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妾,妾现下狼狈不堪,不宜见人,妾先下去了。”苏吟说罢便跑了,时凌严盯着苏吟消失之处,不仅伤口疼、心疼、头也疼了。

    “品橘,扶我躺下。”品橘慢慢放下时凌严,小心问道:“主子,你的伤,老夫人和老爷那?”

    “照实说,你这脑子能瞒住什么。”

    “哦,知晓了。”

    “姨娘那,顾着些。”

    “是”

    时凌严哄那只兔子时,精神尚好。小兔子逃走后,困倦疲怠席卷涌来,不一会便阖上眼。

    ——

    时府众人皆去迎接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苏吟独自在卧房换下脏的衣裳,洗净身子和脸,又给自己绾了发髻,她坐在镜前怔愣。

    她该如何面对时凌严的家人?苏吟从未自轻自贱,也不觉得她的娘亲低贱。可在世俗的眼光里,她的身份便是低贱难堪。

    品橘闲聊提起,时家乃清河时氏,门阀贵族。往上百年凭借渊博学识和德高望重,受历代帝君重用。国公爷是当今君上的表兄,自小为伴读,同君上感情深厚。

    国公夫人是夏惇将军的孙女,夏惇是跟随开国帝君打下江山的名将,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品橘提到国公夫人,满心欢喜,因为她是长安城勋贵里最好的主母,性子爽朗,不像其他贵族夫人管教严厉,视奴命如草芥。

    时凌严是神童降世,开智极早。读书过目不忘,文章自成一派,又爱学问,性子沉稳,舞勺之年名冠长安,羡煞他人。

    连时氏族老断言,时族百年来乃至今后都不可能再出一个时凌严,真真是文曲星投胎。

    先不论时凌严家世显赫。时氏门风严谨、大儒浸染下的学门子弟,家教甚严,婚配之事尤为看重。即便做妾,要的也是官宦之女。

    如何是好?

    不如实话说。她是假扮时凌严的妾,没有签订文书,算不上时家人。可实话怎么说呢,为了让亲爹死,算计朝廷重臣。此话如何说出口。再者她的事与时家何干,为何要帮她?还牵扯到君上给他下派的任务,若问她如何得知的,她总不能实话道:“偷听来的。”

    苏吟满面愁容,伏于妆奁台。今日起得早,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游船,又哭了半日。苏吟累极了,思索着思索着,不知不觉睡过去。

    苏吟醒来天已黑,她揉捏着麻了的手臂,小胫似有虫子爬过般酥麻,她缓缓走至门扉,抬首望月,晚桃和摇杏挎着食盒从月洞门而来。

    晚桃瞧见姨娘靠于门扉,惊呼道:“姨娘,您醒了?您饿不饿?奴拿来饭食了。”

    摇杏和晚桃布食于廊檐下,苏吟身上的酥麻散去,走至廊檐坐下。

    苏吟见她们忙活,柔声道:“我这用不着人,你们快去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那侍奉罢。”

    晚桃笑道:“老爷、老夫人那有的是人伺候呢。听闻老爷他们下扬州,君上不放心,派了随行护卫保护,加上府中的护卫、丫环小厮,近百来号人呢。”

    苏吟垂眸,小手紧握,复又展开,笑道:“那品橘开心了,能见着爹娘了。”

    “他们没来。”摇杏递玉箸与苏吟。

    苏吟接过,好奇问道:“为何?”

    “国公府还需人操持呢,国公夫人想带他们,可被他们拒绝了,说是他们也很想主子和品橘,可若人都走了,府中那么多事都搁下,回来再拿起,便更忙了。二老宁愿守在府中,等着老夫人和老爷回家。”

    苏吟颔首。

    因心里挂念时凌严的伤,食之无味,动了几下,便放下玉箸。

    晚桃和摇杏对视一眼,苏吟的担忧之色,二人看在眼里。

    起初品橘调排她们来侍奉苏吟时,内心有些不安。时府无正夫人镇府,姨娘便能兴风作浪。长安那些勋贵府上,有些会吹枕边风的姨娘,闹得府中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苏吟没做姨娘前,待时府的人是好,可不表示做了姨娘后,会不会露出本相。

    品橘替苏吟辩解,可内心还是不信,来了之后才知品橘说的竟是真的。她们看得明白,主子打心底里疼爱姨娘,每日派人来过问姨娘的饮食起居,这些姨娘都不知道。姨娘也没有恃宠而骄,对她们也好,不是,是对时府每个人都好。

    府里没有不喜欢苏吟的,她善解人意,温柔细心,这般好的主子,在长安城打着灯笼也找不出一个,除了老夫人。

    晚桃和摇杏瞧她食不下饭。姨娘所忧,她们不见得全知。可贵族门阀那点事,她们还是知晓的。姨娘应是担心自己的出身,不知如何面对国公爷和国公夫人。

    摇杏轻推了下晚桃,晚桃开口说道:“老爷和老夫人正在主子床前照顾他呢。所以,老爷和老夫人很忙。”

    摇杏扶额,平时挺机灵一人,怎的关键时刻蠢钝如猪呢?摇杏赶忙圆道:“姨娘。说个碰巧的事儿。君上派了御医随行,主子的伤有御医和周大夫轮流照看,相信主子很快便好。”

    “嗯,知晓了,你们下去休息,让我独自呆会。”

    摇杏担心道:“那奴去叫品橘姐姐,让她陪陪姨娘。”

    “不可!”苏吟扯出一抹笑,“放心,我只是乏了,回屋躺一会。”

    ——

    时凌严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御医看过,又换了新布,虽不能下床,他的精神瞧着好许多。

    时母看向儿子,脸瘦得下颌愈发尖了,立即红了眼睛。昨日进府得知他受伤,一大把年纪慌了神,顾不上身子跑进来,见时凌严闭眼躺在床上,这一生极少掉泪的时母,泣不成声,不敢骂君上,只能逮着国公爷骂。

    怪他不疼惜儿子,为了他清河时氏的荣耀,对儿子严厉,从不给儿子好脸色。时凌严无论是相貌还是学识、长安城找不出第二个,年纪尚轻便已是三品大官。要是像陆家那个逆子,为了个女子,扔下陆家跑了,愁的陆父陆母白了头。这么看,他儿子还不够好吗?

    时凌严被派到扬州来,她原本就不赞同。国公夫人听过三皇子与扬州的事。镇压扬州叛乱,她夏家也派了兵的。君上让时凌严下任扬州,自然猜到几分。扬州是个好地方,可藏着洪水猛兽,魑魅魍魉便是凶险之地。

    国公夫人让国公爷去求君上收回成命,国公爷不会忤逆君上,不理会夫人,还去私宅了躲了几天,气得国公夫人直轮鞭子要抽她的夫君。

    “怀川,从小听话懂事。除却婚事我心里着急,但我尊重他,他不想娶便不娶。反观我们国公爷,要谨慎挑选儿媳,从家世门风到品行样貌都要得到时氏族老的认可,才可娶妻。时安瑾,你们时家对我儿子就是功利之心,什么寄予厚望的屁话,不过是累死他一人,光耀你们清河时氏罢了!”

    时母哭完骂,骂完哭,实在累了,喝口茶休息会,又接着骂。

    国公爷也心疼自家儿子,受儒家熏陶,对儿子的关心难以启齿。看着他引以为傲的孩子躺在那,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便由着他夫人发泄,二老总有一个要发泄出来。

    “阿娘,别哭。”时凌严单手撑起半个身子。

    时母嘴上呵斥他别乱动,还是温柔地扶住他。时一即刻上前将主子靠于床柱,给他垫上锦枕。

    时母知晓了观莲节之事,柔和地看向时一,“时一,你们护主有功,我备了赏礼在秦嬷嬷那,你去领赏吧。”

    时一跪下,抱歉道:“国公爷,国公夫人,是属下思虑不周,才让主子受了伤,这赏属下实在没脸承受,还请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重罚时一!”

    时母扶起他,时一是她从夏家军里挑给时凌严的。时一与时凌严同岁,在军中是小卒,可性子稳重,和时凌严相似,被时母看中。

    他的忠心,时母再明白不过。不过,他们北方悍兵怎知南方水下的厉害。

    吃一堑长一智,早些遇事也好,今后便能多想几步,聚沙成塔,将来成事才能周全。

    时母拍拍时一的头,“好了,我都知晓,我说是赏就是赏,下去领赏吧。品橘,你统管时府,照顾主子有功,也去领赏。时府上下辛苦了,这月俸禄每人多发一贯钱。回了长安,我再赏。”

    品橘和时一谢过恩后便退了出去,房内剩下时家三口。

    国公爷双手背后,咳了一声,严厉问道:“君上吩咐的事完成的如何了?”

    时凌严还未开口,时母呵斥道:“儿子刚醒,你就问公事,你这么想知道,自个去扬州城转去,别在这碍眼!”

    国公爷被夫人呛得噎住,忍不住拂袖冷哼,不愿再看她。

    时凌严看向国公爷,沉声回道:“还需要时间,三皇子爪牙藏得深。现下只是怀疑,还没找到实证。”

    国公爷就知道儿子心系国事,得意地瞥了眼夫人,继续问道:“观莲节的事你怀疑是谁做的?”

    时母朝国公爷翻白眼,不过也提醒她了,能刺杀儿子之人定是三皇子的人。

    “对啊,儿子,我和你爹还未到扬州,便听说了观莲节的盛况。下了船,街道上都无行人,应是都去了观莲节。本来我和你爹也想去瞧瞧,得知你受伤,我们马上赶来了。”时母说着又红了眼眶。

    “儿子让母亲、父亲担忧了。”

    时母抹去眼泪,与时父相视一眼,又说道:“昨晚,孟大人来时府禀报,我说你睡下了。是你爹见了他,你爹说孟大人面露喜色,托他告知你观莲节顺利毕功,让你放心休息。”

    “儿子知晓了。刺客应是扬州商会派来的。

    扬州商会把控扬州。官都听命于商,倒反天罡。表面繁荣景象,实则根都烂了。商会会长沈兴扬在扬州作威作福,牵制官员鱼肉百姓,大量捞财。大部分商产控在沈兴扬、温有良几个富户手里,小户仅是维持生计,也不敢得罪他们。且商会人手一块三皇子的蹀躞玉块,能煽动扬州百姓极可能是他们。”

    时凌严说完,二老沉默了,没想到扬州竟成了这样子,该死的三皇子,真想掘他的墓鞭他的尸。为了争夺皇位,策反扬州,把控隗国第二经济支柱。

    “扬州税收如何?”时父追问。

    “上缴朝廷的数目倒照实缴了,收归扬州府库的有作假嫌疑,现下难查实证,官府班子还未洗清,黄册把控在商会手里。我已呈明君上,调其他州郡的掾属来扬州。”

    时父此次借探亲之名也是帮君上探消息,扬州商户一面照常交税迷惑朝廷,一面控制扬州府库。一旦闹灾起事,府库无粮储备,再煽动百姓说是官府贪污,逼民反起义,再出兵镇压,死的不还是百姓。他们置身事外,冷眼看戏。

    知道难,竟不知难成这样,三皇子深根扬州,早已浸毒蔓根,若想连根拔除,又尽可能不伤及无辜百姓,的确要时间啊。可陵严的婚事也不能一直拖着,他一年不回长安便要耽搁一年,时父心里有了计较。

    时母见公事谈的差不多了,憋在心里的问题忍不住了,“怀川,你纳妾了?”

    时凌严在面带喜色的时母与面含怒气的时父的眼光下,颔首。

    时母雀跃地拍拍时凌严的手背,蓦地又沉下脸,试探道“该不是商会派来的美人计罢?”时母从品橘口中得知是个美妾,长安多少贵女容貌华美,时凌严都瞧不上。来了扬州竟纳妾了,这得美成什么样?真如品橘所言仙女下凡?

    不过,他一直没有女人。老和尚说他情智未开,这下是开了?还说情根深种,命中大劫。不不不,现下还不知时凌严对女子的态度,不能早早下决断。

    时凌严面色未改,沉静回道:“不是”。时凌严公事还能多说几句,旁的让他多说一个字,比杀了他还难。

    “你说的,阿娘信!她在哪?阿娘想见见这个破了我儿清心寡欲的女子。”

    时父忽然怒目嗔视,大喊道:“不许你见!”转而盯着时凌严,气道:“正妻未娶先纳妾,时家没有这样的规矩!何况她一伎伶之女,如何进得了时府大门,岂不让全扬州城笑话,我时家清誉不能毁在你手里!爹不同意你纳这个妾!”说罢拂袖离开。

    时凌严眉宇紧蹙,时母对时父的背影啐了声,回头抚摸儿子清瘦的脸。时凌严是个有主见的,也是个闷葫芦。有时,她还真羡慕她的好姐妹,陆显翊做事不靠谱,可嘴甜,会承欢膝下。

    不像时凌严,心里装的事太多了。他也是人,应有喜怒哀乐,蛮横跋扈也无关紧要。她不喜时氏长长短短的教条,动辄就跪祠堂。嫁到时家以来,虽有国公爷护着她,可她在族老那还是受了不少气。

    长安城个个都艳羡她有个好儿子。可时母难言心中苦闷,她一个军营中长大的,见惯了恣意张扬的男子。有个沉闷的夫君便罢了,怀子时,她便幻想无论是男是女,定要陪她舞刀弄枪,陪她玩乐。哪知还是个闷嘴葫芦,同时家人一模一样。

    时凌严自识字起,捧着书没完没了的读。有次时母捉弄他,趁他睡觉,收走他书房所有的书。时母在房中偷乐,等着他儿子哭着跑来求他的书。等了一日,没见这小子的影子。她悄悄来到时凌严的书房,见到铺满了满院的纸,大为震惊。纸上墨迹未干,全是他默写的书中内容。

    时母叹气,轻声道:“怀川,你还记得儿时那只兔子吗?”

    时凌严暗眸微动。

    时母察觉到他的反应,时母继续道:“其实阿娘很后悔,放走了那只兔子,与兔子玩耍那是你儿时最灵动的时候。阿娘想说,你若真心喜爱,阿娘不反对,阿娘还会帮你。只是一条,不能学陆显翊那个臭小子,丢下爹娘不管。”

    时凌严失笑,看来陆显翊那壮举震荡长安,各家各户引他为戒。

    时母扶他躺下,替他捂好衾被。正要离开时,听见时凌严唤她。

    时凌严低声道:“阿娘,明晚一齐用膳可好?爹那我亲自去请。”

    时母笑道:“好。”

    ——

    翌日,品橘来找苏吟,进门便发现衣衫铺满了卧房。床上躺着两三件,横梁悬两件,妆奁台、案桌上各躺两件,所有的杌子挂了一件。

    品橘瞪大圆眸,环顾四周,吃惊道:“姨娘,你要开布铺吗?”

    苏吟被挤在床角坐着,双手捧脸,不言不语。

    摇杏笑道:“姨娘今晚要和老爷、老夫人用膳,不知穿什么?”

    品橘走至苏吟面前蹲下,双手也捧着脸颊,戏谑道:“哟,还有难倒苏姨娘的事啊?”

    晚桃也过来紧挨品橘蹲下,双手捧脸,“品橘姐姐别逗姨娘了,姨娘愁整日了。再不选,兴许明日早膳都赶不上。”

    品橘扑哧一笑,“问我呀,姨娘。”

    苏吟看向品橘,闷着声音糯糯道:“好橘子,你有何见解?说来听听。”

    品橘拉起晚桃,靠着床柱,“且听我娓娓道来。”摇杏也走过来。苏吟,摇杏和晚桃同时看向品橘。

    “依据前些年红叶上门携带的女子画像,老夫人喜爱明艳灵动的、老爷中意淡雅文静的。”

    晚桃疑惑道:“品橘姐姐,你这说了与没说有何区别?”

    “晚桃,接下来我说的话,够你学整年了。”品橘学老夫子拂胡子,“众所周知,时老爷子惧内。昨日老夫人不还在房里大骂,时老爷子一个字都不敢回。”

    苏吟愕然,“时老夫人这般厉害吗?”

    “当然,颇有夏惇将军的威风。因此,谁在府上说了算,你便穿什么呀!”

    晚桃点点头,拊掌道:“不愧是品橘姐姐,有道理!”

    苏吟内心还在纠结,品橘、晚桃和摇杏已为她挑好了。

    苏吟看着她们仨眉飞色舞的揪着那件,心想罢了,又不是见真的婆母。

    可真到膳厅前,听见品橘她们正布菜,苏吟不由地心慌,她不自觉地小步地往后退。

    既不是真的,何苦要演,她不愿与时凌严牵扯过深,救命之恩够她头疼的,牵绊越多将来越难斩断。苏吟摇首转身,正撞上时一搀扶的时凌严。

    时凌严伸出右手刚碰到苏吟的水袖,想拉稳她,没成想苏吟猛地侧身,摔倒了。正巧摔在时母脚下。

    搀着时母的秦嬷嬷收到时母的示意,上前扶起苏吟。

    苏吟连连称谢,秦嬷嬷好心问道:“姨娘没摔着吧?”

    苏吟向秦嬷嬷福身,秦嬷嬷赶忙扶住她。苏吟柔声道:“妾无碍,谢谢嬷嬷。”

    苏吟抬首见到眼前的妇人,英气逼人,目光如炬,同时凌严般凌冽的气势和洒脱。便知是国公夫人,苏吟未曾学过官家小姐的礼仪,只能虔诚地福身低首,轻声道:“妾苏吟,拜见国公夫人。”

    时母这才细致地打量眼前人。果然是谪仙般的人物,周身白皙,着一袭百蝶轻罗云锦裙,青丝绾起椎于一束坠身后,发髻两边的蝴蝶钗花流苏与云簪前后映衬,温婉俏丽。再瞧她眼波盈盈,精致的小翘鼻,唇若红莲,的确勾魂。

    听闻此女娘亲是伎伶出身,时母担心狐媚诱主。江南烟雨,温柔水乡,难保她那寡了半生的儿子忽然就馋了。不过见到真人,女子眼神透澈,有书卷气,有不输官家女子的气度,不像狐媚子。

    时凌严在她母亲专心打量时,来到苏吟身后,右手搭上她的蛮腰。沉声问道:“摔疼没?”

    苏吟微微挣脱他的亲密碰触,颤颤回道:“回大人,妾不疼。”

    时凌严搂得更紧了,声音带了有些训斥的意味,“方才为何脱手?”

    “妾,妾怕撞上大人的伤口。”

    “我都不怕,你怕甚。”

    苏吟挣脱不掉,在时母面前不敢再动,只好由他搂着。

    时母与秦嬷嬷对视,开了眼了,她家那块磐石会问疼不疼了?脸还是那张脸,不苟言笑、神色冰冷。

    以前的时凌严,就算美人脱光了站他面前,他转身便走。女子冷不冷与他有何干系,美人与他有何干系,他看任何女子的的眼神与看鸡鸭牛马一样。

    可知子莫若母,方才那眼神里的心疼,瞒不了一点。

    时母笑道:“走吧,用饭。”

    苏吟见时父没有来,与她推测不错,时父不能接受她。

    饭毕,时母欲拉着苏吟散食。时凌严先她一步,说伤口疼,需要苏吟喂药,带走苏吟。

    时母眼睛微咪,盯着自家儿子紧紧拉住人姑娘不放的背影,失笑。时母一脸正经地问身边人:“秦清,这还是我家儿子吗?”

    秦嬷嬷笑着回道:“您说是便是,您说不是便不是。”

    时母抡起拳头,做出打秦嬷嬷的样子。

    秦嬷嬷搀扶时母,往花园里走去“小主子心仪这姑娘。”

    “这姑娘叫什么来着?”

    “苏吟”

    “是个好孩子。虽没有长安贵女礼仪周全,这也无关紧要,我也烦了那些礼仪,想当初嫁进时府前,宫里派了嬷嬷教导我,愣是把我学的没脾气了。苏吟瞧着柔柔糯糯的,可我识人分明,这姑娘骨子里硬的很,不会困于室的。”

    “那如何是好?不会真如老和尚所说,是个劫吧。”

    “是便是罢,各人有各命,时凌严的事时凌严自个儿决断。”

    “老夫人想得开,是大福。”

    “就你嘴甜,不过”时母止步,看向秦嬷嬷,“老爷那,时凌严的第一劫在他那呢!”

    接下来几日,时母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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