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将眼底的痛楚掩藏的恰到好处,刚好能打动她心,又不会造成过多心里负担:

    “只今天。”

    “好。”

    林向晚难以拒绝。

    从早到晚,两人串遍了大街小巷,这还是林向晚来到京城这五六年来,头一次不为办事,专程游玩。

    后世那些大名鼎鼎的街巷,多数还没雏形,没有热闹的后海,更无繁华的三里屯,那个后世摩登现代的大都市此刻还保留着古朴的样子。除去主干道上的楼宇大厦,更多的,是一片片青砖瓦。

    两人穿过花市大街,看了场电影,路过羊市口市场时,林向晚拉着陆砚拐进玉石站附近的商店,很快,她注意力被一个玉石摊位吸引。

    黑色绒布上摆着不少好料子,林向晚瞧得出,这些放在后世是极受追捧的。

    她后世的老板是个玉石玩家,受了多年熏陶,又曾多次去档口帮老板淘过货,林向晚还是练出些许眼力,她见这摊位上不少玉石挂件比老板珍藏的那些大几十万的品质还要好,于是,和陆砚说:

    “这是好东西,等以后资金充裕了,可以买一些。”

    陆砚:“你喜欢?”

    她是作为升值投资物件介绍给他的,林向晚指着那些上好的、未来升值空间大的料子,说:“这个、这些…还有它,不错。”

    “哎唷!小姑娘好眼力!”

    桌子后面半耷拉着眼皮的摊主听了,顿时来了精神,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赞道,“看不出来你年岁不大,这眼力是顶好的,这些年识好货的人不多咯,你点的这几个,可都是好东西。”

    “嗯。”

    林向晚淡淡颔首,显得一脸高深。

    这倒不是她有意为之,而是后世商品经济发达,她早已习惯推销员热情,并不会诧异于售货员的恭维。

    见她如此反应,摊主更觉大有来头,从柜子底部的匣子里摸出一块绸缎包:“你再瞅瞅这一块。”

    “看你识货,我才拿出来的,别看这一块不大,要是搁在古时候,就它能抵得上这铺面上所有的,瞅瞅,这么油润还够白的在和田籽料里都是难求的顶级货,这是顶好的羊脂玉。”

    “可惜啊,现在美玉懂得人不多喽,悄悄跟你说,它是以前王府里流出来的……”

    藏蓝色手帕上,那玉通体润极,映在光下,真似一抹羊脂,吸引林向晚的是它左下角雕的莲花,纹路浑然天成,栩栩如生。

    “这雕得很灵动。”林向晚侧过头和陆砚说,像极了他们刚路过池塘畔正盛开的荷花。

    售卖人笑眯了眼,接话:“是呐,这种顶级料子,是当年最好的匠人雕出来的,寓意更是个好,你看这花纹很有讲究,叫心相连,寓意着你们小两口以后过日子荷荷美美。”

    “你看错了,我们不是…”

    “多少钱。”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摊主乐了,冲陆砚比了个手势:“五百。”

    “你这也要价太高了吧。”林向晚皱起眉头,注意力瞬间被它高价转移,她点着摊上其他玉佩挂件,“这也是籽料,才十几块,这块品质上佳,不过几十块钱。”

    即便她知晓未来这些好料子价格会上涨上万倍,但,那是好多年以后的事,现在和田玉原石还是论斤卖的,几百元能买到一公斤。

    “小姑娘,它和这些料子不一样,不是公家站上的货,别人托我代寻有缘人,要不是看你是行家,我都不拿出来。”

    林向晚:“那五百块也太贵了,最多一百。”

    她真动了想买的心思,只不过此刻身上闲钱只有一百,超了这数,林向晚兑换成了外汇。

    摊主急了:“哎哟哟!你这小姑娘看着温厚,怎么讲价这么猛!实话跟你讲,这玉是有历史的,现在没行情,才要五百,搁在旧时候,就它这么一块玉,能换外面一栋宅院嘞!”

    “你也说了,现在行情不同…”

    她这边正讲着价,那边,陆砚已准备掏钱包。

    林向晚一把抓住他要拿钱的手,说:“我们没有这么多钱,太贵了,现在不要买。”

    她着急地拽住他手腕,陆砚此刻财务状况林向晚最清楚不过,能拿出的钱,他都已拿出给自己兑换成外汇,连伙食费也没留多少。

    她拉着陆砚顺路来玉器站的摊位,原本没打算买玉石首饰,仅仅是想让他知道,这些东西未来会升值几千倍、甚至几万倍。

    她想尽力回报他。

    “我们走吧,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摊主见她真的要走,满脸纠结犹豫,在他们即将出门时,喊道:“等等,给你们便宜些,哎唷,我跟你说,错过这块,这条街上你都找不到比它更好的玉……”

    林向晚只管拉着陆砚往外冲。

    陆砚满眼笑意跟着,直到她踩着路上小坑洼,一个趔趄,他才长臂一捞,将人给扶稳:“走慢点,你这么跑,真的像新婚妻子护着自家钱包。”

    林向晚诧异瞪他,这是陆砚第一次对她开这种玩笑。

    她脸颊微红,不知是跑得,还是恼得,那深深一眼,似怒似嗔,瞬间击穿陆砚心底。

    那一刻,街道的喧嚣繁华似乎都离他们远去,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俩,还有他轰鸣的心跳。

    陆砚不失时机侧身,掩饰失态:“别跑了,伙食费都在这儿,给你管着。”

    说着,他把牛皮钱夹轻放在她手里,“接下来去哪,听你的。”

    殊不知,这话在外人听来,更像新婚燕尔,街旁的婶子大爷惯性的大嗓门飘来:

    “瞧人家小两口感情多好!”

    “可不是,男的又俊又会哄人,可不像我家当初那死鬼,就知道支使我干活。”

    “人那小姑娘多娇呐,这谁娶回去不得捧着护着……”

    其中一人扯高嗓子冲他们喊:“姑娘,我们馆子里有双喜面,新婚燕尔吃上一碗,感情长长久久!”

    陆砚含笑看着她。

    林向晚恼了:“快走!”

    快步跑出这条街区后,林向晚抱怨:“刚刚那里的人怎么都怪怪的。”

    陆砚:“这我恰好知道,那片挨着玉器场,通常来的人不是给公家采买,就是新结婚的人们。”

    “啊?”

    林向晚惊讶地小嘴张圆,她是真不知道。

    “我不是……”

    陆砚适时说:“我明白,但我还是很高兴。”

    夜幕西沉,街上亮起星点灯火。

    林向晚却觉得,最灿然的光,此刻就在他眼中,那个山里背着她的少年已长得高大挺拔,身型褪去青涩,棱角分明的脸在黄昏与夜幕的交织中,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林向晚听到“砰、砰”失速的心跳,还听见自己说,“一天时间还没到,我们继续约会吧。”

    她牵起了他的手,第一次十指交扣。

    林向晚惊奇于自己心态的,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自此亲昵地挽着陆砚走在大街上,穿梭在人群中。

    而,当这一切发生时,她又觉得无比自然。

    两人逛到新街口,离陆砚的电器维修摊位不远的拐角,有个面馆,店面干净雅致,以前她来找陆砚,时常在这里落脚吃饭。

    陆砚撩开门帘:“你先去吃晚饭,我找严浩有点事。”

    “好。”

    林向晚乐得如此,她今日也不想中断约会,在严浩面前装出另一幅摸样,“我吃着面等你,你快些呀。”

    ……

    进了屋,林向晚意外看见了吕静。

    “你怎么在这?”

    吕静毫不意外看见她,笑得一脸促狭,“我知道你是怎么在这儿的。”

    “吃面!”

    林向晚利落在她对面坐下,扬声,“店长,再来两碗牛肉面,记她账上。”

    “哟,给陆砚的啊?”

    林向晚不吱声,眼观鼻鼻观心专注吃面,做好了准备任由她继续打趣开涮。

    哪知,吕静却停了,显出了以往没有的口德,开始扯东扯西和她聊别的。

    “你这一走,再见也不知道要多少年……向晚,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还打算回来吗?”

    吕静医院有些留学归来的人,知道外面有些国家非常发达富足,据她所知,有不少人暗地打起了出境移民的念头。

    “会。”

    林向晚说得很笃定,“不出十年,我一定会回来。”

    “到那时候,我家小伟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吕静朝着窗外摊位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接着,转移话题:“对了,我今天看见你那便宜姐姐喽。”

    “谁?”

    林向晚一愣。

    吕静:“就沈如秋啊,在附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她想干嘛,反正我瞅着,她不像要买东西的样子。”

    “哦。”

    林向晚发现自己要仔细想,才能想起这个曾经继姐的模样,“你住四合院那段时间,和她见面比我多,比我更了解她。”

    吕静:“嘿,可不是,我瞅着她那眼神,就感觉她没憋什么好主意。”

    “我可跟你说啊,刚我问了我家老严,她最近常在这附近晃悠,你提防着她点。”

    林向晚不甚在意:“我都快要离开了,她能怎么着?”

    吕静:“那可不能掉以轻心,指不定她从哪儿知道你又要出国,眼红着,想给你搞破坏呢。”

    “不怕。”

    林向晚摇头,若她真如林瀚那样,走了捷径搞到公费留学指标,此刻,大概会提心吊胆提防着。

    可实际上,她自费的,即便有人恶意去单位大闹,林向晚也笃定,不会影响到她留学的分毫。

    又过了许久。

    门帘再次被掀开。

    林向晚看见来人,说:“你怎么才来啊,面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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