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三）
两人沉默地爬了许久，眼见树木越来越少，离山顶越来越近，程续忽地叹了口气：“祁慕……我跟着你四年了。”
祁慕琢磨了一会儿，笑了：“你还是吃顾艾的醋了啊？”
程续被他说得一噎，立刻反驳：“吃醋？！”
“是啊，因为她，我展现出来的一些事情，居然连你都不知道。”说着，祁慕的笑容淡了点，言语便显出些许冷漠，“你不用觉得不忿，一只小金丝雀罢了，倒不如说是以她为桥梁，顺势把一些事情透露给了你。我们俩大男人，总不好坐下来聊心里话，对吧？”
想到那个画面，连程续都恶寒了一下，只是思量片刻：“可你确实很喜欢她，对她也很好。”
祁慕笑着，很是感慨：“你是真不懂什么叫养宠物啊？”
宠物的“宠”字，已经为他的态度定了基调。
他供吃供喝，细心照顾，等进了半球，还会给她准备繁多的衣物饰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他可以从她的亲昵与笑容中获得愉悦。这是她能提供的情绪价值。
而教导她技能、道理、知识，一方面可以从中获得成就感，另一方面，优秀聪慧的小姑娘会更省心，也能提供更饱满的情绪价值。
此外，她还能婉转娇啼，满足生理需求。
但是，她还是一只小宠物啊，没有属于人的自由，连思想都被他把控。
“你……”程续的神情变得晦涩。
两周的相处，连他都渐渐把顾艾当作一个旅伴，而祁慕却是……
他深吸一口气，不自禁开口：“何必呢……”
“总有些人吧，看到无主的漂亮可爱之物，就想占为己有的，不论是路边的野花、溪里的雨花石，又或者是流浪的小野猫。”说着，祁慕俯身捡起一块乳白色的蛋形石英，把玩了片刻，发现身上没兜，只能拿在手上。
他想起来自己还有半句话没说完，于是又继续说：“不可否认，我对她很好，不是吗？”
程续迟疑着问：“那要是，她想走了？”
“我喜欢乖顺的，要是心野了，当然是放走咯。只是——”祁慕弯了下眉眼，“小金丝雀养久了，就算我把她放出去了，她也会飞回来的。她已经飞回来一次了，不，两次。”
好半晌，程续轻轻叹气：“你真可怕。”
“瞎说什么……”祁慕勾起嘴角，“……大实话呢？”
.
越是靠近山顶，白羽那庞大的身躯就显露得越多。浓厚的血腥气与异兽的腥膻都被拦截在面罩之外。
相较于白羽，两人的身形实在太渺小。
眼看着太阳渐渐坠落，祁慕也不耽搁，直接看向程续：“东西拿出来吧。”
程续解开防护服的袖子，露出戴着手环的右手。他催动精神力在空中一划，仿佛利刃划破皮肉，空中裂开一道小口子。他往里面掏了掏，扯出一个双肩包，拉链一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一堆荔枝大小的石头。
他又掏了掏，拿出一架无人机。
见程续脸色还没完全恢复，祁慕从他手中把小包接了过去：“你歇会儿，我来吧。”
说完，他在面罩上按了两下，声音便传了出去：“白羽，转头，这边！”
白羽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稍稍低了个头，长喙一张，等着了。
祁慕拿出光屏，操控着无人机把可食用纤维制成的袋子勾起，缓缓移动到白羽张着的嘴中。
钩子一松，稳稳落入。
“好了，吃了就休息吧。”祁慕说道。
白羽闻言，合上喙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它的伤，需要吃很多很多的异兽源核才能恢复。而这伤，来自一些渺小却阴险的人类。
程续叹气：“你劝劝它，让它下次降落在地上。”
“你送它起飞？”祁慕挑眉，“别到时候又一路扑腾，扇几下翅膀把某些设备给弄坏了。”
程续：“……”
祁慕往它侧后方走去，就着傍晚的夕阳去看了下伤口，应该是躲得快，只在腹部有爆炸伤，不过伤口直径比他人都高，内里血肉模糊，周边鸟毛沾血，伤情惨淡。
白羽和白鹭半球是有关联的。虽然因为变异严重，已经无法追溯它异变前的生物种类，但它的模样长得像白鹭——虽然腿短了点。
它自混沌时期就在此处生活，因着霸主地位，这一片一直没有别的高危异兽出现，而它本身性子好，对人类没有太大敌意，因而旧星辰宫的众人们才选了此处作为新基地，建立起了半球，并挑选了“白鹭”这么个名字。
但也因为白羽的存在，想激怒白羽来对付白鹭半球的人可太多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人垂涎于白羽的羽毛与毒素。
这么多年来，双方能一直维持着和平，靠的就是及时的物资补给，它不会迁怒于白鹭半球的。
祁慕开了异能去看，白羽伤口处澎湃的源气宛如滚水，沸腾不歇。如果让顾艾来尝试安抚，很可能会被它们的暴躁反伤到。
不过，有他在的话，也许可行。
说起来，他的精神力其实非常好，只是，和顾艾不同，他的能力不体现在控制源粒子上，而体现在掠夺源粒子和精神控制上。
只要他想，方圆百米内，没有任何生物可以使用异能。
是极为作弊的负面能力。
倒有个不算缺点的缺点——他无法还回去。就算对方投降了，他也没法把源粒子还给人家。
如果他和顾艾配合，先由他把源气都收走，再让顾艾导出归还，也许能起到梳理的效果。
下次找机会试试。
.
白羽吃了源核后，就把脑袋藏到了翅膀下，是要睡了的意思。
它睡觉很老实，不用担心被它一不小心打下山崖。
以往祁慕隐藏着源核离体的能力，上山需要大半天，甚至可能因此受伤，这次倒是轻松到有些不适应，见天色暗了，他在荒凉的山峰上坐了下来。
幕天席地的生活也没少过，这至少还有一身恒温供氧的防护服呢。
而程续有点沉默。
以前两人行走在外，没话说的时候，也不会尴尬，但现在的沉默，总有点别的意思。
祁慕并不在意，双臂向后撑住身体，仰头看着星星。峭峰海拔不高，但星空依旧比焦土旷野要来得更绚丽。
不久后，程续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问说：“你……有没有把我当宠物？”
祁慕噎了一下：“这大半天，你就在纠结这个？”
程续：“……”
“你看你像吗？”祁慕好笑地说，“你要是把自己比喻成任劳任怨的驴，我倒还会思考一下，要怎么安慰你。”
“祁！慕！”
“好了好了，我有好好把你当朋友的。”祁慕幽幽地叹着，“只是一些事情，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虽然也没坏处。或许哪天我一个脑热，就说了。”
“倒不是这个。”程续吐出一口气，“我没有这么重的好奇心，而且我相信你。”
“哦，那就是，你在心疼顾艾。”
“也说不上是心疼。”程续闭了闭眼，“只是一时有点难接受你的……虚假。”
“哪有，别瞎说，我待她的好，可是真心实意的。”祁慕感受不到晚间的风，有些许的不习惯，防护服穿久了确实难受。
许久后，他才又说：“许多小宠物，是没有野外生存能力的，放出去后，运气好点是被别的家庭收养了，但也不知道那家庭条件如何，运气不好，就是坎坷的死路。
“它们不知道外界的险恶，向往蓝天与自由。但作为主人，可不能如此粗心。
“听说过‘剪羽’吗？一些养鸟的人认为，剪羽可以防止鸟儿飞逃，避免它在外面饿死、被捕食、或者受到其他伤害——不过我并不认可这种行为。”
祁慕想了想，又说：“她好奇心很重，所以我会带她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可控的自由，我给得起。”
程续继续沉默着。
祁慕的行为，他竟然找不出任何不好来。顾艾天生的弱势，注定了她与祁慕的不平等，用一点自由就能换取这么多，他甚至觉得是顾艾赚了。
“好了，你别想这么多。”祁慕笑了，“可别小瞧了顾艾，她比你还清醒。”
他看着满天星辰，微微露出笑意。
最重要的是，她不仅清醒，连她的喜欢，也是真心的。
将来，她或许能给出一个惊喜。
.
此时不过六点多。
程续盘膝坐着，先掏了压缩能量棒给祁慕啃着，又把光屏拿出来看。
闫明给她发了顾艾的情况，有各项体检结果，还有最后签了字的异能检测报告。
源浓度：A
精神力：C
源核类型：脑部特化（一核）
异能大类：源粒子操控
程续诧异地看向祁慕：“她的精神力只是C？你让闫明调了？”
按顾艾的精神力，怎么也该超过S了，如果是为了掩饰，这也掩饰过度了吧。
“没。”祁慕笑了笑，“我以为会有B的，没想到她比我以为的还要优秀。”
程续：“？”
祁慕往程续身边挨了挨，一起看着体检单子，提醒说：“你可别忘了，我的精神力也只有D。”
程续这才反应过来，神情莫测：“你这样的怪胎，居然还有更多……”
源粒子是有迹可循的，能通过全身细胞活性进行监测。但精神力实在虚无缥缈，目前只能靠检测异能者使用异能时的脑区活跃比例来判断，比例越高，则意味着精神力越强。
大部分人都符合这个检测结果，包括程续自己。
但这是基于所有人潜力相差无几的情况来说的，能发挥九成的精神力，自然比发挥七成的好。但要是有些人，只用三成的精神力，就能达到别人九成的效果……
这可就说不好将来了。
以目前顾艾展现出来的能力，她的评级越低，反而说明她潜力越大。
就像祁慕，他仅仅是使用异能去“看”时，脑区活跃水平只有D。
说白了，这检测方式，不太准。
.
顾艾的其他体检项目结果都有所好转，营养不良改善不少，体重也已经到82了。
见单子里还有顾艾的居民证号，程续顺手把之前准备着的不记名工资卡给绑定了上去。
与焦土上不同，半球里面已经没有实体货币，银行卡代替了部分实体货币的功能，所以大部分银行卡都可以不记名使用，绑定时也只需要提供姓名和居民证号。解绑后还可以交还给银行重复利用。
不过程续绑定好后，又看向祁慕：“小宠物还给发工资？”
“这是聘请一位医师同行的费用。”祁慕的想法与行为存在矛盾，不过暂时没有影响，他并不细究这些。
他总是不自禁想对顾艾好些，而只要他想，总能找出理由的。
.
居民芯片的植入只是个小手术，虽然需要打局部麻药，但修养半天就没事了，顾艾甚至能站着走出手术室。而麻药的劲还没过，她察觉不到疼痛，只能透过镜子看到脖颈上缠着纱布。
她探手摸了摸后颈，恍惚觉得不真实……
居民芯片……是居民芯片！
她有居民芯片了！
闫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啧”了一声：“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如果不是我提出要收了你，你现在应该在新芽半球里准备生孩子了。”
他也不是胡乱说的，确实，如果不是他，自己应该走在另一条道路上了，也不会遇到慕爷。因而顾艾转过身，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闫明嘴角上扬：“怎么谢？拿你身体来谢？”
顾艾：“……”
见顾艾不吭声，闫明上前一步，再次抬手想要摸她的脸。
这一回，可没人敢打掉他的手了。
祁慕琢磨了一会儿，笑了：“你还是吃顾艾的醋了啊？”
程续被他说得一噎，立刻反驳：“吃醋？！”
“是啊，因为她，我展现出来的一些事情，居然连你都不知道。”说着，祁慕的笑容淡了点，言语便显出些许冷漠，“你不用觉得不忿，一只小金丝雀罢了，倒不如说是以她为桥梁，顺势把一些事情透露给了你。我们俩大男人，总不好坐下来聊心里话，对吧？”
想到那个画面，连程续都恶寒了一下，只是思量片刻：“可你确实很喜欢她，对她也很好。”
祁慕笑着，很是感慨：“你是真不懂什么叫养宠物啊？”
宠物的“宠”字，已经为他的态度定了基调。
他供吃供喝，细心照顾，等进了半球，还会给她准备繁多的衣物饰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他可以从她的亲昵与笑容中获得愉悦。这是她能提供的情绪价值。
而教导她技能、道理、知识，一方面可以从中获得成就感，另一方面，优秀聪慧的小姑娘会更省心，也能提供更饱满的情绪价值。
此外，她还能婉转娇啼，满足生理需求。
但是，她还是一只小宠物啊，没有属于人的自由，连思想都被他把控。
“你……”程续的神情变得晦涩。
两周的相处，连他都渐渐把顾艾当作一个旅伴，而祁慕却是……
他深吸一口气，不自禁开口：“何必呢……”
“总有些人吧，看到无主的漂亮可爱之物，就想占为己有的，不论是路边的野花、溪里的雨花石，又或者是流浪的小野猫。”说着，祁慕俯身捡起一块乳白色的蛋形石英，把玩了片刻，发现身上没兜，只能拿在手上。
他想起来自己还有半句话没说完，于是又继续说：“不可否认，我对她很好，不是吗？”
程续迟疑着问：“那要是，她想走了？”
“我喜欢乖顺的，要是心野了，当然是放走咯。只是——”祁慕弯了下眉眼，“小金丝雀养久了，就算我把她放出去了，她也会飞回来的。她已经飞回来一次了，不，两次。”
好半晌，程续轻轻叹气：“你真可怕。”
“瞎说什么……”祁慕勾起嘴角，“……大实话呢？”
.
越是靠近山顶，白羽那庞大的身躯就显露得越多。浓厚的血腥气与异兽的腥膻都被拦截在面罩之外。
相较于白羽，两人的身形实在太渺小。
眼看着太阳渐渐坠落，祁慕也不耽搁，直接看向程续：“东西拿出来吧。”
程续解开防护服的袖子，露出戴着手环的右手。他催动精神力在空中一划，仿佛利刃划破皮肉，空中裂开一道小口子。他往里面掏了掏，扯出一个双肩包，拉链一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一堆荔枝大小的石头。
他又掏了掏，拿出一架无人机。
见程续脸色还没完全恢复，祁慕从他手中把小包接了过去：“你歇会儿，我来吧。”
说完，他在面罩上按了两下，声音便传了出去：“白羽，转头，这边！”
白羽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稍稍低了个头，长喙一张，等着了。
祁慕拿出光屏，操控着无人机把可食用纤维制成的袋子勾起，缓缓移动到白羽张着的嘴中。
钩子一松，稳稳落入。
“好了，吃了就休息吧。”祁慕说道。
白羽闻言，合上喙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它的伤，需要吃很多很多的异兽源核才能恢复。而这伤，来自一些渺小却阴险的人类。
程续叹气：“你劝劝它，让它下次降落在地上。”
“你送它起飞？”祁慕挑眉，“别到时候又一路扑腾，扇几下翅膀把某些设备给弄坏了。”
程续：“……”
祁慕往它侧后方走去，就着傍晚的夕阳去看了下伤口，应该是躲得快，只在腹部有爆炸伤，不过伤口直径比他人都高，内里血肉模糊，周边鸟毛沾血，伤情惨淡。
白羽和白鹭半球是有关联的。虽然因为变异严重，已经无法追溯它异变前的生物种类，但它的模样长得像白鹭——虽然腿短了点。
它自混沌时期就在此处生活，因着霸主地位，这一片一直没有别的高危异兽出现，而它本身性子好，对人类没有太大敌意，因而旧星辰宫的众人们才选了此处作为新基地，建立起了半球，并挑选了“白鹭”这么个名字。
但也因为白羽的存在，想激怒白羽来对付白鹭半球的人可太多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人垂涎于白羽的羽毛与毒素。
这么多年来，双方能一直维持着和平，靠的就是及时的物资补给，它不会迁怒于白鹭半球的。
祁慕开了异能去看，白羽伤口处澎湃的源气宛如滚水，沸腾不歇。如果让顾艾来尝试安抚，很可能会被它们的暴躁反伤到。
不过，有他在的话，也许可行。
说起来，他的精神力其实非常好，只是，和顾艾不同，他的能力不体现在控制源粒子上，而体现在掠夺源粒子和精神控制上。
只要他想，方圆百米内，没有任何生物可以使用异能。
是极为作弊的负面能力。
倒有个不算缺点的缺点——他无法还回去。就算对方投降了，他也没法把源粒子还给人家。
如果他和顾艾配合，先由他把源气都收走，再让顾艾导出归还，也许能起到梳理的效果。
下次找机会试试。
.
白羽吃了源核后，就把脑袋藏到了翅膀下，是要睡了的意思。
它睡觉很老实，不用担心被它一不小心打下山崖。
以往祁慕隐藏着源核离体的能力，上山需要大半天，甚至可能因此受伤，这次倒是轻松到有些不适应，见天色暗了，他在荒凉的山峰上坐了下来。
幕天席地的生活也没少过，这至少还有一身恒温供氧的防护服呢。
而程续有点沉默。
以前两人行走在外，没话说的时候，也不会尴尬，但现在的沉默，总有点别的意思。
祁慕并不在意，双臂向后撑住身体，仰头看着星星。峭峰海拔不高，但星空依旧比焦土旷野要来得更绚丽。
不久后，程续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问说：“你……有没有把我当宠物？”
祁慕噎了一下：“这大半天，你就在纠结这个？”
程续：“……”
“你看你像吗？”祁慕好笑地说，“你要是把自己比喻成任劳任怨的驴，我倒还会思考一下，要怎么安慰你。”
“祁！慕！”
“好了好了，我有好好把你当朋友的。”祁慕幽幽地叹着，“只是一些事情，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虽然也没坏处。或许哪天我一个脑热，就说了。”
“倒不是这个。”程续吐出一口气，“我没有这么重的好奇心，而且我相信你。”
“哦，那就是，你在心疼顾艾。”
“也说不上是心疼。”程续闭了闭眼，“只是一时有点难接受你的……虚假。”
“哪有，别瞎说，我待她的好，可是真心实意的。”祁慕感受不到晚间的风，有些许的不习惯，防护服穿久了确实难受。
许久后，他才又说：“许多小宠物，是没有野外生存能力的，放出去后，运气好点是被别的家庭收养了，但也不知道那家庭条件如何，运气不好，就是坎坷的死路。
“它们不知道外界的险恶，向往蓝天与自由。但作为主人，可不能如此粗心。
“听说过‘剪羽’吗？一些养鸟的人认为，剪羽可以防止鸟儿飞逃，避免它在外面饿死、被捕食、或者受到其他伤害——不过我并不认可这种行为。”
祁慕想了想，又说：“她好奇心很重，所以我会带她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可控的自由，我给得起。”
程续继续沉默着。
祁慕的行为，他竟然找不出任何不好来。顾艾天生的弱势，注定了她与祁慕的不平等，用一点自由就能换取这么多，他甚至觉得是顾艾赚了。
“好了，你别想这么多。”祁慕笑了，“可别小瞧了顾艾，她比你还清醒。”
他看着满天星辰，微微露出笑意。
最重要的是，她不仅清醒，连她的喜欢，也是真心的。
将来，她或许能给出一个惊喜。
.
此时不过六点多。
程续盘膝坐着，先掏了压缩能量棒给祁慕啃着，又把光屏拿出来看。
闫明给她发了顾艾的情况，有各项体检结果，还有最后签了字的异能检测报告。
源浓度：A
精神力：C
源核类型：脑部特化（一核）
异能大类：源粒子操控
程续诧异地看向祁慕：“她的精神力只是C？你让闫明调了？”
按顾艾的精神力，怎么也该超过S了，如果是为了掩饰，这也掩饰过度了吧。
“没。”祁慕笑了笑，“我以为会有B的，没想到她比我以为的还要优秀。”
程续：“？”
祁慕往程续身边挨了挨，一起看着体检单子，提醒说：“你可别忘了，我的精神力也只有D。”
程续这才反应过来，神情莫测：“你这样的怪胎，居然还有更多……”
源粒子是有迹可循的，能通过全身细胞活性进行监测。但精神力实在虚无缥缈，目前只能靠检测异能者使用异能时的脑区活跃比例来判断，比例越高，则意味着精神力越强。
大部分人都符合这个检测结果，包括程续自己。
但这是基于所有人潜力相差无几的情况来说的，能发挥九成的精神力，自然比发挥七成的好。但要是有些人，只用三成的精神力，就能达到别人九成的效果……
这可就说不好将来了。
以目前顾艾展现出来的能力，她的评级越低，反而说明她潜力越大。
就像祁慕，他仅仅是使用异能去“看”时，脑区活跃水平只有D。
说白了，这检测方式，不太准。
.
顾艾的其他体检项目结果都有所好转，营养不良改善不少，体重也已经到82了。
见单子里还有顾艾的居民证号，程续顺手把之前准备着的不记名工资卡给绑定了上去。
与焦土上不同，半球里面已经没有实体货币，银行卡代替了部分实体货币的功能，所以大部分银行卡都可以不记名使用，绑定时也只需要提供姓名和居民证号。解绑后还可以交还给银行重复利用。
不过程续绑定好后，又看向祁慕：“小宠物还给发工资？”
“这是聘请一位医师同行的费用。”祁慕的想法与行为存在矛盾，不过暂时没有影响，他并不细究这些。
他总是不自禁想对顾艾好些，而只要他想，总能找出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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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芯片的植入只是个小手术，虽然需要打局部麻药，但修养半天就没事了，顾艾甚至能站着走出手术室。而麻药的劲还没过，她察觉不到疼痛，只能透过镜子看到脖颈上缠着纱布。
她探手摸了摸后颈，恍惚觉得不真实……
居民芯片……是居民芯片！
她有居民芯片了！
闫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啧”了一声：“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如果不是我提出要收了你，你现在应该在新芽半球里准备生孩子了。”
他也不是胡乱说的，确实，如果不是他，自己应该走在另一条道路上了，也不会遇到慕爷。因而顾艾转过身，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闫明嘴角上扬：“怎么谢？拿你身体来谢？”
顾艾：“……”
见顾艾不吭声，闫明上前一步，再次抬手想要摸她的脸。
这一回，可没人敢打掉他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