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潇潇,雾气氤氲。

    说书人惊堂木一敲,众人纷纷聚精会神目光灼灼。

    “上回说到,那冷面战神孤身一人前往敌军深处……”

    这位在台上讲得眉飞色舞的是是扬州最好的说书人,每逢他上场,许多小儿稚子鸟窝不掏了,鱼虾不掏了,纷纷跑到那个简陋的草棚子下,坐在从家里带来的小凳上,认认真真地等着听故事。

    离这草棚子约莫十米的地方,有位带着白色帷帽的姑娘,着淡绿色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牡丹,此时在小摊前坐得端正。

    “姑娘?姑娘?”

    一位大娘站在摊前询问多遍,见摊主没反应,将手放在摊主面前晃了晃。

    苏婉倏地回过神来,有些局促地向面前的大娘介绍,“大娘可是买香?这个是栀子香,点燃之后慢慢……”

    尚未介绍完,就见大娘摇手,“姑娘,我家老头子总睡不着,我听隔壁小王说你这有什么安神香,给我来一点。”

    苏婉从一个包着严实的篮子里取出一小束细香,“大娘,睡前半刻钟将其点燃,保准睡个安稳觉!”

    大娘乐呵呵地付了钱拿着香回家了。

    苏婉正要继续听那说书的,却发现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陆陆续续有人离开那个草棚子了,她有些恼,怎么每次一听到关键的故事就有人来买香!

    跑出去买糖葫芦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回来了,一把掀开苏清婉的帷帽,将糖葫芦塞到苏清婉的嘴里。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苏婉瞪了一眼苏梨,“不要随便掀我帽子,姑娘家要面子的好不好,说多少遍了?”

    苏梨反瞪回去,“你装甚,在家里你可比我还豪放!”

    二人对峙良久,笑开了声。

    天色不早了,两个小姑娘和平时一样,吃着糖葫芦蹦蹦跳跳地抄小道回家。

    后脑勺突然一痛,苏婉晕倒过去,苏梨疑惊恐地想要扶起自己的姐姐,往后一看,一个穿着深蓝粗布的婆子带着五六个家丁,凶神恶煞地举着棍棒。

    “你们!我要去报官把你们抓起来!”

    为首的婆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小官差也敢抓侯府的人?”

    几个壮家丁听到后纷纷嘲笑这个自不量力的家伙。

    苏梨听到来人是侯府的,吓得脸色发白,婉姐姐说过很多次,侯府多次写信想让她回去,可她不愿,他们现在竟然青天白日地来抢人!

    那婆子将苏清婉五花大绑地绑起来扔在马车上,苏梨见状连忙跟着上了马车。

    “滚下去!”

    苏梨死死地抱着苏清婉不撒手,那婆子怕耽误时间,赶着马车就走了。

    一个老嬷嬷带着斗笠在院子里拾着晾晒的药材,被雨淋湿了难免会影响药效,嘴里不停嘟囔着,“怎的还不回来?”

    侯府其中一个家丁回了这个破院子,“她们去京城享福去了,不会回来了。”

    老嬷嬷哆哆嗦嗦地扶着墙走进竹屋,颤颤巍巍地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皱巴巴的信纸,盯着瞧了一会,最终一语不言。

    侯府家丁说完便跑着追上了马车。

    苏梨害怕地抱着还在昏迷的苏清婉。

    小时候是苏清婉将苏梨从魔窟里救出来的,在重男轻女的家里,苏梨从小娘不疼爹不爱,常常被苏梨的娘打,有次因为打破了碗,被打得奄奄一息,苏清婉是在看不过去,用一两银子就将苏梨买了回来,苏清婉此时不过七岁,背着比自己小了一圈的苏梨回了家。

    那天晚上,小苏梨吃上了人生中第一顿饱饭,发誓要一辈子跟着苏清婉。

    大雨倾盆,夜色似墨。

    一路摇摇晃晃,苏婉睡得沉重,不知怎的,梦里似乎有股血腥味,她皱了皱鼻子,挣扎着睡意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个穿着黑色夜行服,脸上蒙着黑色布巾的男人,苏梨吓得直流眼泪,双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喊出声来,想必是被刺客警告不要出声。

    见苏婉醒了过来,苏梨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头埋进苏婉怀里。苏婉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小姑娘以示安慰。

    苏婉盯了一会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从怀里里掏出一包粉末,递给了对方,“这是止血的,你还在流血。”

    对方明显受了伤,也没有伤害苏梨,思索一番觉得对方不像坏人,乘侯府的车说明也是前往京城里的人,帮个忙说不定日后还能帮上自己。

    刺客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想必是疼得厉害。

    苏婉微微皱眉,起身将刺客放倒在榻上,从包裹里掏出一把匕首,顺着刺客胸口将黑衣划开,入目的是一道深得见骨的刀伤。

    而刺客颈间的吊坠却让一向冷静的苏婉沉不住气了,她颤抖手着揭开刺客的面罩,这分明是苏林誉,自己的亲哥哥。

    穿着黑色夜行服的苏林誉面色苍白,他勉强睁开眼睛,“婉儿,别回去。”

    苏婉一怔,哥哥竟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可被打晕倒下的那瞬间,眼里闪过的是侯府李管事那张狰狞的嘴脸,她虽料到迟早有一天会回到侯府,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哥哥,为何?”

    苏林誉喘了口气,“因为皇上为那位赐婚了,赐的是我们苏家女。”

    -

    约莫过了五六日,马车到了京城。

    苏林誉的伤有所好转,在最后一日趁他们在酒家歇息时悄悄离开了。

    途中苏婉想了许多办法想逃走,终是以失败告终,毕竟娘亲还在那狼窝虎穴。

    “醒醒。”李管事全然不顾街上人来人往,掀开帘子叫醒苏婉。

    苏婉却也不在意这些,在乡下住惯了,对上旁人的嫌弃的目光也毫不畏惧,她规规矩矩地下了车。

    此时已是正午,艳阳高照,一缕阳光透过竹林洒在威武的石狮子上,显得分外狰狞,红木大门上巨大的青铜门环似是在等待着被人敲响。

    苏婉踏着小步,领着苏梨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刚抬起手触碰到门环,李管事尖细的嗓音传来。

    “夫人说了,你不过是戏子生的,不可从正门进!”回到这京城,李管事骄傲地像一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

    苏婉嗤笑,“我爹还是定安侯呢,苏守年进不进得这大门?”

    李管事脸色变了又变,“你你你!你这没教养的东西,敢直呼侯爷姓名!”

    苏婉叩响了门环,不久下人打开了沉重的大门,只是没想到叩门的是一个长相极为清冷,周身气质不俗的姑娘,二人不敢怠慢,低眉顺眼地将人请进大门。

    “李管事?”开门的其中一人是阿柱,看见李管事的那瞬间便知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于是转身弯着腰走到李管事身前。阿柱是李管事的远房亲戚,当年死皮赖脸地求着李管事给找一个好差事,于是进了侯府得了这么个活,“刚刚那人是?”

    阿柱这卑躬屈膝的样子可是赚足了李管事的虚荣心,她摇曳着身子走在苏婉前面,“不过是白棠那小贱人生的下贱东西罢了。”

    阿柱得了主意儿,仰着嗓子,“过来过来,不用送了!”

    阿元见李管事走远了,本想将人带到客房,听了声儿抬眼看了眼身旁的清冷的人儿,“两位位小姐,往前直走有片小竹林,在往左转有块叫朴园的牌匾,姑娘在那里歇下即可。

    阿元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还是个孩子,苏婉道了一声谢。

    阿柱见人在叽叽咕咕什么,“阿元你墨迹什么,快来一起关门。”

    大门一个人也是关得上的,他就乐意使唤人。

    侯府大院格外宁静,有百年历史的石板路在微风中泛起清波,院内小桥流水仿若画卷中的景致。

    苏婉没有去朴园,跟着李管事来到了嫡母的住处,琳琅园。

    “你就是苏婉?”坐在主位上的女人雍容华贵,身穿一袭绯红绸缎,丝绸的柔光衬着翡翠项链上微光,显得女人更富态了。

    苏婉朝嫡母行了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礼,“是。”

    姚寻兰露出和蔼的笑容,“真是标志的姑娘,当年若不是你体弱,母亲也舍不得将你送到庄子上。”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精致古朴的木匣拿出一只玉镯,“过来!”

    苏婉瞧着姚寻兰手上这价值不菲的镯子,忍不住感慨这嫡母还挺大方,大概可以当50两银子

    姚寻兰朝苏婉招了招手,苏婉犹豫着朝姚寻兰走去,她握着苏婉的手,将镯子戴在一一只纤细的手腕上,“这可是我们侯府传家的镯子,你父亲命我给你,就当是全了这些年的情分。”

    尚未等苏婉道谢,姚寻兰接着说道,“皇上赐婚,定国公之女品貌出众、温良贤德,与楚襄王天设地造,于下月初六完婚。”

    京城人皆知,身为当今皇帝胞弟的楚襄王,得皇帝独一无二的宠爱,目无法纪,强抢民女,整日流连烟花酒地,哪怕是朝臣进谏也无用,得到的结果只是不痛不痒的口头教训,于是楚襄王更是变本加厉,无人能管。

    苏婉脸色发白,“母亲的意思是?”

    姚寻兰扬着红唇,拈了一颗深紫葡萄喂进嘴里,“自然是由你来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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