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晚一点再进来,大提琴的情感应该在重一些,长号的节奏稍微放慢一点,圆号保持这个状态就可以了……”身为指导老师的北本站在讲台上,指导的十分认真。

    “是。”

    “好,我们再来一遍。”北本两手悬在半空中,再次比划起来。

    乐手们也在北本的指挥下,再一次重复演奏刚刚的曲子。

    音桓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拉着琴弦,心里倒是轻松不少。

    因为她大概率不用参加之后的器乐社合宿了。

    本来按照往常的情况来说,新入社的国一生们通常啊要到国二才进入乐队参加比赛的,谁承想,这一届的国一生着实优秀,直接让国三的四名小提琴手,两名中提琴手和一名圆号手纷纷被换了下来,而这其中,就包含了一心想要划水的音桓。

    其他被换下来的人是怎么想的,音桓是不晓得,反正对她而言,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情。

    结束社团活动,音桓收拾收拾东西,抬脚正要离开,却被身后的星野叫住。

    “粟花落,周末你有空吗?”

    “怎么了?”

    “这是国立美术馆举办的阿特米西亚专题展览门票,”星野从学生包里拿取出两张排版精美的票,“这周,我本来是想着和凛一起去的,不过她这几天一直不太舒服,正好我记得你蛮喜欢看画展的,所以觉得把这两张票送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阿特米西亚的展?我记得明天就要结束了。”

    “嗯,明天是最后一天了。”

    “怪不得,也不知道举办的人是怎么想的,这次的画展只办十天,要是时间再长一点,你倒是可以等有栖川好了和她一起去的,”音桓接过门票,“那我就覥着脸收下了,不过星野你是怎么买到票的?这价格还好,就是不好买了,我从贩售的第一天就在抢,结果就是买不到。”

    “这么难买吗?”星野微微睁大眼睛,语气惊讶,“怪不得是一等奖。”

    “抽奖得来的?”音桓小手一抖,下巴都快要惊掉了,“星野你这手气也太好了吧。”

    两人随后又说了几句,便先后离开了教室。

    捏着两张票,音桓盯着手中的票,开始思考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两张票,约谁一起去看呢?

    因为懒的社交,她在东京几乎就没什么朋友,除了有栖川、西川、星野几人,音桓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能约到哪个关系较好的女性朋友。

    由于走过太多遍,音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了网球场外,她紧紧盯着手中的票,思考明天可以约谁出来看画展。

    “音桓?你看什么看的这么认真啊?”

    “啊?!”完全没注意到网球社已经结束了部活,沉浸在思绪里的音桓被菊丸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音桓轻拍胸脯,做了几次深呼吸,说:“朋友送的阿特米西亚画展票,怎么,明天有没有空和我去逛逛?”

    菊丸下意识地朝乾看去:“阿特米西亚?他是谁啊?”

    不负菊丸期望,乾轻推眼镜,说的十分自信:“阿特米西亚·真蒂莱斯基(Artemisia Gentileschi),意大利巴洛克画家,代表作《圣母子》、《朱迪斯斩杀赫罗弗尼斯》、《以斯帖站在亚哈随鲁前》。”

    听完乾的介绍,菊丸眨了眨他的大眼睛,眼神中写满了茫然。

    音桓抿唇,勉强压住翘起的嘴角,轻拍菊丸的肩膀:“英二,你只要知道她是一个超厉害的职业女画家就行了。”

    菊丸愣愣的点点头:“哦。”

    “不过乾你竟然会知道阿特米西亚。”音桓表示自己很意外。

    眼神正好掠过不二,音桓想起上次看波提切利的画展时偶然遇到过他,也没多想,望向栗发少年:“不二,你明天有空吗?”

    刚说完这句话,音桓猛地想起这群人马上就要参加都大会,又连忙说:“抱歉抱歉,忘了你们后天就要比赛了。”

    “没关系,比赛前适当放松有利于稳定发挥,不过我明天的确有点事情,抽不出时间,还真是有点遗憾。”

    “这样吗?”音桓歪着脖子想了一下,又笑道,“几位,谁明天有空出来放松下呢?”

    如她所料,马上就要比赛了,其他几位正选明日也自然是有事要忙的,更何况她也只是客套一下。

    唉,只可惜要浪费这么一张票了。

    心里稍微感慨了一下,音桓顺手收起票,不在想这个事。

    ……

    “下周见。”

    岔路口上道别了不二,音桓、手塚二人如往常般并行在人行道上。

    “粟花落,”手塚突然开口,“我明天有空。”

    “明天?”疑惑的看了一眼手塚,音桓随后反应过来,也没多想,笑说,“好啊,那我们明天下午一点半在路口见。”

    “嗯。”

    “我还以为你对这种活动没什么兴趣呢,嗯,应该不会影响你之后的比赛吧?”

    “不会。”

    手才伸进包里,音桓动作一滞:“那个,额,我想这次的画展中应该会,嗯,你,额……”

    “会?”手塚侧目,疑惑的看向身旁的少女,感觉她的脸颊似乎有一点点泛红。

    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困窘,音桓摸了摸鼻子,转头碰巧对上了手塚的目光,她赶紧移开视线,说:“就是,到时应该会有裸体画的,你……”

    在还不是粟花落音桓这个身份的时候,她已经是可以和任何人看人体、讨论人体结构都能保持心无波澜的状态,要不然去年复习的时候,她也不会同意让这几个少年进自己的画室了。

    怎么今天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好在手塚瞬间明白了音桓的意思,他赶紧开口打消了少女的顾虑,继而接过音桓递来的展票。

    轻轻握住手中的展票,手塚面色一如往常般平静,心内却是与之形成极大的反差。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说出来了。

    在他看来,自己做为青学的部长,理应沉默,理应为了比赛好好准备,理应保持绝对的冷静、绝对的理智,绝对的克制……

    手塚眉头微蹙,不免有些苦恼——

    面对她,自己似乎很难做到百分之百的冷静、百分之百的理智,百分之百的克制。

    如果说在他手塚国光的生命里,网球已经是他灵魂中无法磨灭的一部分;那这个在朝夕间相处中的少女,于他而言,已经越发的重要了。

    然而,他的理智又不停的提醒自己还没有完成与大和部长的约定,青学还没有拿到全国第一,他理当克制这越发汹涌的情愫。

    面对心中这不知何时种下的种子,他越是努力压制,它的生长的就越发放纵肆意,叫他难以招架。

    “嗯?”注意到手塚表情有些怪怪的,音桓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疑问:“你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不是,只是……”

    手塚一时语塞。

    “难不成是赛前紧张了?”说完,音桓立刻摇头否定,“不对呀,我记得手塚你很厉害,难不成是哪个社员惹你生气了?”

    听音桓这么说,手塚莫名觉得有点好笑,眉间也舒展了些,他摇摇头:“没有。”

    轻“哦”了一声,音桓转而又笑着说起了别的事。

    然而倒叫她意外的是,和手塚约见的是周末下午,她却在上午就看到了手塚。不过,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是到处都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场所,显然不是他这个理应健康的人该来的地方。

    还好走在他旁边的大石,正高兴地说着些什么。

    先一步走出伴野综合医院大门的两人,自然也不会发现医院大厅里的音桓。

    是治好了吗?

    看大石那么高兴的样子,他一定是已经痊愈了吧。

    出于身体问题,音桓每个季度都会抽空来医院做一次大检查,为的就是防患于未然,同时也是希望有一天能查出自己那“怪异”的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去年在文部省推进改革后,日本师生们的周末终于从一天半的时间变成了两天,这也是音桓约定下午去看画展的缘故,因为她上午要来医院。

    不过手塚和大石这两个人,她已经是第二次在医院看到他们的背影了。

    上次还是几个月前某个寒冷的冬日,而大石的表情也是严肃的,不像今天这般轻松愉快。

    愣愣地站在原地,音桓联想到自己,难免皱起眉头,低着脑袋紧盯手中的一沓报告单,忍不住轻声叹息:“我能不能有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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