃窗前的我视线掠过达力一伙顶着狂风三三两两走在街边,时不时一拳打上路牌,无趣极了。

    “跑路时我唯一期望是,不要在下一秒见到你被当做沙包。”哈利咬着干巴巴的面包,说着干巴巴地话。

    我也学着哈利干巴巴又极具杀伤力的语气:“哇,好感动。”说着,塞进自己嘴里一块面包,却噎在嗓子中下不去。咳嗽许久,在倒入一杯水后它才松动。

    2.

    破旧的电影院整洁干净,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员在掉漆的壁前跑东跑西,停不下脚步。台前,我抱过一大桶爆米花蹦蹦跳跳跟在哈利的身后。

    “小心噎到。”他熟稔地接过快撒出来的爆米花,边走边发出关心。

    踏过台阶,进入幽暗房间,大屏幕上人影幢幢,演着话剧似进行开幕表演。原来是几位姑娘在前头嬉闹,清脆的笑声让随后进来的人们心情愉悦。这场多是少年,也不乏有老人们陆续登场。

    我拉住想溜往后排的哈利,兴冲冲朝最前方冲去。

    衣裳的摩擦声与脚步声充斥在逐渐寂静的电影院中。角落坐落几把椅子,灰尘铺满其上。散开阴云密布的屏幕使它被照亮暴露在观众面前。

    如今故事已在资本市场的入侵下变得千篇一律,他们仅需要名气足够的演员吸引过往行人为爱散钱,不再关注故事本身。无聊莫过于此,演员的美貌抵消不了不堪入目的演技。俗套的模板倒能为它说句好话,可怜它是腐朽行业下唯一一好木。

    还没进行到三分之一,在女主角哭诉下我便已经困得不行,靠在哈利肩头有气无力对后续进行无感情的陈述。

    “还没我的故事好玩。”最终,眼内闪着泪花的我自吹自擂道。

    同样对美好凄凉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的哈利喊着爆米花点头,鼓舞我的情绪。然而后方一阵咯咯笑声传来,熄灭我内心的灯火。

    “你几岁了?”看着高中生?或者是大学的女孩们成群结队探过身对我们搭讪。

    呜哇哦,典型轻视小孩子的大人们。我打个哈欠,一声不吭。而乖乖仔哈利扭过头回答她们的疑问。领头的女孩看着对我更感兴趣,递来一颗糖,问:“这么小就是情侣吗?真可爱哦——”

    呜哇哦,又是把纯洁友谊看成爱情的肮脏大人。在哈利的拒绝下,我不客气地咬过糖:“谢谢啦。”

    像是投喂成功小动物,她转身对朋友们击掌欢呼。空中无形的彩带飘呀飘呀,落到了我的鼻尖,叫我打喷嚏。将自己脖上围巾摘下的哈利,转身对我认真缠上围巾。

    凑近的呼吸声格外明显,平稳又淡定在后方女孩们的笑声与起哄中缓缓离去。

    余光瞥见电影已进行到男女主见面,我掰开哈利虚落在爆米花上的手。

    “看的这么认真,你喜欢那个女演员?”

    原在盯着梨花带雨的女演员的哈利匆忙摆手否决,他犹豫着问:“虽然说是惩罚……但基本都是你掏钱,有点……”

    “有点什么?”

    哈利又盯着大屏幕不说话了,耳根在黑发下升起红晕。

    咬住糖果的我审视态度奇怪的他,转头对热闹的女孩们聊起天来。大概她们给我的糖是酸味的,酸溜溜让人难受,这可不受大众欢迎。

    斜后方的老人们静静欣赏电影,也不对前方精力充沛的女孩发出异议。光照亮了他们的眉头皱纹与眼角菊花纹。

    白花花的头发落在面颊柔和了五官的锐气。察觉我的目光,一位老奶奶对我慈祥地笑了,像对自己孙辈那样温柔。

    这让没有奶奶的我羞红了脸,聊天的女孩们纷纷调侃脸皮薄的我。误认我对于她们口中哈利男朋友的身份而脸红。

    背对光屏的我没反驳,对老奶奶笑笑。

    3.

    女孩们的惊呼惊醒了心神不定的哈利,他吓了一跳,而向后仰去望见了我的眼睛。

    在璀璨的皇冠下他们彼此接吻,抚摸面颊吐露心声。

    但他们真的是爱情吗?我看着哈利的眼睛想:错综复杂的情感交融一团,没有真正分明的界限,彼此喜爱便可共度一生。相较于友情它更显脆弱,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世人沦陷?

    友谊也没搞懂的我,就不再跨级研究那个神秘的魔法了。

    我在欢呼下亲吻哈利柔软的面颊,对他说:“该结束了。”

    “不,后面会反转。”关注全程的哈利捂住眼,闷闷说:“女主是男主敌人派来的间谍,男主也有未婚妻。”

    就如他所说那般,接下来的五分之一内纷争开始,直到男主绝望地跪哭在皇宫前,一切都被湮灭后,制作人的大名才缓缓升起。

    唉声叹气的女孩们可惜地拉手走出电影院,而我还愣愣盯着电影结尾。

    4.

    “你头发乱了。”

    “你帮我梳理,怎么样?”

    待我缓过神后,便看到哈利于昏暗光线下在我后方一点点耐心梳理我缠乱的长发。

    “好讨厌的故事。”我重重倒在椅面抱怨。

    “我依旧感觉你的好。”

    “不好啦。”

    “那就不好。”在光亮面前的哈利极快地改口,在被我剜了眼后又不解看过来。

    熠熠生辉的绿眸在黑暗下成为两颗恒星,银河系最漂亮却不懂女人心思的恒星在头顶注视我。

    5.

    借前台女士的梳子一用后,待下一堆人陆续进场后我们牵手,逆着人潮向门口走去。

    哈利说不要再下厨房了,那些面包本身就无法入口。

    可恶,居然被发现了厨房杀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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