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一片嘈杂,讲话声、嬉笑声、奔跑声混合在一起,喧闹而混乱。

    刘娟拿着成绩单怒气冲冲的进了教室,重重的拍着桌子,教室里瞬间安静一片,目光落在讲台上的中年妇女身上。

    刘娟看着席欣苒旁边的位置还空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用戒尺在讲桌上敲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戒尺瞬间断成两截。

    “席欣苒,凌晚可呢?你们平日里不都是一起来的吗?”刘娟带着怒气质问,“郝陉,学校不是让你睡觉的地方,怎么?在家里睡不着,跑来学校睡,是吗?”

    学生们哑口无声,谁也不知道刘娟火气怎么这么大,就跟谁欠了她八百万不还似的。

    凌晚可咬着棒棒糖姗姗来迟,从后门走进来,一声报告也没说,刘娟气的脸都绿了,直勾勾的盯着凌晚可从后门慢吞吞的走到座位上坐下,自然的靠后排桌子上,嘴里的棒棒糖把腮帮子撑出一个鼓包。

    “凌晚可,你挺自在啊。”刘娟把断了的戒尺摔在地上,喊道,“你怎么面对考试的?谁叫你考试时交白卷的?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想干什么干什么,你要是不想学就别影响班里的其他同学,拉低班级荣誉!”

    交白卷?凌晚可怎么会交白卷?

    祝南笙一脸诧异的回过头,看着漫不经心的少女并没有被刘娟的话影响到,反而嘴角还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她到底在想什么?

    以凌晚可的正常发挥,根本不可能会交白卷,就算是请假了缺考了,刘娟也会向学校申请给她补考的机会,毕竟她的成绩在班里也是优等级别的,总不至于会给班级拖后腿。

    刘娟调整好状态,开始念名次,祝南笙毫无意外的拿了班级第一以及年纪第一,总分709,把席欣苒直接甩在身后,总分701。

    听到第一名是祝南笙时,凌晚可心里那块儿沉重的石头总算稳稳落地。

    考试前她就在赌,赌祝南笙第一,赌刘娟肯定会跟以前一样,用名次排座位。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坐在一起……以此类推,她也是为了能让好学生更好的帮助学习跟不上的同学,有助于提高班级水平。

    事实亦是如此,刘娟的确是按名次排座位。

    她赌赢了。

    如愿的和祝南笙做了同桌。

    换座位占了第一节课的半个小时,所有老师都被叫去会议室开会,总结这次月考评估。

    刘娟走后,教室里传来细声细语的说话声,都在议论凌晚可为什么交白卷,平日里不听课,睡觉也都挺正常,可交白卷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简直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要是传出去,更是学生群里炸裂的存在。

    席欣苒坐在讲台上维护班级纪律,不一会儿,黑板上就已经写上了一竖列的名字。

    凌晚可也从倒数第三排最里面的位置挪到了第一排挨着前门的位置,同桌也从席欣苒变成了祝南笙。

    祝南笙手托着下巴,靠在墙上侧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凌晚可,满脑子里都在想“这人又搞什么鬼?”

    一张字迹潦草却又不失美感的纸条夹在书里伸了过来,把祝南笙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祝南笙疑惑的翻开书,里面夹着一张白色正方形的便利贴。

    “还真拿了个第一名。”

    祝南笙从笔袋里掏出一根黑色水性笔,在便利贴上写。

    “你为什么交白卷?我看过你高一末考成绩单,就算随便写写,也不至于交白卷,每科都能过及格线的。”

    凌晚可看着工工整整、大小相同的行楷字体,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要你管?我乐意不行吗?”

    她说话还是那么傲娇强势,丝毫不服软。

    下课后,教室里空荡荡的,郝陉坐在第二竖列第一排,和凌晚可只相隔一条过道。席欣苒整理好讲桌回到座位上,坐在祝南笙身后。

    郝陉大大咧咧的走过来,露出一对小虎牙,趴在席欣苒同桌的位置上,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祝南笙和凌晚可。

    “凌晚,你好厉害啊,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敢交白卷的人。”郝陉吹夸着,“祝南笙也挺厉害,打败了毒蛇这个万年第一。”

    席欣苒什么话都没说,把桌子上的书摆放整齐后就和周梦怡出去了。情绪全写在脸上,愤怒和无奈。

    凌晚可回过头,假笑一下,弹了一下郝陉的头,“谁教你这么夸人的?瞧瞧,都给毒蛇气跑了,你完了。”

    郝陉回过头,才发现席欣苒已经不在座位上了,尴尬不知所措的跑了出去。

    祝南笙把校服外套从书包里拿出来,叠成豆腐块放在桌子一角,为后面的升旗仪式准备,心里还在想凌晚可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她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人,心思最让人捉摸不透。

    “下节课结束该升旗仪式了,你没带校服吗?”

    凌晚可趴在桌子上,手里把玩着笔,腾不出一秒钟去看他,心不在焉的回:“这么久了,你见过我出现在升旗仪式上吗?”

    从高一开始,每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根本看不到凌晚可的影子,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待在教室里睡觉或者发呆。校服也早就不知道弄哪里去了。

    南江三中的校服是以灰黑色为主,胸前有个小圆标,是学校的标志,后背还有一排白色针织字体——江城南江三中。

    颜色倒是看的过去,版型也还行,只是后背那几个夸张张扬的字体是大多学生最不能接受的。

    上课铃声响起,依然是自习课,这节课是刘娟特意交代让每个学生拿着卷子上的错题去请教好学生。

    卷子发下来后,凌晚可面前放着几张干干净净的白试卷,每张的总分区都画着一个大大的“0”,她心里无波无澜。

    没一会儿,讲台上的席欣苒就被围了起来,而祝南笙跟前空无一人,只因为旁边坐的是凌晚可,没人敢过去。

    教室里哄吵声一片。

    郝陉搬着凳子拿着画着满是叉号的试卷坐在祝南笙课桌前,笑吟吟带着讨好。

    “没事兄弟,你该干你的干你的,我就抄抄,肯定不打扰你。”郝陉说。

    祝南笙抬了抬眼,露出一个礼貌的笑,“怪不好意思的,我同桌已经预订了,你得问她愿不愿意跟你分享。”

    郝陉:“……”

    凌晚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长睫毛动了动,刚刚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预约了他的试卷。她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对上少年那双真挚热烈的眼神,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宠溺。

    少年逆着光,手背托着脸,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在太阳穴位置,嘴角微微上扬,却又不太明显的笑。

    少年携着温暖的阳光看着她,发丝被照的根根分明,呈现深褐色。那个中分发型也消失不见,在面前的是一位大背头带着成熟韵味的小男人。

    凌晚可不去看郝陉一眼,目光停留在祝南笙的脸上,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哥这人从小就没有分享欲。”

    郝陉有气说不出,低三下四的求着,“凌哥,大哥,大爷……”他双手并在一起,举过头顶,一脸真诚的拜她,“你就当一次好人,不然等老刘回来了,我得罚抄一整张卷子。”

    祝南笙听笑了,笑得停不下来,肩膀一抖一抖的,“同桌,要不你宽宽心?看我兄弟这么惨,我也不太忍心。”

    讲台上的席欣苒看见这一幕,心里突然有股难过劲儿涌上心头,眼睛酸了一下,又强忍着不满咽了下去。

    下课前十分钟,刘娟拿着一张学生会申请单走进来,讲台上围满的人瞬间消散开。

    刘娟说:“学校里准备从咱们高二年级里面抽出三名学生会人员,我也为咱们班争取到了一个名额,这个人选就定祝南笙,大家有意见吗?”

    全班同学:“没有。”

    席欣苒倒是开心不起来,自从祝南笙来了以后,她几乎毫无存在感,什么好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如果他不在,那些本该是属于她的。

    刘娟把学生会申请单递给祝南笙,早上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平静的说:“升旗仪式你不用去了,就在教室里把表填了,中午之前交到校长室。”

    下课铃声响起,走廊里,楼道里都是急匆匆的脚步声,每个同学都穿着南江三中“时髦洋气”的灰黑色校服,席欣苒和周梦怡挽着胳膊出了教室,一句话都没和凌晚可说。

    五分钟过去,教学楼恢复了安静,所有同学队列整齐的站在楼下,从低到高……

    祝南笙花了三分钟把学生会申请表填好,正准备起身去交到校长室,就被凌晚可拉着衣服拽了回去。

    “去哪?”

    祝南笙回头,看着被她抓住的衣角,顺着那双纤细修长的手往上看,对上少女那张冷冽的脸,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嗯?”

    凌晚可把书合上放在一旁,眼皮耷拉着,眼眶红红的,半张脸也被压出了红印子。

    少女带着鼻音,声音软软的问:“同桌,你带糖了吗?”

    祝南笙怔了怔,下意识的摸口袋,空空如也,“今天来的急。”他带着歉意抓了抓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出去给你买。”

    凌晚可转过头,把头发别到耳后,手指轻敲在桌子上,点了点头。

    祝南笙拿着学生会申请表下了楼,教室里瞬间空旷寂寥,只留凌晚可一个人。

    上午的阳光格外灿烂,打在浅蓝色的课桌上还反着光,凌晚可伸了个懒腰,起身出了教室,在四楼尽头的洗手池跟前用冷水洗了把脸,冷水打湿了脸颊,眼睛被水浸的有些生涩,但清醒了不少。

    外面的同学还在唱着国歌——义勇军进行曲。

    歌声洪亮带着年少的激昂,身体笔直的站在那儿,胳膊垂直放在腿侧,规规矩矩的,没了平日里贪玩、懒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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