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邀月一时语塞,回避着贺兰枭的目光喃喃道:“你人还怪好嘞……送麻绳还挑根粗的呢……”

    “那是,毕竟你这身段……”

    卫邀月一米六五的身高,体重只有九十二斤,说什么也算不上个富态的。贺兰枭这话,她着实不服:“你……”

    可贺兰枭却视她为无物一般,进门直奔燕慎而去。

    “你怎么来此处?”

    燕慎松弛地椅座着,轻瞥了眼卫邀月这边:“你家小贼,受了风寒高热不退,若不是三爷我及时赶来,怕是这会儿已经烧成人干儿咯。”

    贺兰枭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此人不知底细,或藏有歹心。你不该冒险前来的。”

    “你瞧她病得那模样,能有什么歹心?”

    “人心难测。”

    贺兰枭的眼底似乎没有一丝恻隐之心:“尤其是妇人之心。”

    卫邀月迷蒙的眼睛一下子就像是大灯泡般亮了起来。

    这恶鸟心思歹毒也就罢了,竟然还不尊重女性?!

    “什么妇人之心啊?你把话说明白,女人怎么了?这话你敢不敢对着你妈说一遍啊?”

    看着燕慎和贺兰枭凝滞的表情,卫邀月忽然反应过来——贺兰枭的母亲佳音公主早就去世了。

    她期期艾艾地解释:“我是说……你昨晚也不像是君子所为啊。你哄着我喝醉,不就是想套我的话吗?怎么?最后奸计不成,想直接冻死我?”

    “酒是你自己要喝的。风寒也是你自己找的。”

    真是丧了良心了。

    卫邀月此刻的怒火都快把体内的风寒给驱散了。

    “什么叫我自找的啊?”

    她一拍桌子,撑起身来就要上前去讨个说法:“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这个冷血无情油盐不进的……”

    芙蕖做了一锅粥,刚端进门来,就看见卫邀月一边吼着一边朝贺兰枭挪过来。

    她是又怕卫邀月伤着身子,又怕她激怒了贺兰枭,赶忙上前来拦。

    “姑娘姑娘,你身子刚好,切莫动气啊。”

    卫邀月可算是找到了同盟军。

    “芙蕖,你来评评理,他把我安排在这么一个破院儿里,连个门都没有。可怜我背井离乡被他百般刁难也就罢了,还要醉着酒躺在这么一个冰窖般的屋子里,吹了风染了病,他一句赔罪的话都没有,还说我自己找的!”

    芙蕖面露难色:“这……其实也不怪将军……”

    卫邀月:“???”

    芙蕖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看向贺兰枭。

    贺兰枭脸色铁青:“讲。”

    于是芙蕖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

    “姑娘,昨夜……你着实饮得多了些,醉酒之后,不知在大叫些什么难懂的词语。奴婢和方申进来察看的时候,您正在……”

    卫邀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正在什么?”

    “正在……黏在将军身上,怎么甩都不下来。”

    “我?!”

    卫邀月自信酒量还不错,总不至于醉到这份上。

    “不可能!”

    “是真的。将军一开始许是怕伤了姑娘,不曾使用蛮力。不过后来您实在是……不愿意下来,于是将军便强行将您推了开来。不想……姑娘一时生气,一脚便将这屋门给卸了下来。”

    卫邀月尴尬地扫了一眼那破门,断裂处的确是新伤。

    “就……就算如此,这院子破旧是真的吧?那窗子一开始便是漏风的,总不是我拆的吧?”

    “昨夜……将军本是安排了人来修缮的,只是姑娘见有人在窗外徘徊,非说是什么……‘大爷干渴了’,硬生生把人给轰走了……”

    卫邀月灵魂都快出窍了:“打野来gank了……”

    “对,就是这一句。然后将军劝您几句,您便大发雷霆,吵着嚷着要将军唤您……老天奶。将军一时气急了,便遣走了修缮的下人。”

    “什么?”

    卫邀月整个人都石化了。

    倒是燕慎这个听故事的,听得津津有味。

    他忍不住笑出来:“老天奶?这是哪路神仙?”

    贺兰枭仍旧是那么威风凛凛地站着,高贵清冷的眼眸始终带着满满的不屑。

    “她说世人只道有老天爷,此事对女子甚是不公。”

    卫邀月一时如鲠在喉,一种莫名而来的愧疚感弥漫在心头。

    她身子虚,扶着窗沿想要靠一靠,却刚好看到了正往窗子这边走的下人。他们个个儿拎着工具,似乎是来修缮门窗的。

    燕慎远远地眺了一眼,旋即饶有深意地朝着贺兰枭笑。

    “贺兰将军想来是一回府便听说了别院的事,提早就有所安排了啊。卫姑娘,这一回,你可是错怪我们扶光咯。”

    “用膳了,你走是不走。”

    贺兰枭撂下话转身就走,燕慎急急匆匆地起身,道了声“再会”,便追着一道出了院。

    “扶光,你这一日都忙什么去了?那姑娘的来历可查明了?”

    贺兰枭任由着燕慎在身后追,脚步却丝毫没有缓下来的意思。

    “殿下现如今倒关心起来了?不明来历,你不也照样进了她的院子?”

    “我那还不是给您做的好事善后啊?”

    燕慎一个快步追上去,一把拽住了贺兰枭,嘴角眼底尽是看热闹的意味。

    “扶光,你且说说看,这姑娘到底是贼人,还是……小情人啊?”

    贺兰枭冷眸睥睨,甚是嫌弃地斜了燕慎一眼。

    “燕慎,你在痴言乱语些什么?”

    要不是亲耳听到芙蕖说的那些事,燕慎也是万万不会想到这层的。只是他认识贺兰枭十几年,从未见过他由着哪个女人纠缠胡闹,更别说那姑娘惹了他,他贺兰扶光还能软着心思派人给修缮屋子的。

    “那你倒是说说,你把人禁在那别院里,到底是想怎么处置?”

    “已派人去查了。”

    “哦?怎么查?你可是有眉目了?”

    贺兰枭略有深意地沉了沉眸。

    “昨夜拉扯中,我无意瞥见她颈后有一红色月牙形胎记,而且她醉后自称‘月儿’,我便遣了人按照这些线索去查。”

    燕慎歪头一琢磨:“其实这卫姑娘,兴许真的与卫国公府没有关系。一来,卫国公膝下只有二子,未曾听闻他有女儿。二来,此女的相貌……着实太过出众,皇城大户人家中若有此女,那我燕三爷怎能不知呢?方才我听她说自己‘背井离乡’,或许,她真的是从异乡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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