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刀不断刺破船板,亮晃晃的刀刃如巨壑中的鲛鲨脊背逼近而来。苏吟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她盯着向自己袭来的尖刀,全身毛骨悚然。刀刃离脚只差一寸,若被捅穿,她便再也动不了,只能为鱼肉般任人砍杀。

    苏吟脚步慌忙地退至门槛,忘了抬脚,脚踝卡在横木,苏吟身子骤然后坠,快摔倒时,时凌严闪过另一把刺刀,跨步前来拦住苏吟的腰,将她抱起扶稳一旁。苏吟失神,娇喘连连。

    时凌严抚缓她的背,低声道:“清醒点,苏富生还活着,你不能死。”

    苏吟拍着自己的心脏,瞳仁里的光稍稍聚拢,自言道:“不能死,我不能死,大人,你也不能死。”

    游舫上的人蓦然消失了,河岸上百姓奇怪不已,念叨着:“时大人和他的妾呢?”

    “时大人怎的不见了?啊!我要看时大人!”

    说罢有人挤着探头,一个挤着一个,人群不受控,蛄蛹着往前挤,河岸上议论纷纷,拄长矛的卫兵们举起长矛喝斥拥挤的百姓。无人听劝,人群反倒浪潮般涌向卫兵们,卫兵们相视一眼。

    时一节前训练过卫兵们,若突发人潮拥挤,他们必须有条不紊的握住左右卫兵的手,牵成一条线,团结力量拨退人群。

    卫兵们先是横过长矛用力推开面前的百姓,撕裂出缝隙后,趁机抓紧左右卫兵的手,他们奋力一推,将涌上的人群拨退几米。

    此时游舫上,利刃也卡在横木上,任下面的人如何砍,都砍不断。时凌严稳住苏吟,低沉道:“抓紧我,跟紧。”

    时凌严说罢拉着苏吟奔至舫尾,推开槅门,重新出现在百姓的视线中。

    河岸上的百姓看见了时凌严,原来是换了一边,不再互相挤了。

    苏吟惊魂未定,时凌严提醒她:“伸手挥舞,不用管我,做你的便是。”时凌严先曲起手臂,镇静地摆荡手臂。河岸上一阵惊呼,苏吟被唤醒,这才反应过来,与时凌严一齐挥手。

    “看见没看见没,时大人向我挥手了,啊,好俊俏的郎君啊!”

    “什么对你挥手,明明是看着我挥手的!”

    “我”“我”

    舫下却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游舫充斥着尖锐的刀剑摩擦声。苏吟腿脚发软,手僵硬的挥舞着。舫下的刺客听见时、苏二人跑至舫尾,打斗声也逐渐逼近。

    “跟紧”时凌严沉声道。

    苏吟扒着时凌严的手臂紧贴他绕舫边环步。

    河岸上的百姓以为是时大人贴心之举,顾及到每一面的游人,所及之处,对岸的游人欢呼不已。

    “时大人,这里!时大人,看我!看我!”

    “时大人,来这边啊!”

    “时大人,看不见你了,快转过来!”

    舫下刺客凶猛残忍,时一和暗卫们挡下一人,又从水里游上几个刺客,刺向他们。刺客们洑水而上,衣衫湿尽也不妨碍他们又猛又烈的招式。

    时一心想不能跳上舫板与刺客厮杀,要尽快在舫底结束他们。杀了一波又来一波刺客,他们便是冲着主子来的,黑衣人们再将他们往舫上引。时一还未想好良策,新爬上来的黑衣人手执尖刀,湿漉漉地冲过来。

    剑刃快要刺到时一的眼睛,一个暗卫转身抽出长鞭卷上利剑,猛力扯掉。时一趁机一刀刺穿刺客。黑衣人们源源不断,跟死士般杀也杀不完,时一伏地遁越刺客和暗卫,跑至密室,抓过一把长矛返回舫底,将长矛扔给暗卫们,暗卫们懂了时一的用意。

    时一和暗卫们耍起军中招式,撑住长矛跳起一脚猛踢刺客的头,趁其往后退,一□□穿刺客,对准后面冲上来的,奋力刺过去。每把长矛串穿三个刺客,再用力一扔,扔进湖里。

    时一和暗卫们不知杀了多少黑衣人,现下才消停下来。时一喘着气,他环顾一周,舫底铺满了黑衣人尸体,血水交融,闷热的湖水蒸汽散进来,血腥味浓郁。

    时一喘匀气息,低沉道:“游舫快到岸了,你们回原位,我先下舫接主子。”

    河岸上某条游舫,一人坐于内细细品茶,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一小厮脚步迅疾地跑来,在那人耳语了一番,那人嘴角瞬间扯平。

    “那岸上的刺客?”小厮问道。

    那人起身,透过窗棂,盯着手石栏前抓手连城一圈的卫兵。

    那人缓缓从袖中抽出把刀,转身猛地插进小厮的手臂,不断搅动着,小厮血肉模糊,露出白骨。

    阴鹜之声响起,“罢了。下次不许再失手。”

    小厮汗如雨下,强忍绞痛,嘴唇抽动地说“是”。

    游舫到岸,时凌严牵着身子发抖的苏吟下船。苏吟想起方才尖刃逼近自己,以及游舫内不断传来血腥味,坚持了这许久,终是忍不住住吐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在舫底角落的一名黑衣人举剑朝苏吟刺去。刚下舫的时凌严转身欲牵起苏吟,眼前白光闪过,他来不及反应,冲上去抱住苏吟转身,剑刃刺进时凌严的后背,舫内的暗卫和舫底的时一同时冲向刺客,暗卫从上至下,时一从下至上,跳起将手中利刃插进黑衣人身体。黑衣人前后同时被刀枪穿身,掉落河里。

    苏吟抱紧时凌严,双手环住他,热血不断流进苏吟的手,苏吟急得直落泪。时凌严闭上眼,头滑至苏吟的脖颈,苏吟哭着贴紧他的耳边,喊着:“大人,大人。”

    时一急忙从苏吟怀中扶起时凌严,正往官员休憩的游舫去,时凌严蓦地抓着时一,问道:“苏吟呢?”

    紧随其后的苏吟听见时凌严唤她,顾不上沾血的手,她急急抹掉眼泪,血在小脸上留下划痕。苏吟跑向时凌严面前,哽咽回道:“我在。”

    时凌严虚弱道:“我们回府,时一,你派人告诉孟大人,我伤暑休憩,让他替我盯着观莲节,不可再出差错,岸上找人巡视,有可疑的拖下去细细盘查。”

    苏吟不敢随意应答,她愧疚地望向时一,时一颔首。苏吟又盯着气息紊乱的时凌严,轻声回道:“好,我们回府”

    ——

    陆显翊翘起腿,嘴角叼根芦苇毛,搂着楚絮柔在停靠岸边的小船上晃悠。方才瞧完时凌严和苏吟游船的盛况,岸边少女为之呐喊倾倒,好几个迷得晕过去,被衙吏抬走。

    陆显翊不禁啧啧道:“时凌严竟带上苏吟游船,没想到啊,阎王爱上人,也是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楚絮柔对准陆显翊的后脑一掌拍下去,怒目瞪圆,咬牙道:“你意思是,苏吟配不上时凌严?照你说,应该带谁呢?带你吗?”

    陆显翊揉搓着楚絮柔的手,讨好道:“夫人打疼没?下次打轻点,我没事,我怕夫人手疼。”

    忙了半日的褚琯刚上船便见到此景,那夜相见恨晚、放荡不羁的妖孽怎是条忠犬?摇摇头,心想这厮,是如何盘下碧漩湖的生意。难道真如传闻所言,他是长安来的察子?

    陆显翊瞥见褚琯上来,上前迎他,关切道:“褚兄,辛苦了。准备得如何了?”陆显翊给他倒了杯茶。

    褚琯放下箱笼,接过茶饮下,满脸踌躇回道:“万事俱备,放心!保准迷得这些女子欲罢不能,心花怒放。”

    楚絮柔闻言,眉宇颦蹙,一脸嫌弃道:“你这是做什么生意?该不会是象姑罢?”

    褚琯前头被陆显翊恶心到了,都忘了行礼,他起身朝楚絮柔作揖,“在下褚琯,请问这位姑娘是?”

    “是陆某的夫人,楚絮柔,这就是我提过的,一见如故的褚兄,褚琯。”陆显翊乖乖站在楚絮柔身旁,亲昵回道。

    褚琯想起陆显翊说的“家有恶妻”,他颇有深意的看向陆显翊,陆显翊装的坦然,笑得极其僵硬。

    娶妻还是娶个温柔的好,不然像他爹般,日日被他娘揍,即使被揍,也还是纳了五六小妾,家中还有七八个填房呢,孩子嘛,更是不计其数。不过,陆夫人比他娘好多了,陆显翊表面上不拘形迹,可是否专情,褚琯一眼便知。

    褚琯不忍在逗他,握拳道:“见过陆夫人,陆夫人真是耀如春华,桃羞杏让之姿啊,立于这船上,竟把湖里的娇颜莲花都比下去了。”这夸赞的话谁不爱听啊,楚絮柔微笑颔首,笑容才爬上絮柔的脸,就听见褚琯继续道,“与才貌兼备的陆公子着实相配,我这生意的点子还是陆公子出的,内心感激不尽,改日请陆兄和陆夫人相聚留香阁。”

    话音刚落,楚絮柔揪着陆显翊的耳朵,陆显翊被提起来直喊疼,褚琯纳闷自己哪儿说错话了,让陆兄有此一劫。

    楚絮柔阴森笑道:“你给褚公子出的象姑的主意?”

    褚琯这才恍然大悟,急忙解释,“不不不,陆夫人,误会了,不是那个营生。”他瞟了眼地上的箱笼,指着说道:“恰好我带了,不如我做上一壶,给夫人尝尝?”

    楚絮柔松手,轻轻摸着陆显翊的耳朵,紧盯褚琯的一举一动,褚琯此时在絮柔眼里,比变戏法的还有趣。

    褚琯从舫内搬来张案桌,又从箱笼里拿出数十个瓶罐,楚絮柔看入迷了,松开抚摸陆显翊的手,靠向褚琯凑近瞧。

    陆显翊娇夫般扯扯楚絮柔的大袖,轻声道:“夫人,你累不累,坐着看罢,啊?”

    楚絮柔拂掉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喊道:“少烦我,你累你去坐!”

    褚琯拿出琉璃盏放置中间。拔掉酒罐子,倒满盏底。接着又拿起玉壶,往琉璃盏倒入粉水,絮柔弓腰往鼻尖拂了拂,好奇问道:“好香啊,褚公子,这是甚?”

    “待会再告知陆夫人。”

    楚絮柔乖巧点头,陆显翊轻嗤一声,楚絮柔的眼神飘过去,陆显翊指着自己道:“我嗤自己呢 ,陆显翊,叫你没眼力见,没看见夫人正兴头上吗?莫扫兴啊!”说罢柔柔的扇自己,露出谄媚的笑。

    楚絮柔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继续瞧着褚琯的“戏法”。

    此时日中,日光晒得人发烫,陆显翊掏出折扇,默默起身替楚絮柔挡日光。

    褚琯再往琉璃盏中倒入几块冰,撒上金箔,最后倒入乳泡,撒上几块莲花状的莲瓣。

    褚琯移步,让日光洒下,照进琉璃盏,金箔在粉水游动,琉璃盏映射出光华,炫目绚烂。莲花瓣仿若少女皎丽,染尽江南水色。

    “好美啊。”楚絮柔感叹道。

    褚琯颇为得意,拿出细竹管插入琉璃盏,端至絮柔面前,骄狂道:“陆夫人,尝尝?”

    “这能喝?”楚絮柔瞪大眼睛。

    陆显翊和褚琯不约而同点点头。

    楚絮柔半信半疑地端来琉璃盏,如此美,还有些舍不得。她轻啜一口,粉莲浆的清香伴随淡淡酒香,乳泡的甜腻又化去酒浆的辣意,小冰又在盛夏带来丝丝凉意。一杯美饮竟品出不同味道,还如此和谐。

    “美味天浆,怎会如此好品?”楚絮柔崇拜地看向陆显翊,陆显翊见夫人这般仰慕,挺直身板,耸耸肩,拂正衣襟,与褚琯站一起,二人志得意满地盯着楚絮柔。

    “这叫莲娘醉夜记。”

    楚絮柔复道:“莲娘醉夜记?”

    “传闻中许多年前,观莲节那日,有个家道中落的公子欲跳水自戕,当他沉入湖底,公子的平安扣从身上游走,缠绕在一朵莲花的根上。没想到那朵莲花是个莲妖,她认出平安扣是她的救命恩人。

    在她还未成妖时,游人乘舟赏莲,一小儿见莲花欢喜,便伸手要拔出莲花,另一小儿拍掉他的手,劝慰那小儿,莫伤莲花性命。差点被折断的莲花看见小儿衣扣上坠着,就是这个平安扣。

    此时她已不是任人摘取的莲花了,她是莲妖,她救出湖底的公子,用自己毕生妖力换回公子的命。”

    楚絮柔顿时觉得手中的美饮不美了,递于陆显翊,吩咐他饮完,莫浪费,没好气道:“什么鬼故事,烂死了。你们骗吧,就只能骗骗那些小娘子们。”

    楚絮柔这反应超乎褚琯所料,不过世人想法皆不同,恰巧陆夫人不爱此类故事罢了。褚琯安抚自己。

    陆显翊拍拍褚琯,小声道:“我家娘子最恶这些情爱故事,尤其是女子为男子劳累、殉命的,褚兄别放心上。故事我派人散出去了,官家小姐富户小姐抢着要喝呢!”

    “不过”楚絮柔问道,“此美饮有金箔、有酒、有冰、有乳泡、有莲浆,本金便去了不少吧,何况你这琉璃盏,可不是人人买得起。”

    褚琯斜睨陆显翊,陆显翊颔首,示意不用瞒她。褚琯回道:“我这美饮自然不是给寻常百姓品的,陆兄帮我在碧漩湖上所有的画舫、游舫、私舫都布好了,琉璃盏由他们供。而且呢在夜晚,花灯往盏底一照,更会美。每舫的美饮有限,一百金一杯。”

    楚絮柔赞赏道:“好!就是要骗这些富人!”

    褚琯似想起甚,问道:“对了,方才时大人携妾游湖,好看否?”

    陆显翊和楚絮柔看向褚琯,点头道:“男俊女美,好看呐!”

    褚琯想起时凌严抱着隐弟,面色难绷,眼神飘忽,自言回道:“是吗?”

    ——

    时府现下乱成一锅粥,时凌严失血过多,侧躺在床艰难呼吸着,右背传来剧痛,官服已脱去,乳白内衫被鲜血浸染。伤口是捅进去又拔出来,一道狭长尖口不断冒血。

    周大夫和品橘在床前忙着给时凌严止血。

    苏吟不敢靠前,怕自己占了地方。她望着床上地下铺满的血布,捂住嘴唇泪流满面,她也不敢哭出声,怕哭声吵到时凌严。

    品橘帮周大夫扯开新布,瞥见时凌严流出的血,霎那间红了眼,大喊道:“周爷爷,为何主子的血止不住。”

    周大夫冷静回道:“你按住伤口,我去换药。”

    周大夫转身看见苏吟的泪血交融的脸,一时不忍。递给她一包药,示意她出去熬药。

    苏吟颔首,她走之前正对上床上那张了无生气的脸,心痛得咬住手指。

    苏吟蹲在廊檐下熬药,她不想走远,随时听着屋里的动静。日照大地,蒸汽沸腾,火炉烧得旺,火星直冒,药香从药罐冒出。熏得苏吟睁不开眼,可她顾不上,满脑子都是时凌严抱住她挡刀的景象。

    时凌严若是因此她丢了性命,她如何面对时府上下,如何面对扬州城,国公府独子。国公夫人也会来索她命罢。索命她不怕,可她死了也换不回时凌严,苏吟疼得窒息,上气不接下气。

    她宁愿挨那刀的是她,她欠他这许多,该怎么还?她还怎么离开?苏吟抱紧了双腿,头埋在腿间。

    不知过了多久,品橘从房内跑出来,左右探看,找到廊檐下蹲着的苏吟。品橘蹲下摇晃她,喊道:“姨娘,主子醒了,血也止住了。周爷爷说找你端药,给主子服下。”

    苏吟心下一喜,猛地站起,她不知蹲久了,猛然站起会晕眩。苏吟一阵天摇地晃,眼见要倒下了,品橘扶住她,大叫道:“姨娘,姨娘,你没事吧,姨娘,你怎了?”

    苏吟靠在品橘身上,缓了缓,继而睁开眼,挣脱品橘的扶持,轻声回道:“我无事,我来倒药,你去房里帮周大夫。”

    “你真没事?”

    “你去吧。”

    苏吟端药进来,周大夫和品橘都不在了,时凌严闭目坐着,时一扶住他的左肩。时凌严神色疲倦,上身脱了衣服,白布缠绕右肩,伤口有血珠渗出,比之前少了许多。

    时凌严睁眼,目光紧盯苏吟,她此时小心地端着药,发髻也松了,青丝散落,衣上也沾染了血,揉皱不堪。娇美的小脸上有血痕、泪痕还有灰痕,泛红的眼眸,可怜极了。

    苏吟走至床边,低头吹着碗里的热气。她在躲时一和他的眼睛,她畏缩的神情,忍着烫碗的动作充斥着愧疚。时凌严的心骤然紧缩,怎会比伤口还疼呢。

    时凌严瞥了眼冷面的时一,沉声道:“时一,把我挪至床柱,你下去休息。”

    “主子!不可!”

    时凌严一记眼刀杀来,“这次多亏了你们,下去领赏。”

    时一只好顺从应是,他小心地将主子靠在右柱,还想提醒苏吟小心照顾主子,时凌严抬眼盯着时一,时一又作罢,跑了出去。

    苏吟仍旧低头吹气,泪珠串线地掉在衣衫上绣的莲花,正好化在莲心。

    时凌严缓缓伸出左手,抚上她的脸,擦掉湿润的泪。一只大手出现眼前,她有些惊慌,怕他乱动,放下药碗,急忙握住他的手臂放下,时凌严反手扣紧她的小手。

    苏吟抬头看向时凌严,泪眼盈盈,小兔子终是被他弄哭了呀。时凌严戏谑道:“舍得看我了?”

    苏吟哑着声回道:“大人你别乱动,我给你喂药。”

    苏吟重新端起药碗,在嘴边吹了吹,她舀了一勺喝下去,想试试药还烫不烫。

    烫是不烫了,就是太苦了,比她的命还苦,苏吟没忍住,药在嘴里迟迟不散,五官挤成一团,时凌严被她滑稽的样子取悦到,尽管她的脸脏兮兮,可越看越可爱。

    时凌严转过头偷笑,又马上变回阎王脸,深眸凝视她,沉声道:“还烫吗?”

    “不,不烫了,只是药实在太苦了,不然,大人你自己一口喝下吧。”

    时凌严面无表情,“我的手抬不起,还是你喂。”

    啊?你方才还帮我擦泪呢,怎会抬不起。苏吟不敢说,反正又不是她喝,苏吟便一勺一勺喂他,时凌严每喝下一勺,苏吟都不忍再看。

    时凌严喝下最后一勺,苏吟都跟着松口气。苏吟放下碗,起身欲拿蜜饯送他喂下。

    被时凌严拉住,沉声问道:“你去哪?”

    苏吟担心这位爷扯到伤口,轻轻扣住他的手缓缓放下,手臂放下了,手还握着苏吟,苏吟无奈道:“妾给郎君拿蜜饯,这药不苦吗?”

    时凌严颔首,低沉道:“苦,可不用如此麻烦,我有法子。”

    苏吟坐下,好奇道:“什么法子?大人你说,妾定能做到。”

    “你靠近些,我说与你听”

    苏吟的脸凑近时凌严,“再靠近些,疼,说不出话。”苏吟又凑近了些,不能再近了,脸都要贴上了。

    时凌严右手按下她的后脑,唇齿相接,苏吟不敢挣扎,由着他的舌滑进来,好苦,苏吟闭眼想。好甜,时凌严闭眼想。

    亲到嘴里的苦味消失了,时凌严才放开她,大手抚上她的脸,摩挲她脸上泪痕、血痕、灰痕。时凌严含情与她对视,沉声道:“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正因为是你,我愿意挨这刀。”

    苏吟闻言,眼泪从眼眶瞬间夺出,泣不成声,她又低下头,时凌严扶起她歉疚的脸,不知说什么才能止了她的泪,只好吻上她落泪的垂眸。

    这时品橘不合时宜的跑进来,打断了流转的情愫。品橘大喊,“主子,老夫人和老爷来扬州看你了,这下快到时府了”

    二人闻言,身子皆是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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