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家事

    申梦绫气喘吁吁地奔回家里,她的父亲申长安还在昏迷之中。她的姨娘花甜儿正哭得花摇柳颤,边哭边骂:“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都是你们气着了老爷,他要是有个好歹,我要靠哪一个?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院子一溜跪着身着青衣的下人,静悄悄不发一声。

    “没有人管她?”申梦绫轻声问随后赶来的梦婵道。

    “小姐你又不在,起初还是有几个管家那样的看人家劝的,但都被她指桑骂槐骂得站不住脚,就都走了。”梦婵说完,又怕什么似的,轻声说道:“小姐待会如果她说什么你不要计较,平白添些气受!”

    可不是吗?自从这位跟申梦绫年纪差不多的后母入了家门,申梦绫自由自在的大小姐的日子便加了许多烦恼。

    “都已经快二十岁的姑娘还不出嫁,究竟是存着什么心思?张家的公子家财万贯,她愣是不同意,李知府家的二少爷看上了她,想娶她做二房,她抵死不从。说宁死不肯做偏房,装什么清高白莲花呢!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容貌,凭着读过一点子书,挑肥拣瘦的。申家在并州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丫头是存心是想要丢他父亲的脸面了。”这样的话隔三差五便由丫头或者下人传到申梦绫的耳朵里,申梦绫倒是沉得住气,听一听当耳边风拉倒。照样的每日早起读书,上午去绸缎铺子照看生意,下午去找张先生讲经论道习医。花甜儿几次三番要老爷做主将申梦绫嫁出去,女大不中留,一个女孩子家天天到处跑。若是惹出什么事端来,岂不是丢尽申家的脸面?无奈申长安子嗣单薄,成婚多年也只有这一个女儿,示若掌上明珠,百般呵护,对她吹的枕头风置若罔闻。于是没有来由的,这位后母对女儿的仇怨竟多起来。此时她看见申梦绫进来,便立刻将矛头指向了她:“这会知道回来了?哟!还装的气喘吁吁的,是怕赶不上继承家产了吗?”

    申梦绫被她一番话气得心里直跳,胳膊抬起来便要挥过去,半路里却放下来,如今父亲还躺在床上,若此时闹起来岂不扰了父亲?花甜儿却脑袋一缩、身子扑在申长安身上大呼小叫:“老爷啊!你还没死呢?你的女儿就要打死我了!老爷你快点起来救我吧!”申梦绫用力平静一下自己的心神,弯腰靠近花甜儿,冷冷地说道:“父亲现在不能被惊扰,恳请姨娘看在父亲平日对您百般爱护的份上,还请姨娘移步院子里说话。姨娘若不同意,为父亲的安危着想,女儿不得已只得冒犯姨娘了!”

    花甜儿虽是叫着,却是把申梦绫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知道若是她执意不出去,这位大小姐一定会把她拖出去的,这位可是上山爬树都来得,还跟着张先生学得几招防身功夫,力气大着呢!此时不得不压低了声音不情愿的说:“谁不盼着老爷好啊!谁叫那么大夫都像饭桶一样呢?亏你还天天跟那张大夫说长论短呢,原来根本就是个不中用的。”

    申梦绫一语不发,先自走到院里,叫下人都散了,梦婵也让远远的伺候,再转身盯着慢悠悠跟出来的花甜道:“说起张大夫来,女儿正有一事想要问姨娘,不知可否方便到女儿房中一叙?”

    花甜儿道:“你让我去我就去吗?”

    申梦绫道:“怎么?姨娘不敢?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连女儿都要防着吗?”

    她这样一激果然有效,花甜儿有些着慌地看看四周道:“你别乱说什么话,去就去,谁怕你啊?”

    申梦绫引着花甜儿进了自己的房间,随后进来关上了房门。花甜儿转身问道:“有什么事,快说吧!”

    “我问你。”没有了外人,申梦绫便也省略了称呼,“上次张大夫说父亲的病不可多食胡菜,否则会引发旧疾,为何昨天父亲的菜里会出现胡菜?”

    花甜儿立刻变了脸色道:“笑话!我怎么知道,菜是厨房做的,干吗问我!”

    “厨房的菜谱里并没有这味菜。”

    “那就一定是我加的吗?我告诉你,你休想要血口喷人啊!”

    “父亲近一个月来都不与我们同席,只有你在旁服侍,而且也只有能让父亲开口吃香菜。”

    “好了!你叫我到这里来就是想让我承认,是我害了你父亲对不对?你口口声声逼问我,请问你是看见了还是怎么的?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母亲,若不是你父亲惯着你,我早将你踢出家门,轮得着你现在在这里对我指手划脚的!”花甜儿终于忍不住差点要跳起来了。

    申梦绫并不理她,兀自冷冷地说道:“是母亲就可以不顾父亲的安危吗?我为什么要认一个危害我父亲性命的母亲?当初医生说这番话的时候你我都在场,胡菜的味道一入口便知道,想知道情况是怎么样,等父亲醒来一问便知。”

    花甜儿知道申梦绪一向也看不惯她,但像今日这样说话步步紧逼,毫不客气,想是拿定了什么似的,想是定然做了些功课的,心里自有些气怯,嘴里强自硬道:“是什么样轮得着你管我吗?早知道你不喜欢我,叫你父亲休了我啊!怕是他现在连话也难得跟你说啊!”

    申梦绫道:“姨娘,今天女儿不妨把话给你说清楚,父亲早在三年前你进家门的时候已立下遗嘱,将家里的财产进行了划分,除若是父亲这次醒不过来,你休想拿到家里一两银子!”

    这话对花甜儿无疑是一声惊雷,她当即愣住,半晌扑在地上大声哭起来,刚喊出一声,便被申梦绫一句:“你如再喊叫失了体统,怕是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花甜儿立刻止住哭声,呆了半晌,从地上爬起来,手指着申梦绫骂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心思如此歹毒,你会遭报应的!哼!”说完一甩袖子,扭动身体走了出去。

    花甜儿走后,申梦绫并没有觉得轻松,反倒是更加忧心如焚,父亲这一病倒,家里偌大的生意怎么办?她虽有心替父分忧,可她女子的身份定难伏众,父亲的病又必须她亲身侍奉,这么多的事千头万绪……她这么想着,身旁有人说话:“小姐,我已经按您的吩咐藏好了证物,接下来要怎么办?”申梦绫抬头看看梦婵,道:“她被我这么一恐吓,为保住自己的利益,她一定也会想让父亲病好,但是跟她有苟且的张主管万不可再留,都是他在背后出坏主意。你拿着前次我们偷去他房间搜出的荔枝冻的手镯给他看,让他自己交了辞呈,你一定带着刘管家一起去,见了他你小心仔细,如果他真的起了歹意,就唤刘管家进来当面对证,将他乱棍打出,永不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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