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
——
裴云芝觉得新来的老师有点奇怪，明明在教室里一副要说教的语气把她喊来办公室，这会又笑眯眯地看着她，那眼神，就跟妖精打量唐僧肉似的，怪渗人。
祝洄不是看唐僧肉，她只是忽然想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气哭了一定更可爱吧。咳咳，她怀疑一直这么扮演恶灵她会越来越变态。
幸好，气哭裴云芝不加功德。
她收敛目光，语气故作深沉，“小裴啊。”
“祝老师还是叫我名字吧，你看着年纪也不大。”语气跟教导主任似的，裴云芝嘴角抽了抽，“你叫我过来什么事？”
祝洄直截了当道：“哦，江舒他家长让我转达你一件事，让我警告你三天后和他保持距离。”
裴云芝：“？”
小蝶：？
没让她原话转达啊。
祝洄：警告完毕。
小蝶：......
裴云芝没听懂：“什么意思？”
祝洄拿笔在日历上画了个圈，“今天是二月十号，意思是过了十三号，也就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那天，你要是想跟他谈恋爱的话，直接谈，别犹豫，错了这个村就得等下一个店。”
裴云芝感觉脖子好痒，仿佛要长脑子了，她本就不高的智商更加混沌了，怎么就听不懂呢。她看向一旁同样呆滞的班主任刘峰，“刘老师，你听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吗？”
刘峰：不懂。
是他思想落后了吗？
根本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些什么。
他无奈提醒，“祝老师，学校不提倡早恋。”
“不提倡啊，那怎么办。”祝洄语气颇为惋惜，随后凑近裴云芝，一脸认真地请求她，“不然你和江舒先订婚吧！先婚后爱也是可以的。”
玩什么破镜重圆，直接给她谈，飞奔到五年后的剧情，然后她花样作死几下，一起功德圆满大结局。
感受到她急迫的小蝶：“......”
“等等......”裴云芝虽然没完全听懂，但也勉强明白了祝洄的意思。她觉得不是她有问题，是老师有问题。她指着自己的脑子，小声问：“祝老师，你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祝洄平静道：“当班主任哪有不疯的呢！”
正常人刘峰：“......”
裴云芝：“......”
实在搞不明白新来的老师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些，裴云芝干脆不想了，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老师，麻烦你跟江舒家长说，不用警告我，我跟他没关系。”
祝洄好想问：为什么啊？
“我真的疑惑，他家长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喜欢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笑容的臭脾气，看人跟看垃圾一样，朋友都没有还想有女朋友？他家长心里没点数吗？”
祝洄：“......”
扎心了。
“还有，江舒根本没有打架，孟随嘴贱被我揍了一顿嫌丢人装病住院了。他面子上过不去收买人到处张扬是江舒动的手，你们当老师的都不问清楚就让他写检讨，说什么各打五十大板，就是不敢得罪陈家呗。”
被裴云芝鄙视了。
祝洄原地悟了。
裴云芝不是剧情里那个天真单纯活拨的裴云芝，她说些什么祝洄没注意听，满脑子只想着完了，剧情早就被改得面目全非了。
片刻后，祝洄缓过神来，给裴云芝竖起拇指，“你赢了。”
她真的被创飞了。
—
“哗哗哗.....”
初春的凉水沿着水龙头一泻而下。
祝洄从冷水中抬起头，直视镜中的女生，水滴顺着发迹边缘一滴滴往下滑落。她关掉水龙头，用纸巾沿着脸颊右侧的斑块擦拭水渍，似乎想要擦掉倒霉的黑运。
然而霉运这种东西就像树叶，老叶掉落，又有新芽冒出，源源不断，真的，老烦了。
擦干脸蛋，祝洄将湿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又从纸包里掏出一张新的纸巾擦拭手指，动作缓慢而细致。她和小蝶交流的声音还算平静，“这次又是例外？”
小蝶莫名心虚：“我查查......”
祝洄没吭声。
她余光瞥到窗台前未打扫干净的落叶，眸光微敛，凉如春水。落叶借着水中倒影还能假装回到原来的大树上，她却好似回不去了。
空荡的女厕寂静无声，以至于蝴蝶煽动翅膀的声音都响动得比较突兀，“查到了，她属于好人阵营里的天仙演员，背后关系有点硬，进来时保留了部分记忆和一点自保的仙术。”
祝洄不太信，“只是这样？”
若是好人阵营的仙子，那倒没什么关系。即便她的任务已经被搅得面目全非，但至少没有生命威胁。
小蝶说：“系统检测出来的原因就是这样。”
祝洄靠在水池边缘，声音清清淡淡的，没有攻击性，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我总觉得你这个系统不太靠谱。”
“靠谱的！”小蝶的翅膀煽得飞快，情绪也激动起来，“我们用的是人类最新研发的一批系统，你可以不信我，但你要相信人类的技术。”
她的语气里充满自豪。
祝洄有一搭没一搭的套话，“你好像很崇拜人类？”
“如果人类不使坏的话，他们很聪明。”
那确实比一只单纯的小蝴蝶要聪明多了，小蝴蝶不说话还好，话一多就藏不住东西。祝洄敛目，她控制不了超出她力量之外的事情，但她知晓，任何事情都有弊有利。
她现在刚好是受害者的姿态，博一点同情心为自己谋些好处不过分吧。
祝洄忽然惆怅地敛目：“我是在人间长大的。”
小蝴蝶果然上勾，天真又好奇，“那里和这个世界一样吗？”
“不一样。”祝洄只说这一句便不再多言现实世界的事情，她直接转移话题，声音低了下去，“没想到进来了之后回去这么难。”
小蝴蝶飞到她纤长的睫毛上，轻盈又笨拙地安慰女生，“怪我没提前查出来剧情的变化，我......我帮你申请进度补偿吧。”
直接给她拉进度条吗？
小蝶也太可爱了吧。
祝洄睫毛痒痒的，忍不住得寸进尺，“可以直接申请完成任务吗？”
小蝴蝶煽动翅膀飞开，保持监管者应有的距离，“这种好事，你心里想想就行，不用提出来。”
祝洄：“.....行吧。”
她看着系统屏幕上功德点数跳动成五十，而底下的剧情进度条拉到一半，这真的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意外之喜不过如此。
高兴归高兴，但也迎来了新的难题，剩下的功德和剧情她要怎么刷。看裴云芝对江舒的态度估计不会照着原剧情走，那她一个人走剧情也没啥用。这样的话，她只能通过惹江舒生气来刷功德。
那样太慢了。
而且江舒越来越沉得住气。
祝洄愁眉苦脸，“剩下的功德怎么办？”
“我查过了，还有办法补救，就是你代替裴云芝......”
“不干。”
“......我还没说完。”
祝洄大概猜到了小蝶想说什么，她紧紧锁眉，那股压制很久模模糊糊的戾气又缓缓从心底升起。江铖、孟随、裴云芝、每一个意外似乎都在诱导着她走上一条不归路，就像有一只看不到的大手在无形操控，推动傀儡前行。
这令她很不适。
她不是傀儡。
更不是谁的代替品。
手指轻轻敲击着身后冰冷的瓷砖，祝洄眼底寒光一闪而过。江铖是江舒的父亲，跟她立场不一致。裴云芝能帮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开口说话，本性应该是好的。所以就算裴云芝不喜欢江舒，应该也不会帮她为难江舒。
那就只剩下，孟随。
“系统排算，代替裴云芝磨炼他的感情是最有效的方法，人类最大的痛苦往往来自最亲密的人。”
祝洄收敛心神，事实上系统的建议没错，但她不可能像原剧情里的裴云芝那样留下来陪江舒一生。
她转身看着镜子里的女生，黑斑如影随形。她不禁觉得嘲讽，或者未来的某一天，她真的会像此时这般，面目全非。
可是，从一开始她就没得选。
祝洄面色平静下来，指尖粘上水滴，在镜子上写下一个名字，“剧情里他是反派吧？”
小蝶不明所以：“是。”
“我也是反派，孟随做什么坏事我跟着他做，胳膊肘往外拐既没有违背我的坏后妈人设，也给江舒添加了劫难，算不算走剧情？”
“？”
还能这样吗？
小蝴蝶不理解，她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可是，你不是说要当跟他不一样的反派吗？现在又要做一样的坏事。”
祝洄：脸好疼。
但是功德面前，谁管脸啊。
“谁还没有个天真的过去。”祝洄擦掉水渍，破罐子破摔地耍赖，“你就说算不算吧。”
“......我问问。”
“你什么都需要问吗？”
“我只是个监管者，没有实权的。”
“那有谁监督你吗？”
“这倒没有。”
那就好办了，祝洄一步步引导，摊开来和小蝶讲，“我的任务是制造灾难磨炼江舒，你的任务是监督我为难江舒，不让我伤及无辜。那不管我用何种方式，只要没涉及到别人，只让江舒这个大冤种不好过就可以了。很简单的事情，你完全可以说了算。”
小蝶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听上去好有道理啊。
“人类有句话叫穷则变，变则通，通则条条道路捡功德。”祝洄继续忽悠道，“信我，你领导看到你能独自决断会夸奖你的。”
人类聪明小蝶是知道的。小蝶看着祝洄信誓旦旦令人信服的样子，莫名就同意了她的建议。“先试试吧，你保证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放心，我只针对江舒。”祝洄趁热打铁，“江舒没有打架，我冤枉了他，让他写了检讨书。磨练出这么听话的品质，这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小蝶：“.....三点，不能再多了。”
祝洄：真的好吝啬啊。
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给她分多了功德小蝶分到的功德就少了。算了，有总比没有好，她和小蝶暂时是利益一致的盟友，谁捡功德不是捡呢？
大度如她。
不跟一只蝴蝶计较。
-
祝洄再次回到办公室时，刘峰还在等她。
刘峰以为实习老师是被裴云芝怼得跑去厕所偷偷难过了，看她面色无恙，不像哭过的样子，心底松了口气。“裴同学性子确实耿直，她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这些学生就是年纪小，没啥顾忌，说话做事都不会考虑后果，你就当听不见看不见。”
祝洄微笑脸：“没事，打不过我会加入的。”
一起发疯就是了。
她从刘峰桌前经过，瞥到那封安静放置的检讨书，上面的内容很少，一眼就能扫完。江舒写的检讨书不是认错，而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用短短一句话解决了。“孟随说话越线，裴云芝揍他，我只是路过。”
“这个江舒打架的事......”刘峰看她盯着检讨书，尴尬地笑道，“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喊裴云芝谈话了。”
“没关系，我已经了解完了。”祝洄现在更想知道另一件事情，她不相信剧情了，问身边的人可能信息还真实些，“刘老师，说说孟随吧。”
“孟随啊......”刘峰面露难色，“他性子有点顽皮，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不要搭理他，忍忍就过去了，没有乐趣他就不会找你麻烦。”
祝洄懂了，刘峰传授经验的关键在于谁都不要理，主打的就是一个忍者神龟。
“不要理谁啊！”
门外忽地响起孟随洪亮的声音。
祝洄侧头看过去，这个时间点原本应该在医院休养的男生忽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外。他坐在轮椅上，黑色外套搭盖住受伤的腿。这个造型让她想起江铖，恍惚一瞬又很快回神。
两人气质相差十万八千里。
祝洄现在看到孟随，就觉得他脑门上写了剧情工具人几个大字。说真的，她还有点佩服他，这才是反派啊，身残志坚，坐着轮椅都要回学校搞事。
必须向他学习。
伴随着轮椅滚动的声音，孟随缓缓进入办公室，视线对上祝洄的眼神，咧嘴笑得无害，“我好像听到这位老师说我的名字了。”
祝洄：......
她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来者不善。
裴云芝觉得新来的老师有点奇怪，明明在教室里一副要说教的语气把她喊来办公室，这会又笑眯眯地看着她，那眼神，就跟妖精打量唐僧肉似的，怪渗人。
祝洄不是看唐僧肉，她只是忽然想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气哭了一定更可爱吧。咳咳，她怀疑一直这么扮演恶灵她会越来越变态。
幸好，气哭裴云芝不加功德。
她收敛目光，语气故作深沉，“小裴啊。”
“祝老师还是叫我名字吧，你看着年纪也不大。”语气跟教导主任似的，裴云芝嘴角抽了抽，“你叫我过来什么事？”
祝洄直截了当道：“哦，江舒他家长让我转达你一件事，让我警告你三天后和他保持距离。”
裴云芝：“？”
小蝶：？
没让她原话转达啊。
祝洄：警告完毕。
小蝶：......
裴云芝没听懂：“什么意思？”
祝洄拿笔在日历上画了个圈，“今天是二月十号，意思是过了十三号，也就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那天，你要是想跟他谈恋爱的话，直接谈，别犹豫，错了这个村就得等下一个店。”
裴云芝感觉脖子好痒，仿佛要长脑子了，她本就不高的智商更加混沌了，怎么就听不懂呢。她看向一旁同样呆滞的班主任刘峰，“刘老师，你听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吗？”
刘峰：不懂。
是他思想落后了吗？
根本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些什么。
他无奈提醒，“祝老师，学校不提倡早恋。”
“不提倡啊，那怎么办。”祝洄语气颇为惋惜，随后凑近裴云芝，一脸认真地请求她，“不然你和江舒先订婚吧！先婚后爱也是可以的。”
玩什么破镜重圆，直接给她谈，飞奔到五年后的剧情，然后她花样作死几下，一起功德圆满大结局。
感受到她急迫的小蝶：“......”
“等等......”裴云芝虽然没完全听懂，但也勉强明白了祝洄的意思。她觉得不是她有问题，是老师有问题。她指着自己的脑子，小声问：“祝老师，你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祝洄平静道：“当班主任哪有不疯的呢！”
正常人刘峰：“......”
裴云芝：“......”
实在搞不明白新来的老师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些，裴云芝干脆不想了，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老师，麻烦你跟江舒家长说，不用警告我，我跟他没关系。”
祝洄好想问：为什么啊？
“我真的疑惑，他家长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喜欢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笑容的臭脾气，看人跟看垃圾一样，朋友都没有还想有女朋友？他家长心里没点数吗？”
祝洄：“......”
扎心了。
“还有，江舒根本没有打架，孟随嘴贱被我揍了一顿嫌丢人装病住院了。他面子上过不去收买人到处张扬是江舒动的手，你们当老师的都不问清楚就让他写检讨，说什么各打五十大板，就是不敢得罪陈家呗。”
被裴云芝鄙视了。
祝洄原地悟了。
裴云芝不是剧情里那个天真单纯活拨的裴云芝，她说些什么祝洄没注意听，满脑子只想着完了，剧情早就被改得面目全非了。
片刻后，祝洄缓过神来，给裴云芝竖起拇指，“你赢了。”
她真的被创飞了。
—
“哗哗哗.....”
初春的凉水沿着水龙头一泻而下。
祝洄从冷水中抬起头，直视镜中的女生，水滴顺着发迹边缘一滴滴往下滑落。她关掉水龙头，用纸巾沿着脸颊右侧的斑块擦拭水渍，似乎想要擦掉倒霉的黑运。
然而霉运这种东西就像树叶，老叶掉落，又有新芽冒出，源源不断，真的，老烦了。
擦干脸蛋，祝洄将湿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又从纸包里掏出一张新的纸巾擦拭手指，动作缓慢而细致。她和小蝶交流的声音还算平静，“这次又是例外？”
小蝶莫名心虚：“我查查......”
祝洄没吭声。
她余光瞥到窗台前未打扫干净的落叶，眸光微敛，凉如春水。落叶借着水中倒影还能假装回到原来的大树上，她却好似回不去了。
空荡的女厕寂静无声，以至于蝴蝶煽动翅膀的声音都响动得比较突兀，“查到了，她属于好人阵营里的天仙演员，背后关系有点硬，进来时保留了部分记忆和一点自保的仙术。”
祝洄不太信，“只是这样？”
若是好人阵营的仙子，那倒没什么关系。即便她的任务已经被搅得面目全非，但至少没有生命威胁。
小蝶说：“系统检测出来的原因就是这样。”
祝洄靠在水池边缘，声音清清淡淡的，没有攻击性，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我总觉得你这个系统不太靠谱。”
“靠谱的！”小蝶的翅膀煽得飞快，情绪也激动起来，“我们用的是人类最新研发的一批系统，你可以不信我，但你要相信人类的技术。”
她的语气里充满自豪。
祝洄有一搭没一搭的套话，“你好像很崇拜人类？”
“如果人类不使坏的话，他们很聪明。”
那确实比一只单纯的小蝴蝶要聪明多了，小蝴蝶不说话还好，话一多就藏不住东西。祝洄敛目，她控制不了超出她力量之外的事情，但她知晓，任何事情都有弊有利。
她现在刚好是受害者的姿态，博一点同情心为自己谋些好处不过分吧。
祝洄忽然惆怅地敛目：“我是在人间长大的。”
小蝴蝶果然上勾，天真又好奇，“那里和这个世界一样吗？”
“不一样。”祝洄只说这一句便不再多言现实世界的事情，她直接转移话题，声音低了下去，“没想到进来了之后回去这么难。”
小蝴蝶飞到她纤长的睫毛上，轻盈又笨拙地安慰女生，“怪我没提前查出来剧情的变化，我......我帮你申请进度补偿吧。”
直接给她拉进度条吗？
小蝶也太可爱了吧。
祝洄睫毛痒痒的，忍不住得寸进尺，“可以直接申请完成任务吗？”
小蝴蝶煽动翅膀飞开，保持监管者应有的距离，“这种好事，你心里想想就行，不用提出来。”
祝洄：“.....行吧。”
她看着系统屏幕上功德点数跳动成五十，而底下的剧情进度条拉到一半，这真的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意外之喜不过如此。
高兴归高兴，但也迎来了新的难题，剩下的功德和剧情她要怎么刷。看裴云芝对江舒的态度估计不会照着原剧情走，那她一个人走剧情也没啥用。这样的话，她只能通过惹江舒生气来刷功德。
那样太慢了。
而且江舒越来越沉得住气。
祝洄愁眉苦脸，“剩下的功德怎么办？”
“我查过了，还有办法补救，就是你代替裴云芝......”
“不干。”
“......我还没说完。”
祝洄大概猜到了小蝶想说什么，她紧紧锁眉，那股压制很久模模糊糊的戾气又缓缓从心底升起。江铖、孟随、裴云芝、每一个意外似乎都在诱导着她走上一条不归路，就像有一只看不到的大手在无形操控，推动傀儡前行。
这令她很不适。
她不是傀儡。
更不是谁的代替品。
手指轻轻敲击着身后冰冷的瓷砖，祝洄眼底寒光一闪而过。江铖是江舒的父亲，跟她立场不一致。裴云芝能帮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开口说话，本性应该是好的。所以就算裴云芝不喜欢江舒，应该也不会帮她为难江舒。
那就只剩下，孟随。
“系统排算，代替裴云芝磨炼他的感情是最有效的方法，人类最大的痛苦往往来自最亲密的人。”
祝洄收敛心神，事实上系统的建议没错，但她不可能像原剧情里的裴云芝那样留下来陪江舒一生。
她转身看着镜子里的女生，黑斑如影随形。她不禁觉得嘲讽，或者未来的某一天，她真的会像此时这般，面目全非。
可是，从一开始她就没得选。
祝洄面色平静下来，指尖粘上水滴，在镜子上写下一个名字，“剧情里他是反派吧？”
小蝶不明所以：“是。”
“我也是反派，孟随做什么坏事我跟着他做，胳膊肘往外拐既没有违背我的坏后妈人设，也给江舒添加了劫难，算不算走剧情？”
“？”
还能这样吗？
小蝴蝶不理解，她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可是，你不是说要当跟他不一样的反派吗？现在又要做一样的坏事。”
祝洄：脸好疼。
但是功德面前，谁管脸啊。
“谁还没有个天真的过去。”祝洄擦掉水渍，破罐子破摔地耍赖，“你就说算不算吧。”
“......我问问。”
“你什么都需要问吗？”
“我只是个监管者，没有实权的。”
“那有谁监督你吗？”
“这倒没有。”
那就好办了，祝洄一步步引导，摊开来和小蝶讲，“我的任务是制造灾难磨炼江舒，你的任务是监督我为难江舒，不让我伤及无辜。那不管我用何种方式，只要没涉及到别人，只让江舒这个大冤种不好过就可以了。很简单的事情，你完全可以说了算。”
小蝶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听上去好有道理啊。
“人类有句话叫穷则变，变则通，通则条条道路捡功德。”祝洄继续忽悠道，“信我，你领导看到你能独自决断会夸奖你的。”
人类聪明小蝶是知道的。小蝶看着祝洄信誓旦旦令人信服的样子，莫名就同意了她的建议。“先试试吧，你保证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放心，我只针对江舒。”祝洄趁热打铁，“江舒没有打架，我冤枉了他，让他写了检讨书。磨练出这么听话的品质，这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小蝶：“.....三点，不能再多了。”
祝洄：真的好吝啬啊。
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给她分多了功德小蝶分到的功德就少了。算了，有总比没有好，她和小蝶暂时是利益一致的盟友，谁捡功德不是捡呢？
大度如她。
不跟一只蝴蝶计较。
-
祝洄再次回到办公室时，刘峰还在等她。
刘峰以为实习老师是被裴云芝怼得跑去厕所偷偷难过了，看她面色无恙，不像哭过的样子，心底松了口气。“裴同学性子确实耿直，她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这些学生就是年纪小，没啥顾忌，说话做事都不会考虑后果，你就当听不见看不见。”
祝洄微笑脸：“没事，打不过我会加入的。”
一起发疯就是了。
她从刘峰桌前经过，瞥到那封安静放置的检讨书，上面的内容很少，一眼就能扫完。江舒写的检讨书不是认错，而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用短短一句话解决了。“孟随说话越线，裴云芝揍他，我只是路过。”
“这个江舒打架的事......”刘峰看她盯着检讨书，尴尬地笑道，“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喊裴云芝谈话了。”
“没关系，我已经了解完了。”祝洄现在更想知道另一件事情，她不相信剧情了，问身边的人可能信息还真实些，“刘老师，说说孟随吧。”
“孟随啊......”刘峰面露难色，“他性子有点顽皮，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不要搭理他，忍忍就过去了，没有乐趣他就不会找你麻烦。”
祝洄懂了，刘峰传授经验的关键在于谁都不要理，主打的就是一个忍者神龟。
“不要理谁啊！”
门外忽地响起孟随洪亮的声音。
祝洄侧头看过去，这个时间点原本应该在医院休养的男生忽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外。他坐在轮椅上，黑色外套搭盖住受伤的腿。这个造型让她想起江铖，恍惚一瞬又很快回神。
两人气质相差十万八千里。
祝洄现在看到孟随，就觉得他脑门上写了剧情工具人几个大字。说真的，她还有点佩服他，这才是反派啊，身残志坚，坐着轮椅都要回学校搞事。
必须向他学习。
伴随着轮椅滚动的声音，孟随缓缓进入办公室，视线对上祝洄的眼神，咧嘴笑得无害，“我好像听到这位老师说我的名字了。”
祝洄：......
她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