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裕王府书房内,一位中年女人站在堂前,静静等待着。良久,沈瑾芮沉声道:“徐姨,近日还要劳烦您多盯着些府内人等,有生面孔进出先暗中观察,若有异常只来告诉我便是。”徐姨幼时便照顾着她,是母皇和父后当年亲自挑选的人,必定不会出差错。

    “殿下,可是府中进来要有事发生?”女人一脸担忧地问道。

    沈瑾芮安抚地笑道:“哦,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如今陛下登基不久,担心朝局不稳罢了,您不必太过忧心。”

    “好,殿下放心,我都明白。”说完,女人就默默告退了。她走后,沈瑾芮沉思片刻,又唤了一声:“阿菁。”

    一黑衣女子无声无息出现在了房间内,应了声是。

    “你自今日起也盯着些府中的人。”自己开始涉足政务之后,母皇便将一支影卫交予她,既是保卫她的安全,又暗中替她处理一些事物,阿菁正是这支影卫的首领,此人杀伐果断,武艺高超,如今情况特殊,还是将事情交由阿菁处理为好。

    “遵命。”言罢,便又悄然消失了。将书房内的书信文章还有其它物什亲自整理了一遍才命人传膳。

    六月二十,正是顾络生辰之日,顾府早早便开始忙碌起来。东房内,一男子安静地坐在桌前,铜镜中映照着他明艳的面容,正是已沐浴完毕换好采衣采履的顾络。今日便是成年了,此时听着外面的演奏之声和耳边侍者的赞美之言,顾络一时情难自禁,笑容从嘴角溢出。

    “阿络!”忽然,少男清脆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房门开合之间,男子已到顾络身边,粲然一笑:“阿络,生辰快乐!”

    “卿卿,你终于来啦,等你好久了。”

    向卿卿撇撇嘴道:“是我父亲,临出门时不是首饰歪了,便是衣裳皱了,又说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他作为正宾自然不能不仔细,又收拾了好半天。”

    顾络也笑道:“多谢郡主为我费心,替我多谢郡主。还好你来了,我现在都觉得有些心慌。”说着,眉目间浮起一丝忧愁。

    向卿卿见状,忙抚了抚他的背安慰:“诶呀,担心什么,都是成年的人了,过不多久只怕就要傢人了呢,如今便这样忧心,到时成亲的时候可怎么办才好呀。”

    顾络见向卿卿捂嘴轻笑,只觉又羞又气,作势要起身打他,向卿卿起身便躲,眼看二人就要打闹起来,侍者忙上前笑着劝道:“好了好了,二位公子小心些,一会儿可要出去拜见宾客的。”二人这才气喘吁吁地坐下,之后,便只说些近日趣事,只等仪式正式开始。

    阶前,顾尚书携嬟夫迎接宾客,自家男儿的及笄礼,二人脸上也是满面红光。顾府门口车马一时络绎不绝。

    一阵笃笃的声音传来,远远便有人瞧见是裕王府的马车,顾清柏忙上前迎接,见沈瑾芮下车,作揖笑着道:“多谢殿下赏光,想不到殿下竟来得这样早。”

    沈瑾芮也回了一礼:“大人多礼了,恭喜恭喜。大人自去忙吧,不必在意我。”

    “是,殿下请自便吧。”

    言罢,顾清柏便又忙着招呼其她宾客了。

    待到入场就座后,顾清柏起身,朗声开口:“今日小儿顾络举行成人笄礼,顾某在此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小儿顾络成人笄礼正式开始!”

    顾络出来向宾客行礼后,便由赞者向卿卿为他梳头。随后,一中年男子起身,众人见他华服锦绣,端庄优雅,正是安清郡主。郡主温柔贤淑,在京中素有美名,顾络能有他作正宾可真是有福气,一时宾客的称赞不绝于耳。

    郡主立于东阶盥手示净,顾大人同顾嬟夫陪同左右,互相揖礼。顾络垂眉转向东正坐,有司上前奉上罗帕及发笄,安清郡主便走到顾络面前,高声吟诵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此后,三加三拜罢了,安清郡主接过赞者端来的酒,又祝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郡主与顾络互相行礼祭地毕,郡主又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男士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曰平君甫。”

    取字既毕,郡主便退后,顾络跪听顾父示训词:“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波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顾络答:“儿虽不敏,敢不袛承。”

    聆训毕,便由赞者唱礼,这才算是礼成。

    顾母顾父又以酒馔礼宾,以币酬谢,拜谢后,宾客便各自离去。

    沈瑾芮静默观礼,一时心中感慨。顾清柏当年刚正不阿,常在朝中得罪人,因而几年宦海浮沉,嬟夫及顾络也随她四处漂泊,甚是艰辛,当年初见顾络,只见他年纪虽小却心志坚定,不同于寻常男子。之后沈瑾芮虽常来顾府商议政事,却不常见他,如今看他眉目如画,端庄沉稳,更甚于往日,想到二人的婚约,又添了几分忧虑。略一沉吟,她便向顾清柏走去,交谈了几句,顾清柏笑着转头吩咐侍者去请公子。

    闺房内,顾络刚修整好,便有侍者来禀说有人请他到偏厅一叙。他早已听母亲说起,裕王殿下今日也来观礼,只是当时自己十二分精神全在及笄礼上,唯恐礼数不周,因而未曾得见,如今……莫不是裕王殿下要见他?想到这里,他忙起身便要出门,转而又停下脚步,回头要侍者整理衣饰。

    一路无言,顾络面上端的是十分沉稳,可内心早已七上八下,只觉这路程也太长了些,想走快些,又怕被人笑不矜持,略一迟疑,又担心叫裕王久等,如此反复几次,所幸终于要走到了。

    俶尔,顾络脚步一顿,抬眼望去只见偏厅内,年轻女子身着紫袍,正端坐饮茶,虽只见侧脸,已是夺人心魄,他一时仿佛呼吸都停滞了,直到侍者出声提醒,这才缓过神来,悄悄捏了捏手指,才向内走去。

    见有人来,沈瑾芮忙放下茶盏起身,便听得顾络清脆的声音响起:“拜见殿下。”

    沈瑾芮抬手虚扶,便笑着道:“顾公子不必多礼,你今日劳累,我本不该多叨扰,还请公子勿怪。”见他额头似乎已沁了些汗珠,沈瑾芮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殿下客气了。”顾络也牵起嘴角笑着回答。

    侍者应是得了顾清柏的嘱咐,已经退下,将空间留给她们二人。厅内一时安静异常,二人脸上都渐渐泛起了红,顾络更是捏紧了手指。

    良久,还是沈瑾芮清了清嗓开口:“顾公子,其实我今日前来,一是贺你生辰,二是”,略一停顿,继续道,“二是,想问问你对婚约的看法。”虽是不好意思,但终于说出口了,沈瑾芮在心中长舒一口气。这上阵杀敌自己在行,但与男子商议婚约自己还是头一遭,多少是有些不熟练了,不过,想着对方应该更不好开口,且自己毕竟作为女子又是亲王,还是该主动些,又说道:“你母亲与我交好,这事我便直说了。我们虽有婚约,但毕竟只是母皇当年兴起时随口一说,如今我来问问你的看法,若是你不愿或是已有心仪之人,我们便当没这回事。这结缡之事虽说要有母父之命,媒妁之言,但于你们男子毕竟是终身大事,我今日来,便是想问问你可有想好。”说完,便抬头看向顾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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