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三人自从出了刑部大牢就保持着距离,跟在支莲和袁粟身后。

    “幸好今日我们都穿了便服,要不现在可不好跟踪啊!”三人中的一人嘻嘻哈哈低声说道,不过脸上又泛起苦来。

    “这倒霉的差事怎么就轮到我们了,一个不好两头得罪。那平凉侯府再没实权,也是一等爵位。我们虽是锦衣卫,但除了大哥是百户,我俩可就是个小旗。还有那些文臣,天天盯着我们,恨不得把我们撕了!”

    “你少说两句吧。”另一人劝慰道。

    “本来就是,还是抄他们的家最好,不怕得罪人,还能有银钱花。”

    瞬时,一条结实的手臂架在抱怨之人的脖子上。

    “为陛下办事,哪来这么多抱怨?不想干就滚!”手臂的主人压低声音说道,推了一下那人,继续转身跟着支莲。

    “少说两句!”

    “……”

    一个小茶摊,搭着简易凉棚,以供客人歇息喝茶乘凉。

    支莲坐在凉棚下,把一碗茶一口气,咕噜咕噜地喝完,爽快地叹了口气。

    “那里面可把我闷坏了,得早点解决这事,要不你家二爷可要继续受罪了。”

    “你有什么办法?”袁粟刚刚听了支莲的描述,和二爷吩咐的话。他心疼二爷,抹起眼泪来。

    “已经午时了,你赶紧回去吧,想来侯府的人也在等你回复。”支莲也未辩驳,她只能去做,说是没用的。

    “你真的没有惹二爷生气?”袁粟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没有,我发誓!”支莲竖起三指。

    袁粟在确认她竖起几根手指。他可是还记得,四年前,他被二爷和支莲联手哄骗的事。他们说是发誓不会去犯险,其实只竖起了两根手指。害的他当时看到以为死去,其实只是晕过去的两人嚎啕大哭。

    支莲知道袁粟又想起了当年哄骗他的事。她可不敢提,她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就照我说的回,二爷本不想见人的,听说我来了,才想见上一面,没说两句,就让我走了。即使以后有人问二爷,二爷也会这么说的。”

    “我知道了,你不跟我回侯府吗?”袁粟问道。

    “不了,我又不是侯府的人,不去给侯府添乱了,我会在斜对面的那家客栈投宿。你回去后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要没等到你家二爷出来,你就倒下了。”支莲叮嘱道。

    袁粟缓缓地点了点头,也对支莲嘱咐了几句,把包裹交还给支莲,提着食盒,无精打采地离开了。

    支莲看着,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拿出斜挎包里记录问答的A6大小的纸张,一一翻看着。

    她看着看着,察觉有道目光一直紧盯着自己。

    她快速转向那道目光来自的方向,只看到一个二十多的男人。即使穿着唐巾道袍,也遮盖不住那人举止轻浮,那人还对她抛了一个眉眼。

    她转回头,全身哆嗦了一下,把纸张放入斜挎包里。

    支莲确认收好后,抱起包袱,走到茶摊老板身边付了茶钱。还悄声说了几句,瞟了那人一眼。茶摊老板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就离开了。

    那人走到茶摊老板身边,问道:“那女子跟你说什么了?”

    茶摊老板看着眼前干瘦的男人,笑着说道:“没说什么,就是打听哪边有好吃又实惠的包子铺。”

    那人上下看了茶摊老板几眼,确认他没说谎,扔了茶钱给他,就离开了。

    紧接着进来三人,茶摊老板一看三人就是非富即贵之人,没想到会来到他这简陋的茶摊,赶紧上前热情地招待着。

    他上前询问是上碗茶,还是上一壶茶,慢慢饮用?

    对方其中一人只说要全新的茶具。

    紧接着又前后来了两个人,茶摊老板忙得脚不沾地。

    支莲抱着一包用纸包裹着的东西。回到茶摊后,就看茶摊老板不停忙活。她也不去打扰,坐到最后一个空桌处。

    想来也是午时了,天热的让人只想喝碗凉茶,歇着发呆。

    路上都没几个行人,有也是急匆匆地擦着汗走过。

    因为苦夏,有的人食欲不振,只能喝点稀粥,但这不包括她支莲在内。

    只见支莲把放在桌上的纸包打开,里面的东西散开,七八个大肉包子展现出来。

    她拿起一个肉包,大口吃起来。看着对面的几家店铺,因为阳光的照射而半开着门。

    茶摊老板终于有空给她上了一碗茶,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真是去买包子了,那人没再跟着你吧?”

    支莲也回笑道:“没有,就因为老板你说得实在,不心虚。那人肯定认为我说了假话,不会往老板指的方向走。”

    “你还真是个机灵的姑娘。”

    茶摊老板回头看到一个小乞丐,在他茶铺前晃悠,他赶忙挥撵:“我这是茶摊,可没食物给你吃。”

    支莲看那小乞丐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她吃着的包子也没滋没味了。

    她把茶喝完,向那茶摊老板又要了一碗茶,还说着把那茶碗也买下。

    茶摊老板疑惑地给她又上了一碗茶,看她把包袱也斜挎在肩上,又把包子用纸包起来。

    她端起新上的碗茶,冲着小乞丐打招呼,走到旁边一个还算阴凉的巷道处。

    茶摊老板撇撇嘴,摇了摇头,不再去关注。

    可支莲这行为,倒是引起那坐在一桌的三人好奇之心。

    支莲和小乞丐都蹲在巷道处,她先让小乞丐喝了一口茶,然后拿了个大肉包给他吃。

    小乞丐很快地吃完了一个,又渴望地看了看包子,抬头看了看支莲。

    支莲继续让小乞丐喝了口茶,又拿起一个肉包给他。

    小乞丐又快速的把肉包吃了,又看向支莲。

    支莲很干脆地说:“我可以把剩下的包子给你,但你现在不能再吃了,至少要过一会儿。”

    小乞丐把剩下的茶水喝完,声音沙哑地说:“我也不白吃你的,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就帮你办了。”

    “嗯……”支莲把包子放到小乞丐怀里,抱着蹲着的双腿,思考着。

    小乞丐没想到她真的把剩下的包子给了他。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包子,咽了咽口水。

    他看支莲不说话,以为支莲不相信他能帮她办事情,急急说道:“你别看我是个乞丐,我可知道不少事情。我看你拿着包袱,想来是到京城找亲人投靠的吧?是没找到亲人吗?你跟我说是哪家,我带你去找。”

    “哦,这倒不用,我有头绪。你跟我说说这半月内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奇怪的事情啊?你让我想想,”小乞丐抓了抓虱子乱爬的脑袋,挪动脚步,拉开支莲的距离,“奇怪的事,那就是探花郎的事了。”

    “这我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支莲微笑地看着小乞丐。

    “是吗?那就是一些普通的事了。”

    “你先说说看,普不普通的,不同的人不同看法。就是没事闲聊而已。”支莲鼓励他把知道的奇怪事说出来。

    她想听点别的,看看能不能打开思路。就像那句歌词“一些漫不经心的说话,将我疑惑解开。”

    “也是这几日发生的。一个口舌恶毒的老婆子,她宝贝的大孙子不知怎么得了痨病,前两日没挺过去,死了。老婆子就发疯了,说是有人故意害她大孙子,她要报仇。因为闹的不像话,还被衙门的人给关进牢里。她的儿子也不去捞人,想来也是受不了老婆子发疯了,也怨他娘没照顾好孩子。现在他媳妇肚子里正怀着一个,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哦,那老婆子发疯,还撞到一个姓杨的推车小贩,把他车上装的箱子撞翻了,箱子里一大包香料粉全撒了。当时就和老婆子的儿子吵了起来,甚至差点动了手。他儿子死活不赔钱,宁愿看他老娘被关进牢里,而那小贩也就没再追着要赔偿。说知道老婆子可怜,也就不追究了。”

    “这些哪里奇怪了?”支莲微皱眉毛问道。

    “老婆子的那大孙子可不是个好东西,没得痨病前,还跟我打了一架。我是瘦弱,但也不是好欺负的,当时我就把他的手臂抓破了。为此差点没被那老婆子拿刀追着砍,幸好我先躲了起来。你说那六七岁的小孩,都能压着我这个十三四岁的人打,怎么会突然得了痨病呢?

    “还有那姓杨的小贩,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抠门的很。经常以次充好,京城知道的人都不愿意买他的东西。他只好出城,到周边贩卖他的那些次货,要是谁摸了他的货品就非买不可,不然不让走。这样的人,怎么会看那老婆子可怜就不要赔偿了?”小乞丐脸上尽是嘲讽。

    “那是有点奇怪。”支莲想,果然自己的脑子里没有那道吱呀叫的木门,关上又打开,打开又关上。

    “听说那小贩还仗着他那张还算俊俏的脸,到处勾搭小媳妇呢。”

    “那有勾搭到谁吗?”支莲站起身,弯着腰,靠着巷道的墙面,问道。

    “这我倒是不清楚了。对了,有家小媳妇前些日子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说不定就是被他勾搭走了。”

    “那他现在在哪儿?有人去他家找过吗?”支莲用手扇着风,随口问道。

    小乞丐撅着嘴:“那小媳妇的丈夫还真去找了,可是没找到。就是大前天,那老婆子撞倒那小贩车子的那天。他刚回到家,那小媳妇的丈夫就上门了。那小贩因为香料粉都撒了,也没银钱再购买,还又被冤枉拐了小媳妇,一气之下,这几日都在家躺着。

    “有人说这次那小贩买的香料粉是好货,可惜撒了。哪怕当时他把大多数香料粉收集起来,也无用,谁会买从地上捡起的香料粉。”

    小乞丐嫌弃说道:“我倒不觉得那香料粉有多好,闻久了,鼻子就难受,还觉得难闻。”

    “是吗?”支莲感觉巷道也不阴凉了,想着还是回归正题吧,“你刚才说探花郎的事,是不是从大街上听到的?”

    “是啊!”

    “那你能帮我打听到,关于死的那两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吗?”支莲问道。

    “那两人不就是主仆吗?”小乞丐斜瞟了支莲一眼。

    “是,不过我听说那个当官的喜欢打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惹到人,而他不知道。”

    “当官的要打人还不是随时想打就打,谁敢报复他们。”

    “也是,只是万一呢?”

    小乞丐突然眼珠子一转:“你怎么会这么关心这个事啊?”

    “好奇嘛!”

    “我看你也是个好姑娘,干嘛打听这些事,小心找不到夫家!”

    “我跟你说个秘密啊!”

    “什么事?”小乞丐犹豫的问。

    “我啊,其实在娘胎里是个男的!”

    “啊?你骗人,那你现在是男的是女的?”小乞丐觉得她在骗人,可是她的态度又很认真。

    “女的,但内心说不定是男的。因为我娘说她在生我的头天,跌了一跤,然后把还在肚子里的我给吓了一跳,以至于我把两个蛋蛋给遗失了,所以生下来就成女的了。”

    “噗……”

    “咣当!”

    “咳咳咳……”

    “砰!”

    “哎呦喂,我的爷,你这是要奴婢的命啊!奴婢就说别来这破茶摊,周围都是下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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