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呢？”
“没后续。”
“啊？就这样啊？”黄嘉嘉躺在奚虞的床上倍感惋惜。
夜深人静，窗帘严丝合缝，隔绝了所有光线。奚虞闭着眼，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你说人家追你追了几条街，穿过人山人海，把手机完好无缺地交还给你，单纯就是传承拾金不昧的中华美德？”
“好人一生平安。 ”
事情发展本就不如意，黄嘉嘉还非要找点东西来揶揄她：“话说你连杯奶茶都不请人喝，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是不是有点过分？”
“什么叫灰溜溜地走了？我是非常有礼貌地道了谢，然后才走的。”奚虞睁开眼睛猛地坐起。
“你这样给人感觉——很抠门。”
奚虞感觉心被射了一箭，抽抽发疼。
“这时候就应该趁机加他微信，那么个品行端正的大帅哥，怎么能放过他？”
“不太好吧，万一人家有女朋友了呢？”
奚虞很谨慎，从他手里接过手机的短短一分钟里，心思千回百转。
站在客观的角度分析，这大帅哥对自己应该没什么兴趣，因为他没主动要自己联系方式，所以她也没贸然跟人家要微信。
黄嘉嘉恨铁不成钢，“人家额头也没刻着‘有主儿’了，你不去问怎么知道？机会是自己争取的。像我一样，明天就要踏出追逐幸福的第一步。”
黄嘉嘉不知从哪打听到她的男神许沉会去美术馆实习的事情，打着近水楼台的心思，她也跟着投那边的简历。
奚虞打了哈欠，困意上头，打算草草结束这个话题，“大概是他长太好看了，把我衬托得跟丑小鸭一样。当场被拒绝的话，我会应激过度昏死路边。”
“帅得这么没有人性？”黄嘉嘉惊叹，“你的美已经同我难分伯仲了，居然还有比咱们更好看的人？”
奚虞抽了下嘴角，“赶紧睡吧，我明天要是起不来，你就自己去，不要吵我。”
“怎么可以？”黄嘉嘉不同意，“你放心，有我在，不可能让你起不来的。”
为了让奚虞陪她去面试，黄嘉嘉干脆留宿在她家，以防奚虞临时爽约。
黄嘉嘉是典型不能独立行走的人群，从小就不能忍受单枪匹马。要人陪着上厕所，要人陪着去上学，连去面试都要人陪着。
“我上次还陪你去悠卿姐那边面试呢，现在轮到你回馈的时候了。”
“啊哈——”奚虞的声音带着困倦的黏糊，黄嘉嘉则越夜越亢奋，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又将她摇醒。
“他能有多帅？比关节炎还帅吗？”
奚虞已经困得不行，敷衍回答：“嗯……差不多……”
“什么类型？关节炎那种款式吗？青靓白净？”
“嗯......差不多......”
“哈，我就知道你这个菀菀类卿晚期癌！睡吧睡吧。”
五分钟后，奚虞后知后觉不对，“什么关节炎，那是腱鞘炎！”
暗恋是遮遮掩掩，是默默喜欢，是偷偷看到一眼能开心一整天，是可以被所有人知道唯独隐瞒那个人的秘密。
朋友们总会替这个不敢宣之于口的人物贴心地取个绰号。
当时奚虞为看他一眼，天天去他兼职的店里买冻顶乌龙奶茶，朋友们都叫他“乌龙茶”。后来奚虞心疼地跟黄嘉嘉科普“腱鞘炎”，黄嘉嘉这个半桶水，听话只记一半，老是喊他“关节炎”。
-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奚虞就听到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她趴在枕头上勉力睁眼一看，黄嘉嘉早早起了床，正坐在梳妆台前手忙脚乱。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墙壁上，映照着整个卧室都亮了起来。奚虞伸手点亮床头柜上的手机，时间才七点多，她心安理得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说我穿这套好看吗？”
奚虞刚闭上眼就被叫醒，混沌瞄了一眼，连什么款式都没看清就敷衍说“好看好看”，然后拉起被子蒙上脑袋继续补眠。
感觉才刚合上眼，奚虞的妈妈陈静华也闯了进来，扯下她的被子拔高声量：“起来，都几点了还不醒？”
最后一点困意被消磨殆尽，奚虞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放空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起床，“黄嘉嘉呢？”
陈静华放下被子转而去推窗透气，“回去换衣服了。你也赶紧收拾收拾，别磨磨蹭蹭地耽误了嘉嘉的正事。”
“屁正事，她这是假公济私。”
“这叫主动争取，精神可嘉，再加上说干就干的行动力，很值得你学习。”
黄嘉嘉自小就在陈静华眼皮底下长大跟自己半个女儿似的，所以这点秘密黄嘉嘉很愿意和陈静华分享。
奚虞拖拖拉拉地耽误不少时间，没吃早餐就匆匆忙忙出门。
她们转了两次线，跟着鱼贯而出的乘客从地铁口走出来，远远地就能看到一座巨大的纯白色建筑物矗立在南山脚下，身后是一整片郁郁葱葱的树木。
在大门口登记完来访信息后，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告诉她们要穿过二号展厅，找到旋转楼梯上去二楼就能找到办公室了。
黄嘉嘉突然拽紧奚虞的手，紧张地说：“我心跳好快呀。”
奚虞摸了摸她的脉搏安慰：“先别紧张，免得等下见到许沉直接昏过去，丢人，幸福之路从此断送。”
黄嘉嘉狠捶了她两下。
美术馆的内部基调是白色，墙面被大面积的玻璃替代。空旷又宁静，像是把尘世中所有的喧嚣浮躁隔在门外。
黄嘉嘉去了二楼面试，奚虞则抱着来都来了就顺便看个展，提升一下自己那丝毫没有的艺术修养。
她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二号厅被白色珠光布围了起来，旁边立着个“敬请期待”的牌子。三号厅则以摄像作品为主，布置的风格色彩鲜明，墙上挂着一幅幅构图独特寓意深刻的作品。
只可惜奚虞没看出来什么名堂，倒是觉得这里灯光柔和，后边还有落地窗，阳光透过玻璃倾洒满地，十分美好，非常适合来张自拍。
她拿出手机，调整了几十个角度终于找到最理想的光线，对着屏幕挤出个明朗的微笑，然后定格。
随后又逛了几个主题展，拍了许多照片。
黄嘉嘉那头还没有结束，奚虞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把今天拍的照片拿出来删删减减，直到自拍照弹了出来。
点击删除的指尖停在半空，这照片背景里的人看着实在眼熟。
奚虞习惯一个角度同时拍下许多张照片以作备选，所以快速翻看相册时就像翻页动画，背景里的人在一帧帧逐渐走近，面部渐渐清晰。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四处张望，开始在美术馆里寻找那个身影。
...
苦寻一圈无果，奚虞耷拉着肩膀，精神气一下子被抽走。她额头抵着落地窗，说不上心情失落是为什么？
她神色郁郁地长叹一口气。
转弯抹角地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大约是，不能为自己摆脱“抠门”这个印象而沮丧吧？
长吁短叹了几分钟，奚虞想起该问问黄嘉嘉几点结束，黄嘉嘉倒是先发过来了：十分钟后结束，门口等。
心情指数降到谷底，现在唯一能拯救快乐的手段，就是去狠搓一顿，填满空荡荡的胃。
奚虞转身边往大门的方向走，边回信息：去喝茶吧，我想吃虾饺烧卖蛋挞鸡球大包......
上天大发慈悲地给了奚虞一个机会，在她穿过展厅的时候，苏淮就坐在旋转楼梯的台阶上。
他敞着腿坐着，一叠画稿被随意搁置在旁边，画稿的一角被灌进来的风掀起又重新落下。
如此重复，终于有几张不听话的稿子被吹走，顺着阶梯滑落下来。
奚虞呆站在原地片刻，见苏淮起身去捡画稿，她慌乱地往旁边的柱子躲。
白色地板映着被落地玻璃切割出来的几何光影，苏淮走过窗前弯腰捡起画稿，身影像刻画在光里的素描，转瞬即逝，地上的阳光又变成浅金色矩形。
奚虞紧贴着柱子，心情就像坐海盗船俯冲下来的那一刻，胸口有种很痒很痒，持续性的酥麻感。
四周很安静。
她小心翼翼地从柱子探出一双眼，发现人已经走了，奚虞懊恼至极地跑了出去。好在人还没走远，奚虞一路跟他离开美术馆。
路上两旁都是咖啡馆，许多人都选择坐在户外晒太阳。冷空气在他们的城市跟限定返场的稀罕物一样，一月份的天气就跟春天一样，阳光普照，树木绿意盎然。
奚虞亦步亦趋地跟着，和他拉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后，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他个子很高，穿着件黑色衬衫，袖子松松挽起露出一截精瘦的胳膊，下面配搭着舒适的灰色长裤和黑白相间的篮球鞋。
奚虞对他简约干净的穿搭很有好感，她最欣赏能把基础款的单品穿出美感的人。
“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
一个男孩从奚虞身后跑来，笑得阳光灿烂，朝她举着手机上的二维码，态度极其诚恳。
奚虞没有多想就摇了下头拒绝，视线一直紧随着苏淮的身影，生怕一眨眼的时间就把人跟丢了。
“那好吧，拜拜。”男孩大大方方地跟奚虞挥手再见，就离开了。
奚虞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男孩，见他跟朋友站在路边说着笑，丝毫不把这小插曲放心上。
这样看来跟人搭讪，好像也不难嘛。奚虞莫名受到鼓舞，勇气瞬间猛涨。
“你好，好巧啊！”奚虞对着空气悄声练习了一下，觉得不是很满意，略显拘谨。她又换了个轻快些的语气，“你好呀......”
在她嘀嘀咕咕的时候，苏淮转身走进旁边的小巷子。
人又不见了，奚虞放弃练习，直接杀了过去。
巷子里有家复古怀旧的餐厅，苏淮就站在红砖叠砌的墙下抽烟，余光似乎察到有人朝他走来。
他抬眼看去两人视线交汇，奚虞有种奸计还未得逞就被撞破的窘迫，她很心虚，朝苏淮挤出一个生硬地微笑。
在苏淮眼里，却觉得她笑起来眼睛的弧度弯弯地，很甜。
奚虞顿了顿，走上前，磕磕巴巴地说：“......你好.......”
苏淮迅速扭头吐清烟雾把烟掐灭，又收起懒散的站姿才正视奚虞。
“没后续。”
“啊？就这样啊？”黄嘉嘉躺在奚虞的床上倍感惋惜。
夜深人静，窗帘严丝合缝，隔绝了所有光线。奚虞闭着眼，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你说人家追你追了几条街，穿过人山人海，把手机完好无缺地交还给你，单纯就是传承拾金不昧的中华美德？”
“好人一生平安。 ”
事情发展本就不如意，黄嘉嘉还非要找点东西来揶揄她：“话说你连杯奶茶都不请人喝，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是不是有点过分？”
“什么叫灰溜溜地走了？我是非常有礼貌地道了谢，然后才走的。”奚虞睁开眼睛猛地坐起。
“你这样给人感觉——很抠门。”
奚虞感觉心被射了一箭，抽抽发疼。
“这时候就应该趁机加他微信，那么个品行端正的大帅哥，怎么能放过他？”
“不太好吧，万一人家有女朋友了呢？”
奚虞很谨慎，从他手里接过手机的短短一分钟里，心思千回百转。
站在客观的角度分析，这大帅哥对自己应该没什么兴趣，因为他没主动要自己联系方式，所以她也没贸然跟人家要微信。
黄嘉嘉恨铁不成钢，“人家额头也没刻着‘有主儿’了，你不去问怎么知道？机会是自己争取的。像我一样，明天就要踏出追逐幸福的第一步。”
黄嘉嘉不知从哪打听到她的男神许沉会去美术馆实习的事情，打着近水楼台的心思，她也跟着投那边的简历。
奚虞打了哈欠，困意上头，打算草草结束这个话题，“大概是他长太好看了，把我衬托得跟丑小鸭一样。当场被拒绝的话，我会应激过度昏死路边。”
“帅得这么没有人性？”黄嘉嘉惊叹，“你的美已经同我难分伯仲了，居然还有比咱们更好看的人？”
奚虞抽了下嘴角，“赶紧睡吧，我明天要是起不来，你就自己去，不要吵我。”
“怎么可以？”黄嘉嘉不同意，“你放心，有我在，不可能让你起不来的。”
为了让奚虞陪她去面试，黄嘉嘉干脆留宿在她家，以防奚虞临时爽约。
黄嘉嘉是典型不能独立行走的人群，从小就不能忍受单枪匹马。要人陪着上厕所，要人陪着去上学，连去面试都要人陪着。
“我上次还陪你去悠卿姐那边面试呢，现在轮到你回馈的时候了。”
“啊哈——”奚虞的声音带着困倦的黏糊，黄嘉嘉则越夜越亢奋，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又将她摇醒。
“他能有多帅？比关节炎还帅吗？”
奚虞已经困得不行，敷衍回答：“嗯……差不多……”
“什么类型？关节炎那种款式吗？青靓白净？”
“嗯......差不多......”
“哈，我就知道你这个菀菀类卿晚期癌！睡吧睡吧。”
五分钟后，奚虞后知后觉不对，“什么关节炎，那是腱鞘炎！”
暗恋是遮遮掩掩，是默默喜欢，是偷偷看到一眼能开心一整天，是可以被所有人知道唯独隐瞒那个人的秘密。
朋友们总会替这个不敢宣之于口的人物贴心地取个绰号。
当时奚虞为看他一眼，天天去他兼职的店里买冻顶乌龙奶茶，朋友们都叫他“乌龙茶”。后来奚虞心疼地跟黄嘉嘉科普“腱鞘炎”，黄嘉嘉这个半桶水，听话只记一半，老是喊他“关节炎”。
-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奚虞就听到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她趴在枕头上勉力睁眼一看，黄嘉嘉早早起了床，正坐在梳妆台前手忙脚乱。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墙壁上，映照着整个卧室都亮了起来。奚虞伸手点亮床头柜上的手机，时间才七点多，她心安理得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说我穿这套好看吗？”
奚虞刚闭上眼就被叫醒，混沌瞄了一眼，连什么款式都没看清就敷衍说“好看好看”，然后拉起被子蒙上脑袋继续补眠。
感觉才刚合上眼，奚虞的妈妈陈静华也闯了进来，扯下她的被子拔高声量：“起来，都几点了还不醒？”
最后一点困意被消磨殆尽，奚虞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放空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起床，“黄嘉嘉呢？”
陈静华放下被子转而去推窗透气，“回去换衣服了。你也赶紧收拾收拾，别磨磨蹭蹭地耽误了嘉嘉的正事。”
“屁正事，她这是假公济私。”
“这叫主动争取，精神可嘉，再加上说干就干的行动力，很值得你学习。”
黄嘉嘉自小就在陈静华眼皮底下长大跟自己半个女儿似的，所以这点秘密黄嘉嘉很愿意和陈静华分享。
奚虞拖拖拉拉地耽误不少时间，没吃早餐就匆匆忙忙出门。
她们转了两次线，跟着鱼贯而出的乘客从地铁口走出来，远远地就能看到一座巨大的纯白色建筑物矗立在南山脚下，身后是一整片郁郁葱葱的树木。
在大门口登记完来访信息后，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告诉她们要穿过二号展厅，找到旋转楼梯上去二楼就能找到办公室了。
黄嘉嘉突然拽紧奚虞的手，紧张地说：“我心跳好快呀。”
奚虞摸了摸她的脉搏安慰：“先别紧张，免得等下见到许沉直接昏过去，丢人，幸福之路从此断送。”
黄嘉嘉狠捶了她两下。
美术馆的内部基调是白色，墙面被大面积的玻璃替代。空旷又宁静，像是把尘世中所有的喧嚣浮躁隔在门外。
黄嘉嘉去了二楼面试，奚虞则抱着来都来了就顺便看个展，提升一下自己那丝毫没有的艺术修养。
她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二号厅被白色珠光布围了起来，旁边立着个“敬请期待”的牌子。三号厅则以摄像作品为主，布置的风格色彩鲜明，墙上挂着一幅幅构图独特寓意深刻的作品。
只可惜奚虞没看出来什么名堂，倒是觉得这里灯光柔和，后边还有落地窗，阳光透过玻璃倾洒满地，十分美好，非常适合来张自拍。
她拿出手机，调整了几十个角度终于找到最理想的光线，对着屏幕挤出个明朗的微笑，然后定格。
随后又逛了几个主题展，拍了许多照片。
黄嘉嘉那头还没有结束，奚虞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把今天拍的照片拿出来删删减减，直到自拍照弹了出来。
点击删除的指尖停在半空，这照片背景里的人看着实在眼熟。
奚虞习惯一个角度同时拍下许多张照片以作备选，所以快速翻看相册时就像翻页动画，背景里的人在一帧帧逐渐走近，面部渐渐清晰。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四处张望，开始在美术馆里寻找那个身影。
...
苦寻一圈无果，奚虞耷拉着肩膀，精神气一下子被抽走。她额头抵着落地窗，说不上心情失落是为什么？
她神色郁郁地长叹一口气。
转弯抹角地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大约是，不能为自己摆脱“抠门”这个印象而沮丧吧？
长吁短叹了几分钟，奚虞想起该问问黄嘉嘉几点结束，黄嘉嘉倒是先发过来了：十分钟后结束，门口等。
心情指数降到谷底，现在唯一能拯救快乐的手段，就是去狠搓一顿，填满空荡荡的胃。
奚虞转身边往大门的方向走，边回信息：去喝茶吧，我想吃虾饺烧卖蛋挞鸡球大包......
上天大发慈悲地给了奚虞一个机会，在她穿过展厅的时候，苏淮就坐在旋转楼梯的台阶上。
他敞着腿坐着，一叠画稿被随意搁置在旁边，画稿的一角被灌进来的风掀起又重新落下。
如此重复，终于有几张不听话的稿子被吹走，顺着阶梯滑落下来。
奚虞呆站在原地片刻，见苏淮起身去捡画稿，她慌乱地往旁边的柱子躲。
白色地板映着被落地玻璃切割出来的几何光影，苏淮走过窗前弯腰捡起画稿，身影像刻画在光里的素描，转瞬即逝，地上的阳光又变成浅金色矩形。
奚虞紧贴着柱子，心情就像坐海盗船俯冲下来的那一刻，胸口有种很痒很痒，持续性的酥麻感。
四周很安静。
她小心翼翼地从柱子探出一双眼，发现人已经走了，奚虞懊恼至极地跑了出去。好在人还没走远，奚虞一路跟他离开美术馆。
路上两旁都是咖啡馆，许多人都选择坐在户外晒太阳。冷空气在他们的城市跟限定返场的稀罕物一样，一月份的天气就跟春天一样，阳光普照，树木绿意盎然。
奚虞亦步亦趋地跟着，和他拉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后，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他个子很高，穿着件黑色衬衫，袖子松松挽起露出一截精瘦的胳膊，下面配搭着舒适的灰色长裤和黑白相间的篮球鞋。
奚虞对他简约干净的穿搭很有好感，她最欣赏能把基础款的单品穿出美感的人。
“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
一个男孩从奚虞身后跑来，笑得阳光灿烂，朝她举着手机上的二维码，态度极其诚恳。
奚虞没有多想就摇了下头拒绝，视线一直紧随着苏淮的身影，生怕一眨眼的时间就把人跟丢了。
“那好吧，拜拜。”男孩大大方方地跟奚虞挥手再见，就离开了。
奚虞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男孩，见他跟朋友站在路边说着笑，丝毫不把这小插曲放心上。
这样看来跟人搭讪，好像也不难嘛。奚虞莫名受到鼓舞，勇气瞬间猛涨。
“你好，好巧啊！”奚虞对着空气悄声练习了一下，觉得不是很满意，略显拘谨。她又换了个轻快些的语气，“你好呀......”
在她嘀嘀咕咕的时候，苏淮转身走进旁边的小巷子。
人又不见了，奚虞放弃练习，直接杀了过去。
巷子里有家复古怀旧的餐厅，苏淮就站在红砖叠砌的墙下抽烟，余光似乎察到有人朝他走来。
他抬眼看去两人视线交汇，奚虞有种奸计还未得逞就被撞破的窘迫，她很心虚，朝苏淮挤出一个生硬地微笑。
在苏淮眼里，却觉得她笑起来眼睛的弧度弯弯地，很甜。
奚虞顿了顿，走上前，磕磕巴巴地说：“......你好.......”
苏淮迅速扭头吐清烟雾把烟掐灭，又收起懒散的站姿才正视奚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