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里的声音起初自称自己是什么——女配自救系统。

    它刚开始出现在她脑中时,她还以为自己终于是被傅春流逼疯了,脑子都出现幻觉了。

    后来相熟了以后,她问系统能不能离开她的身体,毕竟在仙界有什么东西住在自己身体里,不是邪魔夺舍,就是一体双魂,想想,就还挺吓人的。

    系统听了她的诉求,消失了三天,再出现时让她找个死物给它住,正巧那时她正在把玩着这块从玉林带来的血玉。

    所以它就待在血玉里了。

    其实她也曾怀疑过这自称“系统”的东西是什么邪门异物,于是当着傅春流的面和系统交流,系统回了话,但傅春流似乎听不到它的声音。

    眼看身为仙君的傅春流都没察觉出这个自称女配自救系统有半分异常。

    她都被人封了灵脉,也就不多操心了,反正能做的都做了,东兰瀛便劝慰自己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这三年女配自救系统大多时候处在休眠中,偶尔清醒时会讲一些她曾经做过的事。

    比如,知道她曾在一个万里无云的夜里偷摸用麻绳将总爱掀女孩衣裙的熊孩子吊到高树上打了一顿,又或是在玉林的垂云边钓了半天钓不到一条鱼时,偷偷跑去集市买几条鱼撑撑面子——这有几分诡异又有几分温馨。

    还有些时候系统会投影昆仑某些地方的有声画面。

    有时是人声鼎沸的茶楼,赌场,勾栏地,有时是万簌俱静的天山,湖泊,地洞口。

    这也导致她现在有点后悔,当初自己不该来偷跟着东兰青来昆仑的。

    可是后悔也没用。

    东兰瀛又一次点燃了大把香火柴,浓密的白烟掩去桌案上威武神像的面貌,焰势很大,她抖着手将木奁和绸帕也一同扔在鼎炉里烧毁。

    这次女配自救系统放了几个赌徒们在赌场里输了钱气得赤红耳面又哭爹骂娘的画面后,便又陷入休眠里。

    不多时,她便觉得无聊了,随意扯了根还在烧着的香火柴在鼎炉里扎了扎,又挑了挑,扬起香灰洒在鼎边铜纹上。

    没一会儿又开始翻起几本搁置在贡台旁边的符文经书来看。

    “吱呀”一声,焚香房的门扉被人轻轻推开,来人身上带了股极淡的血腥味,也许是刚从战场上脱身。

    东兰瀛心中一紧,思绪瞬间漫天飞舞,冲刷着她这些天因为没睡好而岌岌可危的紧绷神经。

    为什么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才过去几个时辰?

    东兰瀛听着来人朝她而来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只微微低着头,双手闭紧合十,假装在虔诚的念着刚从经文礼书上看到的咒法。

    没几步,熟悉的雪松香混着极淡的血腥味随着他的靠近疯涌上她的鼻腔,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几乎要被这人身上的寒气冻住!

    他怎么这么美丽“冻”人啊!

    傅春流弯腰,双手轻抱起跪坐在蒲垫上的东兰瀛,稍稍揉了揉她的膝盖,将人按在自己怀里,随后又轻轻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颈肩。

    动作熟练的好像做过无数遍。

    但此时傅春流洒在她颈间动脉上的温热气息,让人感觉不到半分心安,反倒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阴冷感在她心中疯狂蔓延!

    “你在做什么?阿瀛。”

    男人有些粗砺的手指轻缓的摩挲着她娇细白嫩的手掌心,因为疲惫,声线比平时更加低哑,明明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的,话里却没什么亲密的意味。

    东兰瀛努力的扯动嘴角,试图把自己从紧张的情绪剥离出来从而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但由于心跳太快,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身体,最后她也没成功,展现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傅春流却是一声轻笑,俯身吻了吻她僵硬的嘴角。

    她终于缓过神来,撇开头,低声细语道:“我在念咒求佛,求它保佑你早日平安归来。”

    对上她真诚的双眼,又听到这堪称可爱的解释,傅春流稍稍勾了勾唇,又垂眸低叹:“那阿瀛可知自己刚才念得什么咒?”

    啊!你问这么多干嘛呀!

    距离感呢!

    东兰瀛当然不知道,檀桌上的书是她手忙脚乱之中胡乱翻开的,其实根本没看几眼。

    没办法了,她垂下头,闭紧双眼,窝在男人起伏的胸膛上,半响才翕动口舌回他道:“是《金刚咒》的佛渡语”

    他的拥抱放松了些,嘉奖似得低头贴近了她精致漂亮的侧脸,待到察觉到女人逐渐放松的身体后,才又一字一句审判似的开口:“错了哦,阿瀛,你念的明明是《佛渡刚》里的往生咒。”

    往生咒说难听点不就是超渡吗!

    她真得念得是这个吗?

    她怎么记得!

    他来的那样快!

    她连书面都来不及看!

    东兰瀛瞬间绷直了身子,整个人像只炸了毛的猫,时刻极度警惕着身上可耻恶劣的男人。

    傅春流眯了眯狭长冰冷的凤眸,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抚过她腰背上曲线优美的脊骨,声音完全没有刚才的低哑疲劳变得格外清冷疏离。

    “骗你的,其实我都没听清楚你念的什么,阿瀛啊,你怎么还是这么好骗?”

    傅春流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东兰瀛温软的脸,细细欣赏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与惊恐。

    这个死癫子!

    东兰瀛心里快要把他骂出朵花来,面上却努力挂起一丝笑意,追着他垂落下的眼眸,露出柔软的颈脖,试图安抚他。

    下一瞬,她面上所有的温情转瞬消失在傅春流右手逐渐凝出的那把艳红的长剑上。

    啊?

    傅春流怎么把心剑召唤出来了!

    不是!说话就说话啊,好端端的拔什么剑啊!

    东兰瀛的脑子一时之间转得生疼,她眼皮轻打着颤,被香木的烟雾熏得眼泪直流,却努力仰起脑袋,试图像往常一样亲吻上他薄凉的唇瓣安抚他。

    “咔嚓”一声,檀木岸台上那座神像金身碎裂开来,里面涌出几缕黑气,尖叫着被傅春流尽数斩杀在心剑之下。

    “你哭什么?你信这种邪面神佛,还不如信我。”

    傅春流低头轻吻过她脸上的泪珠,垂眸望去,怀中人紧闭着双眼,呼吸不太平稳。此时久积在额间的邪气一除,立刻倒在他怀里,似乎又魇在噩梦里,红唇轻启,像是要喃喃出心里最害怕的秘密。

    不过…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

    瑶台殿的寝宫里,东兰瀛静静的躺在软柔的大床上,身上厚重的华服早被脱了下来,床边,傅春流细细为她卸去被泪水晕滟的妆容。

    他动作有些笨拙,湿润的绸帕时不时在女人脸上留下些细小的红痕。

    月上枝头,寝殿外的红梅枝缀满了雪,被风一吹,扬扬洒洒落下一片又一片红到稠的花瓣,在雪地上显得又刺眼又好看。

    瑶台宫殿中所有人都被傅春流遣退,他稍稍觉得心安些,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像是亲手剥着甜腻的荔枝般,褪去妆容的东兰瀛露出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芙蓉脸。

    看上去乖巧又无害。

    傅春流看着她,喉间溢出一道愉悦的低笑声,手指从女人精致的眉眼滑落到白皙的颈间,她的锁骨下方生了一颗小红痣,在松散的衣襟里,若隐若现的,很是好看。

    他知道阿瀛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怎么会杀她呢?她是他的宝物,东兰瀛是独属于他的珍宝。

    片刻,他又起身走向瑶台殿的浴房。

    阿瀛向来不喜欢刚从战争上下来的他,尽管他发疯了得想见她,也得在洗浴后去找她。

    但今日不同,他已经接连有好几天没见到她了,也格外想她,以至于他几乎忘了她这小小的请求。

    他想

    醒来后她又该生气的吧?男人又扯起唇角笑了起来,生气也没关系,他会哄她的,像从前无数次一样。

    待到察觉到床边的傅春流人已经离得远远的了,东兰瀛才放平心态,缓缓睁开双眼。

    刚才那个癫子一下掐着她的脖子,一下揉着她的脸,还时不时的冷笑几下。

    怎么感觉这人越病越厉害了。

    阿娘,我想回家……

    没有多久,浴房的水声停了下来,东兰瀛快速屏住呼吸,身体比脑子反应的快,早就安详得闭上了双眼。

    傅春流走过来坐在床边,温热透明的水珠自他乌黑的长发上滚落到修长的颈间,他看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又俯下身抱住了她,苍白的手臂轻轻勾着她的腰,吻也轻轻的,落在她的额头,湿热的水意随着男人的拥抱滴落在她脸上。

    为什么他上床睡觉不用灵力烘干头发啊!

    “你头发是湿的,现在能别抱着我吗?我有点难受。”

    傅春流不说话,头靠在她肩上,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不多时,东兰瀛用力扯开环抱住自己的手臂,上面又新添了几条狰狞的伤痕,她撇过头,不看。

    东兰瀛将他推开,被紧箍着的腰身被松开,她终于能正常呼吸。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伤口也不处理?头发也不擦干?”

    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在焚香房受惊让寒气入体了。

    眼下昆仑仙山本就下着皑皑大雪,一望过去,冰封千里,她的灵脉被封,让她在这阴寒的天气里几乎是一时不察便可能发烧抱病。

    “你醒了?”

    傅春流清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话里似乎有些意外。

    能不醒吗!你头发上的水都把我衣服打湿了!

    “能先把头发烘干吗?你这样抱着我,我好难受。”

    在东兰瀛第二次提出不满时,傅春流终于从床沿边坐起身来,同时伸开手把她捞起身来,用灵力烘干了她被水珠打湿的衣襟。

    东兰瀛很懵的坐起身来,头发有些凌乱,垂在肩边,身下的床塌以温玉作架又铺垫着数层松软的床垫,很宽,两人睡绰绰有余,傅春流每次只占很小的一块。

    此时他烘干她从脸颊滑落到衣襟处的水色后就倚着身子靠在床沿,任水珠打湿雪白的里衣,贴在肌肤上,也不说话,就轻轻垂着丹凤眸瞧她。

    心思很好猜。

    这人想要她帮他也擦干头发,但东兰瀛被人封了灵脉,没有一丝灵力不说,傅春流的头发又稠又密,让她擦干那不知道要擦到什么时候。

    总之太累了,她不想干。

    眼看女人又要缩回被窝里,傅春流又一把人捞到自己怀中,沐过浴,他身上没了血腥味,只萦余着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此刻全缠绕在东兰瀛身上。

    “你的头发太厚了,擦得我手很疼的,要是有灵力就好了,我肯定每天都帮你。”

    东兰瀛被锢在他怀里,听着他疯狂跳动的心跳声,手指慢慢抚过他的锁骨延及到衣襟滑落的胸口,又打着转,弄出一片痒意。

    傅春流果然又不说话了,一提到帮她解开灵脉的事,他就闭口不言,像是个被施了禁言术的瓷娃娃,一动不动。

    算了,找个借口睡觉好了。

    “啊,毕竟你现在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处理,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记得烘干头再发睡哦,小心点呀,别着凉了。”

    笑话,仙君修为能感冒她名能倒着写!

    说完她扯开傅春流的手,也不去看他,翻过身背对着傅春流躺在大床的最里面,最后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寂静的房间里,傅春流刚想开口,挂在屏风上的传音符玉上亮出几道刺眼的光芒——是炼虚宗加急信息的标志。

    身边的人又起身,屏风外传来稀稀疏疏的穿衣声。

    他难道要走了?

    她牙齿怎么感觉觉有点热?

    殿门被打开,傅春流神色不善的走出瑶台宫,漆黑天穹上下着暴雪,高挂在昆仑山顶的灼灼悬月洒下冷淡的银光。

    月光映照在这长身如玉的男子身上,显得鬼魅不已,似乎往日清风朗月的仙君面具彻底破灭,现露出择人而食的恶鬼真貌。

    片刻,傅春流又恢复了他风光霁月的君子假像,双手结印,徒手撕开一道空间法印,离开了寂静的昆仑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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