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落座,涟娉却看见了北静王。

    薛涟娉笑道:“宴席散了,北静王爷为何迟迟不去呢。”

    只是她赫然发现,刚说完这句话,水溶双目微红,似是哭过一般,先前的疏离与冷漠荡然无存,水溶下意识向前一步,涟娉愣了一下,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他扑了个空,脸上挂着惨然的笑,近乎失声道:“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你究竟去哪了。”

    “我……”

    薛涟娉有些惊讶,旋及水溶愣了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向薛涟娉鞠了一躬,含笑道:“薛姑娘既然平安无事,本王就先告退了。”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薛涟娉的心头,想要拦下水溶说些什么,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下午的时候天空还是晴的,傍晚又下起了雪珠子,打在琉璃瓦上飒飒轻响,那雪声又密又急,不一会儿,只见屋宇已经覆上薄薄一层轻白。

    人已经走了大半,不复先前的应接不暇,此时已意兴阑珊,徒留下了寥寥因人成事、沽名钓誉之辈,在客席女眷中薛涟娉看到了那位央她帮忙捡鞋的那位姑娘——

    只见林黛玉生的面薄腰纤、风流袅娜,两湾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静若姣花照水,动如弱柳扶风,黛玉手里正攥着帕子低声哭泣,大有不胜之态,忽地又猛一甩帕子,时而又用双手绞着帕子,时而又用口咬着,妖妖调调,像个病西施。

    林黛玉正和贾敏同王雪柳说话,贾敏手里抱着一个小孩子,看样子是林黛玉的弟弟。

    薛涟娉不知她们具体在说些什么,远远望去,王雪柳的眼底竟然有一丝同情,温柔地摸了摸林黛玉的脸。

    莺儿静静地看着,眼里散发冷意,语气都带着咬牙切齿,悄声跟薛涟娉说道:“姑娘,这就是盐科林老爷家的小姐,闻得乳名是叫做黛玉。”

    涟娉的唇角忽的抿紧,又很快松开,不知怎的,她又想起她梦中曾听到的的声音,有一瞬间,林黛玉的眉眼和她梦里那些衣不蔽体、眼神悲伤的女子重叠在了一起。如刀刻般统一的瞪眼还睁不开的眯眯眼,瞪着眼还似睁非睁的样子。

    涟娉冷眼打量着眼前的林黛玉,不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随意搭在她的肩上,几乎把她揽入怀中,涟娉一下没站稳,猛然回头一看,冤家路窄,竟又是他!王霈尘此时已经换了一副模样,穿的极为庄重,一袭青色绣锦华服,英俊挺拔,他笑嘻嘻地跟薛涟娉耳语道:“表妹怎么这么生气。”

    简直明知故问。

    薛涟娉置若罔闻,刚推开了他,他又凑过来笑道:“宝钗妹妹的生辰,我还未送礼物呢。”说罢,打开了手中的锦匣,露出里面的东西,那匣子里是一只金钗,金钗上镶嵌着一只美丽的金孔雀,冠翎羽毛是用细如毛发的金丝打出来,迎风可颤,雀眼是一颗米粒大小的绿宝石,在烛光下发着幽幽的光芒,雀尾更是镶满了五色的宝石,巧妙拼接,攒在一起散发出彩虹般的光芒。

    众人被这巧夺天工的金孔雀夺去了目光,方才谈的兴起的贾老太太忽然住了口,王雪柳远远一见,便率先站起身来,笑道:“霈尘这孩子,惯会寻这些稀罕物儿,偏了你们新鲜东西了。”转而又对我道:“娉儿,这是你王表哥,你大概还不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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