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不甘心地问:“叶卿,你是没明白朕的意思吗?”

    叶焕对上小皇帝因觉孤立无助而带上些可怜的双眸,复而一句:“臣明白,所以臣觉得,该杀。”

    小皇帝怔住:“你……”

    他笑笑,还是不死心:“若是案子查完,罪名确立,他确实该杀,但现在我们不是还没查完吗?就这样杀了他是不是太草率了?”

    叶焕正色柔声:“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一个人,无论他背后是否还有主谋,他都逃不过一死。”

    小皇帝语气开始急躁:“所以我们才应该把他留下好好挖一挖他背后到底有没有推手啊。”

    李然依接茬:“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要能挖出来早挖出来了,他如今咬口不放,要么就是没有,要么就是不能说,不然死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如此,还有什么查下去的必要?”

    小皇帝又看向叶焕,见他也垂眸默认。

    他点头了然,退后一步,面向他们二人,心中愤懑再难掩盖:“好好好,你们都要杀他是吧,朕这个皇帝说什么都没用是吧……”

    李然依打断:“皇帝也得讲法理吧,若是乱来,天下何人还服君,又如何能安定?”

    小皇帝甩袖:“你少给朕扯这些,你如今所干的事情,哪件法理可容了?”

    他咬牙切齿:“女子干政,架空皇权,你和之前的齐真周治有什么区别!”

    “这次明明是你先松口的,是你说朕可以亲查此事,如今事情一不如你愿,你就直接越过朕下令,到底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小皇帝双目泛红,有些崩溃:“要不这皇帝你来做好了!”

    “反正你一手遮天,天下之大,你总能找到理由做你想做的事情,要不要朕再帮你找个祥瑞,示意女帝登临天下,福泽苍生啊!”

    叶焕劝阻:“陛下!”

    小皇帝对他:“你也别同朕说什么大道理,我们之前怎么说好的,你都忘了?”

    李然依听得蹙眉疑惑。

    小皇帝又指向李然依继续:“她是给你了什么好处?如今连你都向着她了?”

    小皇帝垂手:“也是,她是长公主,实权都在她那儿,跟着她一定比跟着朕好吧。说不定下一个宰辅就是你了是吧?”

    他拖长尾音,加重语气:“叶卿——!”

    “够了!”李然依忍无可忍,“陛下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这件事情是本宫一个人的意思吗?这是三法司会审得出的结果!你若要拿天子之权保他,那洛州百姓乃至天下人就可以反你!”

    “到时候你又去哪儿哭?又去对谁指责!”

    小皇帝情绪激动,根本听不进去:“我不管!”

    “你总是拿洛州百姓来压我,可你真的见过洛州是什么情况吗?我又见过吗?你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工部郎中是我的人,你不想我有自己的势力,你害怕我夺了你的权力,所以你就趁着这件事情加急打压我。”

    小皇帝看向一旁的叶焕,上去钳住他,欲言又止,红脸憋了好会儿才道:“你就是记恨朕!逼你成婚,又没把寻时钰许给你!。”

    叶焕状态之外,惊目与李然依对视。

    李然依:“说什么呢!”

    小皇帝喋喋不休:“你以为朕看不出来?那个寻时钰,虽说是朕伴读,但朕小的时候就看出来你们两个交情匪浅,私相授受,暗结珠胎!”

    李然依忍不住:“诶,怎么用词呢!”

    小皇帝不管:“所以朕才不傻!他在边军立了军功,等他还朝,你们两个成了亲,你又掌禁军,又掌六部,还与边军有了关系,那朕还玩什么?啊!”

    他自暴自弃:“不过现在也好了,反正你会铲除异己,只要不随你心意的你全都能杀了,那朕就先在此恭贺长公主殿下即将功成千秋了。”

    说着,又瞪向叶焕,目中喷火。

    良久,他终是没再说什么,只拂袖哼声,悻悻而去。

    屋外的内监见了忙跟上去劝。

    屋中徒留下李然依和叶焕二人于静默……

    —

    过了好一阵,见屋中气氛平息了,叶焕才上前问:“殿下不派人去看看吗?”

    李然依也置气:“他一个皇帝,身边那么多人,哪容得着本宫操心这些?”

    她不吐不快:“都十七岁的人了,还这么焦躁、幼稚,平日里让他学的都学进狗肚子里去了。”

    叶焕垂眸,不好插嘴他们姐弟之间的事,又半响没听到李然依继续说下去,于是想抬眼看她,却发现她正凝眸望着自己。

    叶焕惊讶:“殿下?”

    李然依上前逼近他:“刚才陛下和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叶焕装傻:“什么话?”

    李然依抬了抬下巴,沉眸:“他说,你们之前说好的?说好的什么?”

    叶焕故作恍然:“哦,臣与殿下成婚前,陛下曾找臣单独聊过。”

    李然依:“聊什么?”

    叶焕一笑:“无非就是一些嘱咐的话,吩咐臣要照顾好殿下。”

    李然依自然不信,上前一步,将他看得更紧:“嗯?就这些?”

    叶焕被她这么一逼,一下显得促狭,竟被她看得微微红了耳根:“其余的,无非就是希望臣以后能多多帮助他。”

    李然依不饶:“怎么帮?”

    “殿下!不好了!”

    焦急忙慌的侍卫跑了进来,打断了李然依准备的质问。

    叶焕却松了口气。

    她问:“怎么了?”

    侍卫拱手:“陛下,陛下出城了!”

    李然依惊目:“什么!”

    其它的事情骤然抛在脑后。

    她质问:“怎么回事!”

    侍卫忙解释:“陛下离开公主府的时候,就,就没上马车,反是骑上了一匹随队禁军的马,往城中驾去。”

    “没人追吗?”

    “陛下速度太快,大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去的又是闹市,人来人往,也就不好追了。”

    侍卫突然又提:“但一直跟在陛下的王公公追了出去。”

    李然依拧眉:“你们怎么知道他出城了?”

    “我们一路跟着陛下的方向赶,到了城门一问守城的弟兄才知道。”

    李然依一瞪。

    侍卫赶忙俯首:“陛,陛下是简装,又拿着令牌,守城的弟兄认不出,也不敢拦。”

    李然依语气稍缓:“现下有人跟出去了吗?”

    “有。”

    “传本宫的令,让羽林郎将寻怀琛分派亲卫去找。”

    —

    最先跟着小皇帝禁军已经骑马出城追了,但到底耽误了些时间,出了城,京畿一带,官路四通八达的,也不好找,后面虽多了寻时钰的亲卫,但李然依特意吩咐过了,不能太大阵仗,于是也找得不那么顺利。

    而小皇帝这边,自然是要一路躲着他们的。

    一直陪在小皇帝身边的王忠,想来是因为得皇帝信任,所以在小皇帝发现是他追来之后也没有再跑,反是说服他,拉着他与他一起躲避禁军的搜寻。

    已经找了整整一天,小皇帝铁了心的躲,让禁军完全没有法子。

    李然依更是因此在公主府内焦头烂额,而此刻守在她身边便是叶焕和寻时钰两人。

    寻时钰身披铠甲,没有卸剑,他抱臂问:“你说,陛下他能去哪儿呢?”

    李然依瞧他一眼,没好气:“我怎么知道,真是越大越离谱了。”

    寻时钰笑:“要我说,还是你把人家逼得太紧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时受不了,便难免会激进。”

    李然依坐在位置上,一下立直身子:“所以都是我的错是吗?是我让他是非不分,不讲法度?”

    “不是……”寻时钰还想说。

    叶焕便忙出来劝道:“殿下,寻将军,我们当务之急应是想办法把陛下寻回来。”

    李然依:“这该派的人都派出去了,他故意躲着我们,也没办法。”

    “总不能直接说陛下跑了,让所有人都去找吧。”

    突然,李然依想到:“对啊,他能去哪儿呢?莫不是就为了和我置气,躲在郊外?但我这个弟弟可不是那种会让自己吃苦和我较劲的人。”

    她沉吟:“难不成,他要去洛州?”

    叶焕抬目,细想之后道:“极有可能,上午陛下同殿下说的那番话,或许他真的想去洛州看看。”

    李然依冷笑:“那就好办了。他没有路引,沿途上的所有城镇他进不去。”

    “寻怀琛,你将剩下的亲卫都分派安京去洛州的必经之路上,务必要把陛下带回来。”

    寻时钰却道:“殿下怎么知道,陛下没有路引?”

    李然依:“你什么意思?”

    寻时钰:“今日臣接到消息的时候,便先问了一道侍奉在陛下身边的宫人。”

    “陛下今日穿的简装,若说他最初只是想来找你对峙,为何要简装出宫?我猜,他或许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你若不应他的要求,他就跑出去,而那路引,说不定也早就吩咐人做好了。”

    “再退一步想,就算他没有路引,也有令牌啊,如今时间已快过去一日,若是他加急赶路的话,恐怕亲勋翊卫的人也不好跟上他,而且,若真的将大批亲勋翊卫调出,难保不会让旁人起疑。”

    寻时钰还没说完:“还有,他是皇帝,亲卫虽都认识他,但他若真发起威来,恐怕没人敢碰他,到时候他寻死觅活的,谁又能劝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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