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再不赶紧回家,禾母肯定要问来问去了。

    禾帧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和程剑屏闹矛盾的事,于是对余恒的话很赞同:

    “咱们走快点,不能再耽搁了。”

    程剑屏见此,立即宣告主权般地牵住禾帧的手,道:

    “余恒,不用你送了,我和禾帧一个小区,比你和她更顺路,以后你自己走吧。”

    余恒没应声,只盯着禾帧。

    禾帧都不用偏头,就知道身旁的程剑屏也绝对盯着自己。

    两道灼灼的目光都投在禾帧一个人身上,她感觉自己又变成了沙丁鱼罐头里的腌鱼。可是一条真正的腌咸鱼,绝不该承受如此之大的压力啊!

    禾帧叹了口气,决定服从就近原则,先解决离自己最近的程剑屏,拉过她,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

    “你忘了那个露阴癖的事了?余恒好歹是个男的,他跟我们一路走,多少能安全些。况且他也不能和我们一起走多远,顶多就是走到小区门口。”

    “可是——”

    禾帧按住一脸凶狠的程剑屏,像撸猫一样胡乱抚了两下她的后背,等她的情绪平和了些,继续道:

    “而且是我们三个一起走,你不是说他有问题,在利用我吗?以后你紧紧盯着他,还怕抓不到他的小辫子?”

    见程剑屏有要瞪自己的意思,禾帧立刻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你说他利用我,我真不知道他要利用我干什么。但现在我们可有利用他的机会,不用白不用嘛。如果路上遇到坏人,咱们就撇下他,撒丫子就跑,让他给我们争取时间,你看怎么样?”

    禾帧的话越说越离谱,程剑屏明白她并不相信余恒另有企图,不打算和余恒断掉来往。而程剑屏目前也拿不出余恒居心叵测的证据。程剑屏想了想,觉得不断掉也没什么,只要自己盯紧余恒,不怕找不到机会踹掉他。

    于是程剑屏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白了余恒一眼。

    “行吧,暂时和他一起走吧。姓余的,我告诉你,你可别动什么坏心思。”

    余恒依旧看着禾帧,似乎只想得到她的回应。

    终于哄好了程剑屏,禾帧有点疲惫地笑了笑,对余恒道:

    “一起走吧,时间不早了。”

    “那周末呢,禾帧有时间去图书馆吗?”

    余恒真是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要给禾帧惹麻烦。禾帧紧紧抓住要冲出去的程剑屏,慌里慌张打圆场:

    “周末啊?周末我和程剑屏都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吧。小郡主,上次钟老师不还说你的作文写得没意思吗?正好你多看点书,好好学习一下。”

    程剑屏发出极为不屑的一声“哼”,直接就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禾帧和她牵着的手没有松开,此时被她带着不免向前踉跄了几步。禾帧安抚了程剑屏几句,转过头又喊没跟上来的余恒。

    “余恒,快跟上来!”

    站在原地的余恒把一只手伸进了衣兜里,似乎在衣兜里找什么东西,很快,他抓住了想要找的东西。

    要耐心,余恒对自己说。

    “好的。”余恒对禾帧说。

    接着,他迈出步子,朝禾帧走去。

    ·

    明天就是跳绳比赛了,但班级里并没有多热闹。这主要还是因为这场比赛不能让大家少上一节课,反而多带来了一场内容未知的测验。

    郑如意痛苦地复习着文言文注释,问程剑屏:

    “小郡主,你说明天会考数学还是语文啊?老师为什么就是不肯说?唉,这篇文言文的意思,我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

    “我觉得可能是数学。”程剑屏想了想,“听说赵老师这几天在搜集题出卷子,可能就是要考他自己出的这张卷子。”

    禾帧听见了,说:

    “今天上午我和余恒去问赵老师题,看见他出的那张卷子了,应该不会考那张,赵老师还没出几道题呢,一张A4纸才写了一小半。”

    郑如意认命地继续看她的文言文,又看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用一种很复杂的语气问:

    “禾帧,你最近和余恒走得很近啊。”

    “是啊,怎么了?”

    “你和他之前就认识?余恒好像不是这儿的人,上初中前都没人认识他。”

    禾帧差点下意识地根据“上辈子”的记忆回答郑如意,还好及时发现,把不该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她只是笑:

    “我没问过,我也不知道。”

    “你应该问一问,他这个人好像——”

    程剑屏先打断了郑如意的话:

    “停停停,如意,你别提他了,我一听见他就脑袋疼。你注释背得怎么样了?用不用我考考你?”

    一听见这个,郑如意再没心思去想余恒的事了,明天就要测验了,什么也没有测验重要。

    “用!我背的这篇文言文,前半部分我应该都记住了,后面这部分你少考几个也行,我想看看我没复习能不能勉强答上来。”

    ·

    程剑屏将盯着余恒的这件事坚决地贯彻到底。

    放学铃一响,大家收拾完书包,还没等走出教室,程剑屏就紧紧牵住了禾帧,用身体隔开了她和余恒。

    “你小心点,我可盯着你呢。”

    余恒没说什么,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仍旧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走起路来甚至还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悠闲意思。

    只有禾帧尴尬得想马上跑路,她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僵硬了,她觉得自己不该站在这两人身边,害怕自己也受到影响,变得过于幼稚。

    不过想想又觉得正常,现在还只是初一,说起来现在也才从小学毕业半年多,幼稚一些很正常。

    禾帧拼命安慰自己,只要暂时忍一忍这两个还没长大的人,等再过几年,她就能掌握他们很多的黑历史。到时候,无论是拿这些事来笑话他们,还是用来威胁他们,嗯,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值得。

    三个人保持着非常诡异的气氛走出了教室,这一幕被罗皓看见了。

    罗皓最近总喜欢有意无意地嘲讽禾帧几句。不过很少有人愿意附和他,最后往往冷场,这让好面子的他很有些挂不住脸。但罗皓没觉得是自己不对,反而把这份挂不住脸的愤懑记到了禾帧身上。

    “哟,这不是禾大小姐吗?看看人家这排场,快赶上王母娘娘了,走到哪儿都得找一堆人陪着。”

    禾帧并不怕罗皓,之前不理会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没有意义。但眼见着不理会罗皓,他反而还愈演愈烈了,便也不打算再忍了。

    “罗皓,做人活到你这份上也挺可怜的,居然连朋友是什么也不知道。”

    禾帧佯装惊讶,“咦?我记得你好像有个篮球来着,要不然你和它做朋友算了。正好篮球不会说话,应该拒绝不了你,你可以把它的沉默当默认,这样你就轻松交到你人生的第一个朋友了。”

    “我建议你之后再买点乒乓球、羽毛球之类的,多扩展一下自己的朋友圈。别再看到别人有一个以上的朋友就惊讶了,实在太丢人了。”

    “禾帧,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禾帧笑得单纯而无害,她拉着程剑屏的手,语调轻快:

    “我就是单纯为了你好,罗皓同学。”

    罗皓气得走上前来,还没等他靠近禾帧,余恒就主动走过来,隔开了他和禾帧。

    “余恒,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和禾大小姐混在一起了?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和小姑娘们一起玩?真让人笑话!”

    余恒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平静地道:

    “我记得十三中禁止打架,打架算严重违纪,尤其你这种——”

    罗皓赶紧后退几步,心虚地狡辩:

    “谁说我要打她了?我就是被她气得,想找她要个说法罢了。”

    “罗皓,你是什么人还当我们心里不清楚吗?”程剑屏冷笑一声,“你也别扯那么多有用没用的了,看见你就恶心,快滚!”

    程剑屏的这句“快滚”刺激到了罗皓,他的脸更红了,大声道:

    “你们几个真把自己当人物了,不就是成绩好一点吗?这就瞧不起人了?你们觉得我是废物,呵,要是不提学习,你们才是废物!你们比我废物多了!”

    “罗皓,你有完没完——”

    禾帧平静地拦住了程剑屏,示意她不必继续和罗皓争辩。程剑屏皱紧了眉毛,但还是点头同意了。余恒站得更前了一些,好像是想要把禾帧挡得更严实些,但禾帧却主动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禾帧,他现在情绪不稳定。”余恒压低声音提醒禾帧。

    “没关系,我知道分寸。”

    禾帧朝罗皓走了一步,见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她站住不动,问:

    “你觉得如果不谈学习,我比你还废物?”

    “那当然!”罗皓嗤之以鼻,“你连走路都能摔倒,费了大劲练跳绳,结果一分钟才只能跳一百个,这还不是废物?”

    禾帧笑了。

    面对罗皓的贬低,她并没有生气,她的心里甚至没有出现任何负面情绪。毕竟他说的是实话,她确实走路偶尔会摔倒,跳绳跳得还不够好。

    但是有一点他说错了——

    她不是废物。

    至少这一次不会再是了。

    “我们打个赌吧,罗皓。”

    禾帧听见自己说,她知道这个赌,实际上并不能算是她跟罗皓打的。

    她是要跟过去的自己打个赌。

    “就赌下一次跳绳比赛,我会拿到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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