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无饥馁,不需耕织忙。”

    在这春天的桑园里,到处绿意蓬勃,片片嫩绿的桑叶闪烁着绿玉般的光泽,微风一吹,如微波翻动,一派生机盎然。盛世的春天,格外的美丽。

    一位着银白箭袖衣衫的俊秀青年,立于桑园的一棵桑树旁,望着茫茫绿意,不由得欣然吟道。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正沉浸在这一派宁静蓬勃的美景中的白衣青年将陶醉中的炯炯目光转向正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的一位绿衣少女,含笑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咦?你知道我在这里?”她穿着绿衣服,又隐在一片绿荫之中,乍一看之下的确有些难以辨认,可是眼前这位青年一眼便望到了她。不由得她不奇怪。

    “姑娘容颜清秀,肤白如玉,就算是藏身在树上,也挡不住你你光华四射,我又怎会不知呢?”俊秀青年语言油滑,依然含笑的脸满含着戏謔。

    “看你的打扮,定是出身富贵之家,所以不懂人间疾苦,才会说出那样的诗句。”绿衣少女遥遥地扬声应着。语音并没有因他刚才的话而有所变化,无动于衷地绕回了刚才的话题。她的这番表现倒是出乎白衣青年的意料之外,嘴角那抹微笑不减,眼神里却是多了些玩味。

    “姑娘为何不下来一叙呢?”他说道。

    树上有一会没有声音,白衣少年抬头向树上看去,不料却听到“啊”的一声。一抹绿色身影从树上直摔下来。有一本书也随着她哗地落下来。他先是一愣,又是微微一笑,身体动作却没有停止,白影晃动中已将绿衣姑娘稳稳抱在怀中。

    申梦绫已闭上眼睛咬着牙等待着落到地面,却没有想到被人救了。她好奇地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双笑笑的眼睛,这笑容温和如春日暖阳,让她不由得心里一动,红着脸忘记了道谢。

    “有没有吓着你?”青年问。

    “啊?噢,没有没有!”申梦绫方才醒悟过来,扶着他的胳膊灵活地从他的怀里跳出来。躬身施礼道:“谢谢富贵公子救命之恩。”

    那青年听着申梦绫给他的称呼,好笑地问:“姑娘对我很有成见吗?”

    申梦绫忙笑道:“公子可曾在乡间见过同你相同的这身装扮?单是这身衣袍的锦缎已绝非一般人所有,缂丝腰带更是在并州都难得见到,想公子必是非富即贵之人。”她随意指点着,话里也不无讽刺。白衣青年稍一愣,随即笑道:“在下朱湛玉,敢问姑娘芳名?”

    “民女申梦绫。”申梦绫并没有留意对方微妙的表情,一边答着话,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书,用衣袖拂着上面的灰尘。朱湛玉静静望了她一会,问道:“你喜欢清晨在这里读书吗?”

    申梦绫抬起头来,望着桑园,伸手指向密密的桑林,微笑着深情地说道:“我喜欢看黑夜与白天的交换,喜欢看动与静的交替。你看,黎明时的桑园像蒙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依旧沉在美丽的睡梦中。待第一缕阳光升上桑树梢,鸟儿的歌声也变得热闹的时候,三三两两的采桑姑娘走进桑园,沉睡了一夜的桑园便从此被唤醒,暖暖的阳光铺满了整个桑园,片片绿叶闪动如绿色的海洋。采桑姑娘们采满了桑叶,回去喂养白白的蚕儿。一条丝织品的河流便从这里发源,流往官府织造司,再到宫廷及四面八方。劳动创造着这一切。可是穿着绫罗绸缎的人,未必真正懂得其中的辛苦。”

    申梦绫娓娓地说着,阳光下眉目清秀的一张脸,掩饰不住动人的神采。在乡间遇到这样一位落落大方心思细致的女子已是奇怪,更兼她满身药香,出口又是锦绣文字,说来又关乎黎民百姓,朱湛玉眼光落在她手里的书,隐约可见“织造”二字。他心里顿时生出微微敬意来,一时之间不再说话。

    太阳已升上桑树顶,笼罩桑园的一片烟雾渐渐散去,湿漉漉的桑叶全都接抖干了身上的露珠,精神抖擞地迎接新一天的到来。桑园里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采桑姑娘走进来,叽叽喳喳的声间淹没了鸟儿的歌唱,打破了桑园的宁静。一位穿黄衣的少女远远的叫道:“小姐,你来了吗!”

    “梦婵,我在这里!”申梦绫应着,声音变得欢快起来,她转过身去,朝着正奔过来的一位黄衣姑娘摇了摇手。

    “梦婵!”

    “梦婵!”

    接连叫了几声没有人应,申梦绫用手在黄衣姑娘面前晃了几下,对面的人才回过神来,眼睛依然朝着对面的黑衣公子望着,从画上走下来的吗?从未见过这样样貌气质出众的翩翩公子。

    “怎么了?发什么呆?我的早餐带来没有?”申梦绫拉她的手问道。

    “哦!” 梦婵这才算真的清醒过来,忙答道:“老爷生病了,府里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我赶着来跟你报信,便忘带了。”她遗憾地摊开双手。

    “你说什么?”申梦绫一把抓住梦婵的胳膊道,“父亲的病不能有反复的,大夫说过一旦复发就越加危险,怎么会这样呢?”她边说着话,边跺着脚,身体也已跑出几步远。俄而又停下来,转身跑到朱湛玉旁边,再次道谢道:“再次谢过公子。梦绫现在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叙吧!”说完转身便走,一会便消失在桑园里。

    梦婵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在发愣,听到身后有人道:“真是一位特别的姑娘!”她想了一下说道:“公子不知我家小姐特别之处可不止这些呢!”

    朱湛玉笑问:“你家小姐?她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梦婵待要回答,转身再看看已无踪影的申梦绫,说道:“你若有机会跟她待上几天,自会知道。”说完,转身离开了。

    被丢在原地的黑衣青年,慢慢收起了嘴角的微笑,眼神变得凌厉,垂在腰间的玉佩被阳光照的通体透明,此时,从桑树顶飞下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年轻人。单膝跪下道:“公子,昨晚周昆彻夜寻欢作乐,并没有因公子的到来,有什么行动。看来老爷估算没错,周昆确实不足为惧。”朱湛玉微摇头道:“不可轻视了他,以并州身处军事要冲,而周昆来后,注重保境安民,恢复农业生产,发展贸易,甚至呈现一派欣欣向荣景象。他绝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继续盯住他,不可懈怠。”黑衣人答了一声:“是属下无知。”朱湛玉他回忆朝他挥挥衣袖,只见黑衣人腾声跃起,身体带起一股轻风,几个腾跃,不见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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