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外侧墙体被火燎泛黑，巨热气浪扑面而来，烈焰带来的冲击让远在警戒线外的人惊呼，闪烁的警灯和刚刚到达的消防冲进楼房里。
“不好，有人冲进去了！！”
“快拦住他！所有人快退后退后！”
消防警车拉长警戒线，形成一个巨大包围圈。所有人都在仰着看头顶上烧焦的外侧墙体，冒着滚滚黑烟。
消防员喷出水枪，巨大水流冲击让所有人后退数米，就在这时，从黑暗的门中闯出一个人。
“快上担架！”
女人已经昏迷，呼吸微弱。救护车上救援人员问：“你是她什么人，是家属吗？”
耳边的嘈杂褪去，眼前唯一一丝光亮扭曲成斑驳的黑色色块，随着一场场梦没入虚幻的身影中。
大火包围着她，五指间被肩上淌下的血染红，朝暮感觉到炙热与从未有过的平和。
就这样吧。她想。
可她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烈火却是骄阳，如一缕清风拂过她的面庞。
那身影微笑着跟她说：“多好听的名字，日月，你本身就是明朗的。”
漆黑的虚影里，无数双魔爪伸向她，要将她拖进炼狱之中，接受无边的煎熬。
……
一年后。
中国，北桉市。
阳光微微照进薄纱窗帘中，没有消毒水味道的病房，整洁明亮，床头边放着一捧永生花，悬挂的明信片在空中晃了晃。
护士惊喜地推开门，奔走相告主治医生。很快，三五个医生都围在了这间病房里。
那头护士已经打电话通知家属了，这头医生还在精确测量查看病人的身体状况，绝不能出一点意外。
大半天过去，枝头的鸟儿都飞了，惊落一大片树叶。
医生们是这样说的：“真是个奇迹。”
按理说，大半火灾中受伤的人，只要不是太晚都是能救回来的。想当初她被送进医院时，除了肩上的伤口比较深之外，脑部并未受伤。
那就说明，不是难治的。
这里是北桉，全国最有名的一家医院，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医院。朝暮能治好，这是他们当时信誓旦旦说的。
可三个月过去之后，人还是没醒。
几大医院私下开了联合研讨会，对躺在床上的她试想了无数种方案。甚至觉得会不会是中了邪术，魂没了。
当然，这是唯物不行了才敢偷偷唯心。
医生们愁苦不已，最终断定——病人潜意识不愿醒来。
那就只能判定为暂时性植物人。
可后面这话他们不能说，否则惹出多大后果他们不会不知道。
好在，九月份的这天，这位躺了足足一年多的病人终于醒了过来。
真是件大喜事！
砰——
门口闯进来个人，因为太激动还差点被高跟鞋崴到了脚。
“朝暮……”
许然激动地哭出了声，眼泪直接淌了下来。朝暮躺在躺椅上，侧头微微抬手擦了下。
“别哭了。”
许然点点头。她微卷的头发贴在朝暮怀里，哭成个泪人。
“我要吓死了，你终于醒了，”许然边擦眼泪边说，“你睡了一年，整整一年，他们都说你醒不过来了。”
朝暮也不知道怎么醒来的，就是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像被潮水淹没了，窒息。
再一睁眼，就醒了。
“出院手续办好了，”好半晌许然说，“我一接到电话就赶来了，差点儿追尾。”
朝暮苍白的唇微微动了下。
她头重新靠回躺椅上，微微闭着眼，阳光落在她眼皮和额头上，苍白的脸似乎终于有了点颜色。
许然推着轮椅把她安放在家里，就在她房间隔壁。
这套别墅就她们两个人住，外加两个保姆打扫。房子是许然的，她扔下车钥匙搬起箱子。
她一回头，只见朝暮坐在灯光下，平静如水的眼眸，沉睡一年，样貌似乎并没有变化太多，只是给原本的冷漠多添了一份淡然。
“我给你买了好多衣服，和你喜欢的风格一样吧。”
打眼一看，真一样，应该就是照着买的。
朝暮隐约想起来，她的东西，早就在那场大火里消失殆尽了。
重重的架子坍塌压在她的肩上，不待她反应过来就被戳破了肩，汩汩鲜血淌出，大半边衣服都被浸湿了。
许然蹲下来认真看她：“朝暮。”
朝暮回过神，眼神迷离，看起来总是很疲惫的样子。
“你别担心，以前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反正以后还有更好的，我都给你现买一份全新的，保证比以前还好。”
朝暮微微一笑：“谢谢。”
“跟我你还这么客气，”许然垂下眼，看到她手指上的两道伤疤，瞬间心疼，“你是不是累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好。”
望着唯一一盏亮灯照亮的天花，朝暮微微合眸，等到亮光消失在睫毛和昏昏沉沉中的黑暗时，她才彻底睡着。
*
那是个艳阳天。
苏渝很久没下雨了，闷热的天因为这样更加闷热了。
朝暮静静地坐在掉漆的绿色手脚架上，无聊地望着天空发呆。
小男孩跑过来抓住她的手：“姐姐，有人来了。”
他长得很好看，笑起来像只小猫，软乎乎的。前不久，他刚被人挑走，今天是来看她的。
朝暮被拉起身，在地上走了两步，低头看这个小自己四岁的男孩。
“来送礼物的？”
“嗯。”男孩开心的点头。
他穿的精致时尚，那对蓝眼睛黄头发的夫妻很喜欢他，对他很好。
朝暮放心了。
她跟着男孩走出去，站到院子里，阳光刺眼，微微眯了眯眼。
只见福利院门口停着辆反光的黑色汽车，一个戴着白手套的人扶着车门框，迎着里面一个人下车。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最后，三个大人还有个跟她一样大的小孩站到了所有小孩面前。
他们穿的……很好。
朝暮知道了。这是来送礼物的。
每年都有这帮人来送大大小小的礼物，小孩们排着队领取，朝暮不喜欢，觉得像施舍。
她垂下眸，好一会才跟在队伍后面排队等着。
队伍很长，领的很慢。
她隐约听到前方有人说：“谢谢。”
四个人四列队伍，旁边三个人都会听到谢谢回答一句“不客气，去玩吧。”
可这列队伍没有。
朝暮想起来了，这列发礼物的，是个小孩。
跟她一样大的一个小男孩。
朝暮手插在兜里慢慢往前走，时不时拿鞋底磨地面的石子，翻来覆去的磨。
没多久，就到她了。
前面那个人一走开，朝暮便慢悠悠抬起眼，迎面就是一个白皙精致的小男孩。
比她高一些，但比她的眼神还冷漠。
果然是来施舍的。
男孩把手上的礼物双手递给她，一句话也没说，朝暮接过来，看了他一眼。
男孩愣住。
朝暮拿了礼物就走，小猫又还在那边等着她，看她来了，便跳起来招手：“姐姐！”
朝暮跟过去，进了后院。
她坐在手脚架上，礼物扔在一旁。猫又趴着看礼物，又戳了戳她。
“姐姐，你不看看这个吗？”
朝暮望着枝头上的鸟儿，轻声说：“不喜欢。”
猫又托腮：“啊？你不喜欢啊。”
朝暮：“嗯。”
猫又绕着她跑，最后跟她一起坐下来，双脚晃悠在空中，小皮鞋被阳光反射的发光。
好半晌，朝暮开口问：“他们对你好吗？”
“挺好的啊，”猫又笑起来，“他们住着大房子，还有条金毛大狗，大草地还有水池子，可舒服了。”
“那就好。”
猫又拉住她的手指：“姐姐，你怎么不跟我一起走啊，我想你。”
朝暮侧头看了眼，笑了笑：“呆不惯，在这挺好。”
猫又遗憾的“噢“了声。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里的人，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朝暮看着破旧墙体边上，一枝探出来的树枝，干枯的枝头出奇地开了枝桠，绿油油的。
一只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蹦跶的欢乐。
忽然，过道后走出来两个人，是那对外国夫妻。
他们来的那天，穿的很好，可眼里很忧愁。
朝暮当时想：富人也会愁吗？
有一个中国人在旁边翻译他们的话，最后，他们喜欢上了在滑梯旁堆泥巴的猫又。
或许是因为他小吧，也或许是因为他是个漂亮的男孩，夫妻两个立刻决定，他们要这个。
朝暮一觉醒来，猫又就被人挑走了。
这些年走的小孩慢慢变多，可只有她走了又回来了。
退货。
那是她从别人口中学到的第一个词。
外国夫妻蹲下身朝猫又招手，猫又踌躇着看向朝暮。
可朝暮却很平静地跟他说：“再见，别回头了。”
猫又纠结着抠手指，他小小的脸上都是愁苦。
朝暮说：“以后还会再见的，你快回去吧，别让他们着急。”
大他四岁的姐姐总是很成熟的这样跟他讲话，猫又依赖她就像依赖院长妈妈一样。
他喜欢朝暮，喜欢跟她数树枝上多少只鸟，喜欢用脚踢石头，喜欢坐在手脚架上看太阳。
猫又纠结的跑开了，他回头看了眼，见到朝暮在跟他招手说再见。
他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再见，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猫又和夫妻两个离开了，朝暮还是坐在手脚架上望太阳。
“你就叫朝暮吧，这名字好听。”
“……朝暮。”她喃喃道。
一个影子拉长，铺在地上，进到了她的眼底。
朝暮以为是猫又又回来了，想了老半天，还是转头看了过去。
她一愣。
这是那个冷漠的男孩子。
她僵坐在手脚架上，手指不自在的在身后扣着。
阳光很好，站在远处的谢让看不清女孩的面庞，只感受到了她冰冷的目光。
像是高尚的神俯瞰凡人。
男孩抿了抿唇，还是往前走了。
见男孩越走越近，朝暮不自在起来，她小心往后挪了下身子，然后把手插到兜里。
谢让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外侧墙体被火燎泛黑，巨热气浪扑面而来，烈焰带来的冲击让远在警戒线外的人惊呼，闪烁的警灯和刚刚到达的消防冲进楼房里。
“不好，有人冲进去了！！”
“快拦住他！所有人快退后退后！”
消防警车拉长警戒线，形成一个巨大包围圈。所有人都在仰着看头顶上烧焦的外侧墙体，冒着滚滚黑烟。
消防员喷出水枪，巨大水流冲击让所有人后退数米，就在这时，从黑暗的门中闯出一个人。
“快上担架！”
女人已经昏迷，呼吸微弱。救护车上救援人员问：“你是她什么人，是家属吗？”
耳边的嘈杂褪去，眼前唯一一丝光亮扭曲成斑驳的黑色色块，随着一场场梦没入虚幻的身影中。
大火包围着她，五指间被肩上淌下的血染红，朝暮感觉到炙热与从未有过的平和。
就这样吧。她想。
可她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烈火却是骄阳，如一缕清风拂过她的面庞。
那身影微笑着跟她说：“多好听的名字，日月，你本身就是明朗的。”
漆黑的虚影里，无数双魔爪伸向她，要将她拖进炼狱之中，接受无边的煎熬。
……
一年后。
中国，北桉市。
阳光微微照进薄纱窗帘中，没有消毒水味道的病房，整洁明亮，床头边放着一捧永生花，悬挂的明信片在空中晃了晃。
护士惊喜地推开门，奔走相告主治医生。很快，三五个医生都围在了这间病房里。
那头护士已经打电话通知家属了，这头医生还在精确测量查看病人的身体状况，绝不能出一点意外。
大半天过去，枝头的鸟儿都飞了，惊落一大片树叶。
医生们是这样说的：“真是个奇迹。”
按理说，大半火灾中受伤的人，只要不是太晚都是能救回来的。想当初她被送进医院时，除了肩上的伤口比较深之外，脑部并未受伤。
那就说明，不是难治的。
这里是北桉，全国最有名的一家医院，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医院。朝暮能治好，这是他们当时信誓旦旦说的。
可三个月过去之后，人还是没醒。
几大医院私下开了联合研讨会，对躺在床上的她试想了无数种方案。甚至觉得会不会是中了邪术，魂没了。
当然，这是唯物不行了才敢偷偷唯心。
医生们愁苦不已，最终断定——病人潜意识不愿醒来。
那就只能判定为暂时性植物人。
可后面这话他们不能说，否则惹出多大后果他们不会不知道。
好在，九月份的这天，这位躺了足足一年多的病人终于醒了过来。
真是件大喜事！
砰——
门口闯进来个人，因为太激动还差点被高跟鞋崴到了脚。
“朝暮……”
许然激动地哭出了声，眼泪直接淌了下来。朝暮躺在躺椅上，侧头微微抬手擦了下。
“别哭了。”
许然点点头。她微卷的头发贴在朝暮怀里，哭成个泪人。
“我要吓死了，你终于醒了，”许然边擦眼泪边说，“你睡了一年，整整一年，他们都说你醒不过来了。”
朝暮也不知道怎么醒来的，就是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像被潮水淹没了，窒息。
再一睁眼，就醒了。
“出院手续办好了，”好半晌许然说，“我一接到电话就赶来了，差点儿追尾。”
朝暮苍白的唇微微动了下。
她头重新靠回躺椅上，微微闭着眼，阳光落在她眼皮和额头上，苍白的脸似乎终于有了点颜色。
许然推着轮椅把她安放在家里，就在她房间隔壁。
这套别墅就她们两个人住，外加两个保姆打扫。房子是许然的，她扔下车钥匙搬起箱子。
她一回头，只见朝暮坐在灯光下，平静如水的眼眸，沉睡一年，样貌似乎并没有变化太多，只是给原本的冷漠多添了一份淡然。
“我给你买了好多衣服，和你喜欢的风格一样吧。”
打眼一看，真一样，应该就是照着买的。
朝暮隐约想起来，她的东西，早就在那场大火里消失殆尽了。
重重的架子坍塌压在她的肩上，不待她反应过来就被戳破了肩，汩汩鲜血淌出，大半边衣服都被浸湿了。
许然蹲下来认真看她：“朝暮。”
朝暮回过神，眼神迷离，看起来总是很疲惫的样子。
“你别担心，以前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反正以后还有更好的，我都给你现买一份全新的，保证比以前还好。”
朝暮微微一笑：“谢谢。”
“跟我你还这么客气，”许然垂下眼，看到她手指上的两道伤疤，瞬间心疼，“你是不是累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好。”
望着唯一一盏亮灯照亮的天花，朝暮微微合眸，等到亮光消失在睫毛和昏昏沉沉中的黑暗时，她才彻底睡着。
*
那是个艳阳天。
苏渝很久没下雨了，闷热的天因为这样更加闷热了。
朝暮静静地坐在掉漆的绿色手脚架上，无聊地望着天空发呆。
小男孩跑过来抓住她的手：“姐姐，有人来了。”
他长得很好看，笑起来像只小猫，软乎乎的。前不久，他刚被人挑走，今天是来看她的。
朝暮被拉起身，在地上走了两步，低头看这个小自己四岁的男孩。
“来送礼物的？”
“嗯。”男孩开心的点头。
他穿的精致时尚，那对蓝眼睛黄头发的夫妻很喜欢他，对他很好。
朝暮放心了。
她跟着男孩走出去，站到院子里，阳光刺眼，微微眯了眯眼。
只见福利院门口停着辆反光的黑色汽车，一个戴着白手套的人扶着车门框，迎着里面一个人下车。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最后，三个大人还有个跟她一样大的小孩站到了所有小孩面前。
他们穿的……很好。
朝暮知道了。这是来送礼物的。
每年都有这帮人来送大大小小的礼物，小孩们排着队领取，朝暮不喜欢，觉得像施舍。
她垂下眸，好一会才跟在队伍后面排队等着。
队伍很长，领的很慢。
她隐约听到前方有人说：“谢谢。”
四个人四列队伍，旁边三个人都会听到谢谢回答一句“不客气，去玩吧。”
可这列队伍没有。
朝暮想起来了，这列发礼物的，是个小孩。
跟她一样大的一个小男孩。
朝暮手插在兜里慢慢往前走，时不时拿鞋底磨地面的石子，翻来覆去的磨。
没多久，就到她了。
前面那个人一走开，朝暮便慢悠悠抬起眼，迎面就是一个白皙精致的小男孩。
比她高一些，但比她的眼神还冷漠。
果然是来施舍的。
男孩把手上的礼物双手递给她，一句话也没说，朝暮接过来，看了他一眼。
男孩愣住。
朝暮拿了礼物就走，小猫又还在那边等着她，看她来了，便跳起来招手：“姐姐！”
朝暮跟过去，进了后院。
她坐在手脚架上，礼物扔在一旁。猫又趴着看礼物，又戳了戳她。
“姐姐，你不看看这个吗？”
朝暮望着枝头上的鸟儿，轻声说：“不喜欢。”
猫又托腮：“啊？你不喜欢啊。”
朝暮：“嗯。”
猫又绕着她跑，最后跟她一起坐下来，双脚晃悠在空中，小皮鞋被阳光反射的发光。
好半晌，朝暮开口问：“他们对你好吗？”
“挺好的啊，”猫又笑起来，“他们住着大房子，还有条金毛大狗，大草地还有水池子，可舒服了。”
“那就好。”
猫又拉住她的手指：“姐姐，你怎么不跟我一起走啊，我想你。”
朝暮侧头看了眼，笑了笑：“呆不惯，在这挺好。”
猫又遗憾的“噢“了声。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里的人，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朝暮看着破旧墙体边上，一枝探出来的树枝，干枯的枝头出奇地开了枝桠，绿油油的。
一只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蹦跶的欢乐。
忽然，过道后走出来两个人，是那对外国夫妻。
他们来的那天，穿的很好，可眼里很忧愁。
朝暮当时想：富人也会愁吗？
有一个中国人在旁边翻译他们的话，最后，他们喜欢上了在滑梯旁堆泥巴的猫又。
或许是因为他小吧，也或许是因为他是个漂亮的男孩，夫妻两个立刻决定，他们要这个。
朝暮一觉醒来，猫又就被人挑走了。
这些年走的小孩慢慢变多，可只有她走了又回来了。
退货。
那是她从别人口中学到的第一个词。
外国夫妻蹲下身朝猫又招手，猫又踌躇着看向朝暮。
可朝暮却很平静地跟他说：“再见，别回头了。”
猫又纠结着抠手指，他小小的脸上都是愁苦。
朝暮说：“以后还会再见的，你快回去吧，别让他们着急。”
大他四岁的姐姐总是很成熟的这样跟他讲话，猫又依赖她就像依赖院长妈妈一样。
他喜欢朝暮，喜欢跟她数树枝上多少只鸟，喜欢用脚踢石头，喜欢坐在手脚架上看太阳。
猫又纠结的跑开了，他回头看了眼，见到朝暮在跟他招手说再见。
他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再见，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猫又和夫妻两个离开了，朝暮还是坐在手脚架上望太阳。
“你就叫朝暮吧，这名字好听。”
“……朝暮。”她喃喃道。
一个影子拉长，铺在地上，进到了她的眼底。
朝暮以为是猫又又回来了，想了老半天，还是转头看了过去。
她一愣。
这是那个冷漠的男孩子。
她僵坐在手脚架上，手指不自在的在身后扣着。
阳光很好，站在远处的谢让看不清女孩的面庞，只感受到了她冰冷的目光。
像是高尚的神俯瞰凡人。
男孩抿了抿唇，还是往前走了。
见男孩越走越近，朝暮不自在起来，她小心往后挪了下身子，然后把手插到兜里。
谢让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