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秋心存疑惑,隔三差五悄悄来这片街区闲逛,探听消息。

    她没再遇上林向晚,一段时间,打听得到的,也仅是那个眉眼冷峻男大学生的消息,没抓到任何林向晚的把柄。

    沈如秋不太甘心……

    此外,这些天冒着寒风还听到了些别的,那就是摊子上梅花表又有货了,还是卖八十元。

    二十块,她整一个月的伙食费啊!

    沈如秋肺差点给憋炸了。

    *

    新年刚过,吕静带了严浩归来,陆砚雇到了第一个帮手,人是林向晚介绍,他不设考察期,直接将底薪开到一百五十元,外加提成。

    严浩受宠若惊。

    来的路上,他做好了各种吃苦的准备,只要能赚到钱,让他能在这城市待下去而不靠老婆养活,严浩什么都愿意干。

    现实比他预计的轻松太多,摆摊而已,货物还有人准备好,他只需骑个小三轮带去摊位,然后,坐那儿守着。

    这对严浩来说,几乎没有难度,原本在老家,农闲得空,他还经常拿农产品去自由集市换些零钱,也是摆摊还带着吆喝。

    他几乎不能想象,就这么坐摊子前面守一天,东家竟给他三块钱工钱!简直比工地上技术顶尖的大师傅还高两倍,去年他曾去工地干活泥瓦小工,一天三到五毛。

    这还只是底薪,卖得多月底额外还有提成。

    严浩极其有动力,每日天刚渐亮,他就早起去出摊,整整守到彻底黑透了才肯回去。

    一个月下来,赚了吕静工资的四倍!

    吕静轮休时来找林向晚吃饭,吐槽他:“你没见他那样儿,一个晚上就拿着工资数来数去,那一沓钱来来回回数了十几遍,嘁,跟我显摆,可把他给能着了!”

    “可不,让你压了这么久,终于扬眉吐气了。”林向晚抿嘴笑着。

    吕静恨恨地说:“男人就是死倔,死要面子,也不知道他倔啥,你看那些夫妻中男的在外工作,女的在家做饭看孩子的,不多了去?也没见哪个女的要死要活了,怎么,他们号称顶天立地男子汉,连这点家里委屈都顶不来?”

    “虽然我刚上班工资少,可好歹也饿不死他和儿子,可他倒是好,非要跟我分开,自个回老家去,唉,向晚,你不知道,我原本都想好了,要是这次他不跟我回来,我就真跟他散了!”

    “别把散不散的挂嘴上,有的东西说多了,容易成真。”

    林向晚让她和严浩好好过,从几次接触的印象中,严浩这人不错,做事踏实又靠谱,这么看这两人,也是吕静欺负他多一些。

    吕静显然听不得这话,眉毛一竖:“咳,你还科研从业者呢,咋能迷信?”

    “这不是迷信,从量子学说里是能找到依据的……十年前,欧美的物理学家就已完成这种实验,贝尔不等式的提出则是更早,”林向晚把最近看得几篇外文物理学领域的论文观点分享给她,从外太空讲到人体心灵,“爱情的互动,就像两个粒子之间有的相互作用。”

    “太高深玄幻了,我还是觉得手术刀实在。”吕静摇头感叹,“咱俩还是同学室友呢,你看,你现在说的我都快听不懂了,难怪我科室主任老是跟我提,让我有机会继续进修呢。”

    林向晚:“你怎么打算?”

    “我是不懂你们那些宇宙量子、纳米材料之类,不过人体科学也是极为精深的系统,主任说得没错。”

    吕静话一转,又绕回来,“原本啊,我以为自己再没机会,嘿嘿,现在看来托了你的福,要是严浩能养得起家,我还真打算再念个硕士,争取回炉深造两年,不过,这事不急,先稳定下来,你呢?”

    “我也有再回炉的打算…”林向晚视线飘向窗外,眉头轻皱着,似遇上了什么难题。

    吕静不解:“这有何难,你就在学校里边,想读书还是想学习,这不是随时能做的事?”

    林向晚食指轻扣桌面,白皙纤巧的指尖一下下敲击着木头纹理:“是有些麻烦。”

    因为,她想拿的学位是大洋彼岸,那个在方方面面走在世界前列、全球顶尖位置的院所。

    现在虽说正逐步放开,两国关系缓和,开启了一批有一批的留学和人才培养计划。只是,合作趋势是缓缓推进的,林向晚所研究的领域就不在公费访学的范围里。

    以后世行业经验,她知道哪个院所的技术最为领先,但,即便她个人申请成功了,所面临的留学费用,仍是一笔难承担的巨款。

    学费每年约一万多美刀,外加生活、住宿,她拿到学位至少要准备六万美刀,银行的汇率1:2,可根本兑换不到,若去黑市,至少要高出4倍,粗略算下来,她大约需要四十万。

    在这个人均工资仅几十块钱的年代,她八十元月收入都能称得上高薪,这笔留学费用,绝对是多数人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林向晚原本将再次留学计划放在十年后的,现在敢提上日程,还是得益于陆砚给她了超乎预计的回报,他这让一切成了可能。

    林向晚估算着,照他赚钱的速度,如果不出意外,再攒一年,她自费留学的启动资金就够了。

    等出去了,她还能通过兼职,再赚一部分……

    *

    预想是美好的,然而现实总喜欢给人意外。

    林向晚刚把留学计划告诉了陆砚,还没等攒足了初始资金,生意,遇上了麻烦。

    进货渠道断了。

    过年前,陆砚瞅准了机会,几乎用尽资金囤积了大批货物,并趁着过节大赚一波,然而,这是难以持续的。

    当时那些厂商出于合并业务线,急着清理库存才肯大批出货,现在,厂子步入正轨,再不肯大量出货给个体户,再要货,得拿指标。

    陆砚只得另寻渠道。

    随着每日流水额直线下降,他们收益也跟着粉碎性骨折式的减少。

    时常,现在三四天赚不到原先一日收入的十分之一,林向晚像坐上了过山车,有点缓不过来。

    留学计划可以往后延,至于什么时候能再见起色,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而且,陆砚已尽力在找渠道,她也不好意思时常挂问,怕给他增加额外的压力。

    林向晚知道,陆砚这人,有事一贯不表现在脸上。他也不过二十出头,在后世,还是会跟父母伸手要钱的年纪,现在已负担着雇员和司机的开支,每月就得给开出大几百元的薪水,林向晚着实怕他因压力大,闷出毛病。

    她劝他,困难时暂时的,种种障碍和藩篱总会破去。

    陆砚点头。

    至于什么时候能破去?几月、几年?谁也说不准,林向晚知道,这种劝慰是无力的。

    索性,她建议:“趁着天气好,多出去转转,呼吸新鲜空气,有助于心情舒畅。”

    “好。”

    陆砚应下。

    果真,随后每隔两天,他必会前来,找她出去‘散心’。

    春风拂面,宜出游,宜踏青。

    陆砚约着她去过绿岸河堤,树林中开满的紫色二月兰,迎风摇曳,跟仙境似的,还约她爬过山,逛公园,逛夜市……也有时,天色晚,二人就安静地沿着后海慢慢走。

    柳芽新绿,石板路上两两三三,走过些行人,林向晚远远看见几对挽手,或是并肩而行的。

    忽然,她有种似在约会的感觉。

    夜色下,他那张脸格外好看,挺直的鼻梁在侧脸打下阴影,深邃的眼睛隐在深夜。

    从林向晚的视角看去,清晰的下颌轮廓、修长的颈部线条……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性感”两字。

    心跳似也漏了一拍。

    林向晚不确定,是不是给那冒出的念头给吓得,她赶紧闭眼,回忆有没有清心咒可念。

    “看路,小心绊倒。”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林向晚睁眼,那种想让她念清心咒的俊美容颜赫放大展现在眼前,近得她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脚下,真的一个趔趄。

    随即又被一只有力的手扶助,托稳,并一直扶着她,直到离开那凹凸不平的石板路。

    隔着层布料,林向晚还是觉得好烫。

    *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顾菲双肘撑在林向晚的书桌上,摇头晃脑,紧盯着她,任怎么驱赶也不肯回自己宿舍。

    她俩的宿舍紧挨着,但顾菲时常回家住,偶尔在单位住时,也多是赖在林向晚屋里。

    “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林向晚:“我没有。”

    顾菲:“我不信。”

    林向晚气笑了,“哦?那你倒是说说,何以见得?”

    “这还不简单!”顾菲表情夸张,大有公园门口野生看相术士的架势,眉飞色舞,“给你把镜子,自己照,看看这眉、这眼,不是红鸾星动?”

    镜子里的人发丝微乱,又几缕散在脸侧,将平日里的知性冷淡气质抹了个干净,脸颊透着桃色,粉嘟嘟的,让人很想伸手捏一捏。

    “这还是咱们如冰似雪、高冷不可侵犯的实验室女神吗?”顾菲方才在楼下看见了送她回来的男人,心里已有想法,信口就来,“看,你脸红了。”

    “这…不就是风吹的么?”

    “哎呀!你就别敷衍我啦,刚刚在楼下,我都看见了!”顾菲见诈不出消息,索性开始和盘托出,“怪不得你拒绝了陈航,他条件那么好,人长得也不难看,还很有涵养学识的,当时我还替你惋惜了好一阵子,现在知道了,原来你还藏着这么个极品。”

    陆砚本就长得极好,他来见林向晚时又格外注意着装,蓝色衬衫搭着直筒牛仔长裤,内里是冷白色的T恤,铺面而来一股勃发昂扬的青春感,恍如破土而出的新叶,处处是生机。

    他站下楼下,那一刹,尽数将月华吸纳。

    顾菲远远看见,脑子里只蹦出了一个想法:这,就是神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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