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沿着狭长的宫道犹如巨龙般嘶吼,昔日皇宫内一尘不染的地面此时血流成河。

    宫人们哀嚎着跑躲,谁都没想到一夜之间会发生如此巨变。

    一向胆小懦弱不讨春璟帝李翰喜欢的大皇子李舟竟然谋反了。

    春璟帝在驾崩之前连夜将太子李向召进宫,将早就拟好的诏书交给了跪在塌前的宰相徐自山,要他在自己驾崩后好好辅佐李向。

    谁知徐自山早已经被李舟收买,春璟帝一驾崩徐自山便叫人将太子李向押了起来,打开城门将李舟大军放了进来,路上凡是反抗的人全部格杀勿论。

    直到李舟一路杀进皇宫,宫外太子的人才反应过来,只不过为时已晚,此时的李舟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与他对抗者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李舟你个不忠不孝之辈,父皇泉下有知,等你百年之后必不会原谅你!”

    从前风光无限的太子此时被李舟的侍卫踢倒在地,摁跪在他的腿边,好不狼狈。

    李舟用帕子将正在滴着血的刀尖擦拭干净,隔着帕子还能感觉到刀刃的温热,李舟也数不清今晚他用这把刀杀了多少人,随后犹如宝贝般将刀收入鞘中。

    靴子早已被血侵染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此刻踩在李向的脸上,李舟眼神里流露出掩不住的疯狂。

    “哈哈哈,不忠不孝?这都是你和父皇逼我的啊二弟。我乃嫡长子,按照祖宗定下来的规矩父皇该立我为太子,可是就因为我的母妃不得宠,父皇连带着也不喜欢我,还总是说我愚钝不如你。”

    越说李舟的恨意越深,踩在李向脸上的脚也越来越用力,“好,就算我愚钝,但父皇却也不教我,从不关心我的功课,对我不闻不问,而你却一出生便养在父皇身边,事事都是父皇亲自教导,让我与我母妃沦为笑柄,气的我母妃忧郁而终,父皇还想着抬你母妃为新后,可是你母妃没这个福气,还没等为我母妃服丧一年就去世了,哈哈哈,活该,这就是报应!”

    “天道好轮回,父皇不给我的,那我就只好我自己拿回来了。”

    李舟说罢用靴底在李向的脸上狠狠的碾过,随后绕过李向走到大庆殿的正中央,对押着李向的人使了使眼色,“二皇子在父皇驾崩后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

    此时站在这大庆殿周围的人都是李舟的亲信,自然懂得李舟的话外之意。

    手起刀落,还没等李向反应过来便已人头落地,死不瞑目。

    李舟看着大殿的长阶之下,“父皇,正是因为你将二弟保护的太好了才让我能如此顺利,下去后你要好好教教二弟如何做个狠心人。”

    此时的宫外家家窗门紧闭,人人自危。

    皇帝驾崩的钟声刚停外面便传来震天动地的打斗与嘶吼之声。

    天要变了。

    只有太傅府内一如往常,院里的奴仆井井有条的忙着各自手上的活。

    寝室内顾谦帮夫人将屋内的檀香点上,“外面的事你不必操心,一切有我,如今你的月份也越来越大了,只管好好休息。”

    顾谦宽慰着夫人沈宛如,刚将夫人扶上床门外便响起管家的声音:“老爷,咱们的人已经将三皇子带来了,马车也准备好了,您看怎么安排?”

    顾谦轻轻拍了拍夫人的肩膀,转身拿起架子上的大氅披在肩上,“即刻进宫。”

    在踏出屋子的时候吩咐沈宛如的贴身侍女:“照顾好夫人。”

    随后脚步匆匆迎月进宫。

    即便顾谦今年已经三十有五,但长时间与书为伴的他依然是个温润的君子,在他身上很少能看到官场人的虚伪与狡诈。

    马车轱辘碾在街道上,从车内的颠簸就能感觉到速度之快。

    坐在顾谦身旁的少年正是三皇子李越,刚刚打斗过的街道上血腥味久久不散,随着风从帘子外钻进马车里,闻的少年直犯恶心。

    少年被今晚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得不轻,此时身边能够依赖的只有这个从小便教导自己的太傅。

    李越紧紧攥住顾谦身上的大氅,“太傅,大哥真的反了吗?我母妃还在宫里,大哥会不会伤害母妃啊?”

    顾谦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盯着长大的少年,用力的握住了他正在发抖的手,“三皇子不必害怕,臣定当竭力护您安全,贤妃娘娘也不会有事的。”

    因为皇位的事李舟视李向为眼中钉,此次李舟定不会留李向活口,但李越对李舟一向没有威胁,只要此时能让李舟对李越放下警惕,那么李越的性命绝对无忧。

    “一会进宫见到大皇子您只管跟着臣便是了,剩下的事都交给臣。”

    在宫门口两个人下了马车,因为两个人身份的原因,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大庆殿。

    太监进去禀报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两位进去吧。”

    两人从门口就开始低着头,直至走到阶前两人通过余光看到李舟已经坐在了最上方的龙椅上。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谦顺着大势给足了李舟面子,在李舟面前姿态放得很低,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唯有保全自身与三皇子,往后才能从长计议。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身后的李越随着顾谦一齐拜了下去。

    在李越这里,母妃和太傅是他最放心的人,他们两个是真心为自己好的。

    李舟还以为这两个东西是来阻拦自己的,在他们从大殿门口走过来这段距离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给他们想好了死了理由。

    但现在看这两人的态度自己改变主意了。

    父皇子嗣稀少,活下来的只有他们三个皇子和一个才五岁的公主,李向已经被自己杀了,如果再将李越杀了,即便自己找的理由再怎么完美,那也是难以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

    一夜之间若是连死两位皇子,那么天下人定会认为自己狠毒。

    不若自己在三弟这里做个文章,也好让天下人认为自己爱护兄弟,如此一来便可将天下人的注意力从死了的李向身上分散开。

    至于太子李向是不是因为伤心过度而死,就算有人怀疑但也于事无补,因为知道真相的宫奴自己不会让他们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帝王之家向来薄情。

    坐在龙椅上的李舟渐渐露出了笑,“两位起来吧。”

    “今夜宫中经此大变朕属实没想到,二弟手下的人听闻二弟伤心过度而死竟然心生歹念,想要自立为王,亏得朕反应及时将其全部绞杀,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说罢痛心疾首般的锤了锤胸口。

    顾谦和李越看着他的表演只装做不知道真相,“皇上英明。”

    两人的完全配合李舟大悦,话锋一转:“三弟啊,朕刚刚登基下面各地不服者比比皆是,朕信任你,想要你同太傅一起南下帮朕监督着,以免他们造反。”

    这分明就是贬,只是说的好听。

    李舟不放心将李越留在京城,这里鱼龙混杂,想要干些什么太过方便,只有让他走的远远儿的自己才能安心。

    李舟正是因为在京城私下里拉帮结派才有了今天,现在在这方面格外提防李越。

    地方已有的规矩与秩序绝非短时间内可以打破,李越去了并不好“走”,再加上离京城远,真要有点什么歪心思,李舟也好有充足的时间应对。

    李舟继续冠冕堂皇的说:“再说了,南方山水也好,最适合玩乐,三弟正值贪玩的年龄,必定喜欢。”

    李越确实还小,才十五岁,也难怪李舟会这般说。

    “三弟自幼便跟着太傅学习,你们两人感情深厚,一起南下,往后太傅也可继续教导三弟。”

    虽然李舟是笑着说的,但盯在他们两人身上的目光却是灼热的,只要他们两个敢拒绝,那么他们两个今天便不会活着离开大庆殿。

    “谢皇上隆恩,臣定当好好教导宜王,不负皇上一片苦心。”顾谦再次跪下叩拜。

    李越跟着一起,“谢皇兄隆恩,臣弟必不会辜负皇兄的良苦用心。”

    “回去准备准备吧,明早下朝之后便启程,忙了一晚上朕也有些乏了。”

    解决完这两个大麻烦李舟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打发着他们两个离开。

    等到两人坐上马车离皇宫越来越远,李越才敢轻声问:“太傅,我能见母妃一面吗?”

    顾谦正在闭目养神,感慨李舟还算好对付,“为了您与娘娘好,还是不要见了,皇上若是让见,刚刚便会说的,但是一直没说,便是不让见,私自见的话,只怕又是一场麻烦。”

    说完身旁便没了声响,顾谦转头看了看年仅十五岁的宜王宽慰道:“王爷只管养精蓄锐,等到时机成熟,便有大把的时间在娘娘跟前尽孝。”

    李越也知道此时不是自己意气用事的时候,“嗯,本王听太傅的,以后会有机会的。”

    按理说皇子封王是有条件的,但春璟帝认为给儿子封王没什么,太子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皇子一生下来便都赐了封号,不过除了给各位皇子们在宫外一处府邸之外,并没有给他们实权与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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