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送别

    梦婵出去后,梦绫起身先去父亲房间里见了王叔,反复叮嘱后走出房间,便急匆匆地出门去找师傅张仁辅,张仁辅本是当朝进士出身。官至枢密院副使。因参奏当朝宰相不准反因此获刑,被撤了官职,遣回故里。已近不惑之年的张仁辅大受打击,加上这并并州虽然不如京城繁华,又喜这里山明水秀,桑林成海,风景绝佳。他便放弃了宦海生涯,带着夫人和惟一的儿子开一家书馆教化学生,又兼家传的精湛医术,深得远近百姓的拥护爱戴。申梦绫跟随张先生学习已六年,因为聪明伶俐,悟性极高,深得老先生赏识,收她做入门弟子,教她习文习医。申梦绫顶着日头走去,又踩着太阳回来,阳光暖暖的照着她,并肩走着的还有张凌志,张先生的儿子。可她的脸色却是越发黯淡了。

    “绫儿,你放心,父亲的医术你是懂的,他定会保你父亲周全的。”张凌志关切地劝道。

    “但愿如此,现在只能希望师傅能妙手回春了。”张凌志停下脚步来,揽住了申梦绫,她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泪水沿着眼角流到张凌志的肩头,张凌志犹豫半晌,把申梦绫从肩着扶起来道:“绫儿,刚才你说到的定亲的事,我……我怕是暂时不能答应你,你知道的,我目前的心思都在进京应试,我打算一个月后就启程……”

    申梦绫闻言一愣,定定地看着他,眼角泪痕犹在,张凌志看得心里惭愧,他咬咬嘴唇道:“绫儿,我明白你对我的心,等我金榜题名,我定不负你!”

    “可是师父曾告诫过你,不要涉足官场……其实你看这湛湛蓝天,碧海般的桑园,逍遥自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何苦去乌烟瘴气的官场混迹呢?”申梦绫轻声道。

    “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有一番作为才是,我不想学父亲一样,在这小小的乡村了此一生。”

    “可是——”申梦绫忧愁着脸望着他,却没有往下说,她知道眼前的青年是一个看似柔弱实则刚毅的人,他决定了的事,劝是没有意义的。

    第一次见面是在张先生的书房里,少年张凌志正在挥毫泼墨,潇洒的行书,飘香的墨汁,笑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满院桃花盛开,像是特意为第一次的相遇铺陈一个浪漫的背景。那书香满身的少年从那一刻起便走进了她的心。是岁月的消磨吗?当初书香满身的少年何时开始变得有些陌生了。他开始四处游历,参加乡试,结交权贵,跟她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其实我只想守着这片桑园,守着父亲,守着你,过平凡的日子。”她靠着他,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声来。深深的叹了口气。六年了,爱她已经整整六年,圆圆的脸变成了瘦削的瓜子脸,红润的皮肤变成透明的白瓷,少女变得渐渐成熟,情窦初开的时节是心底最纯洁的一副画,女人对于爱的执着,有一种痴痴的天真。因为爱,她们都心甘情愿的作牺牲。

    她没有想到再见面会是在那样的情景下,更没有想到他会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世事难料,古语说的沧海变桑田肯定是真有的事。

    她父亲的病情在张仁辅的调理之下稍有起色,但也一直缠绵病榻,看看又是一月有余,申梦绫每日侍汤奉药,尽心伺候。再不肯让花甜儿靠近半步,加之协助父亲料理生意,忙得团团转,觉也难得好好睡了。

    这天下午得一点空闲,便跑去张先生家,今日是张凌志启程的日子,张先生自是极为不愿,因此一早去了桃林散步,不肯为他送行,申梦绫陪着张夫人给张凌志打点行装,又依依不舍送出十里长亭,看看已红日西垂,只得千叮咛万嘱咐洒泪分别。回来时天已全黑,四周静悄悄黑漆漆,只有自己家的后门那里两盏灯孤零零地亮着。申府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宅地宽敞,大门处有六个护院看守,进出多有不便,所以晚回家时她经常让梦婵给她在后门把着,这个从小跟着她的丫头和她亲如姐妹,是她最好的帮手。看看已经到了家门口,忽然隐隐听得有打斗之声,她心想这里好久都没有出过盗贼了,莫非又有盗贼不成。一时好奇心起,循着声音转进一条小巷,果然一群蒙面黑衣人将一人围在小巷之中,刀剑相撞丁当作响,只见火花四溅,并未听到有一人说话。

    申梦绫看了一会,疑惑着怎么这漆黑的小巷,反倒能看得那么清楚,看了一会她也就清楚了,中间被围之人,正是之前在桑园救了她的那位朱湛玉。这人腰间的有一块玉,正发出明亮的光,照得四周十分明亮,看来是一块稀世之宝了。难道这群人就是为抢这块玉来的?为什么蒙着脸呢?她将身体躲在小巷拐弯处,伸着脑袋正想着。忽见那朱湛玉腾身跃出包围,朝她藏身的地方跑来,她吓得吃了一惊,忙蹲下身来,却听得扑通一声,一个趔趄,扑倒在她身旁不远处。她吓得“啊!”一声叫出来。再看看后面,那一帮蒙面人提着剑已紧跟过来。她转头再看时,倒地的人已站了起来,他也看见了她,着急地叫道:“快躲开!”说完踉跄着脚步拼力向前奔去,没有几步便又扑倒在地。

    申梦绫看这情景,急中生智,突然想起张先生要她一直随身带着的防身的药粉,连忙从怀里掏出来,打开纸包,朝着已扑到跟前的几人迎面散去。几个人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也不防着她竟有暗器,脸扑在药面上迎个正着,扑扑通通,追在前面的几个人相继倒地。后面的一时不敢向前,横剑立在原地。不一会,也都原地倒下了。她心里一喜,忙奔到朱湛玉身边,将他扶起来。问道:“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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