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不理会他眼里的怒气,将他推开直接走,刚踏出两步就被人拽回来了,侧脸撞在他的胸口上。

    “朕不配?”刘彻抓着她的手腕怒斥:“你忘了是谁给你的尊贵和体面了?还有卫家现在的一切都是谁给的?若非朕宠你,爱你,容你,纵你,你能站在朕的面前和朕说话?你有什么资格说朕不配?!”

    卫子夫只觉得手快被他掐断了,不停地挣扎后退,带着哭腔说:“你弄疼我了……”

    刘彻步步逼近,一松手,卫子夫一时收不住力道往后仰去,直接打翻了案上的茶果点心,仆倒在身后的茶案上。

    “朕又没推你,你装什么装?”

    卫子夫趴在茶案上不动,也不说话。

    明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却每次都能用出其不意的方式激怒他,刘彻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看她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他强忍心底的怒气,蹲下去扶她。

    “你别碰我!”卫子夫大吼一声推开他,拒绝他的任何触碰,赖在茶案上不肯起。

    还没忍下的怒气一下又窜上来,刘彻一拳捶过去,砸碎了案上一颗柑橘,橘黄的汁水溅了她一脸,卫子夫将头转向另一个方向不看他。

    心里的怒气还未散尽,刘彻起身踢翻琴案上的一架古琴,愤然离去。

    刘彻一走,宫人们便冲进亭子,扶起卫子夫,采薇欲要帮她擦脸,卫子夫阻止,看了一眼满地狼籍,起身默默往寝殿走去。

    采薇扶着她问:“娘娘有没有受伤?可要传太医?”

    “不用”,卫子夫摇头,刚出花亭便见一脸呆滞的王姝柔,招手让她过来扶。

    王姝柔一扶上去,便瞧见那雪白腕子上被掐红的印迹,还有她侧脸上的污渍,顿时就鼻酸想哭,却又不敢在皇后面前造次。

    方一进殿,采薇就拧来帕子给她擦脸,卫子夫说:“本来说让你见一见陛下的,没想到弄成这样,让你见笑了。”

    王姝柔胆子本来就不大,方才花亭里的那一幕她在内室全都瞧见了,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瞧着皇帝又推又打又踹的,早就吓破了胆,巴不得躲他远远的才好,哪里还愿意见他。

    卫子夫撩起袖子,露出彤红的手腕让宫人擦药,又问:“你想侍寝吗?想的话本宫明日带你去见陛下。”

    听到侍寝两个字,王姝柔整个人都打哆嗦,纤巧柔嫩的手指都攥得发白,抬头看向皇后,犹豫了片刻后,畏惧地摇头。

    她见过赵王殴打姬妾,可他对王后却是敬重礼遇的,从来不会对王后动手,而皇帝却连这么温柔善良的皇后都打,足见此人可怕……

    卫子夫余光瞟她惊恐的神色:“怎么了?害怕了?”

    王姝柔又点头,瞥了一眼卫子夫殷红的腕子,哑着嗓子:“他太坏了……”

    “在外头可不许这么说,陛下就这么个脾气,别说你了,本宫也怕。”

    卫子夫叹息,握住她的手说:“左右你现在年纪小,侍寝的事可以以后再说,你要实在怕,以后就绕着他走吧!”

    “多谢皇后!”王姝柔屈膝,心下十分感激。

    “别怕,本宫会护着你的,等你再大一些,若还是不想侍寝。本宫就帮你另外找个你喜欢的郎君。”

    白嫩的面庞上染上两片娇霞,她害羞地低下了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来的时候还是一副爱说爱笑的模样,这会儿就跟蔫了一样,卫子夫知道她是真吓着了,又安抚了两句,便让阿满送她回去了。

    采薇抹好药,在伤处吹了又吹,仍不放心:“娘娘,真的不用请太医吗?”

    卫子夫也瞧了一眼,嘴角一勾:“不用,没事的!”

    “娘娘以后还是谨慎些吧,别再惹陛下生气了,别说王姬了,奴婢瞧着也怕!”

    采薇心有余悸,以前他们只在屋里吵,就算有些动静,外头听着也不大,闹得今日这样凶,她还是头一次见。

    卫子夫哂笑,她手腕红是因为她本就生得白净,有点颜色就立刻显露出来,实则那一下虽用力,但刘彻并没抓多久。

    他脾气坏,看起来凶,但有分寸,不会轻易对女人动手,顶多就是吓唬她而已。

    收拾好花亭,宫人抱了琴进来:“娘娘,这琴摔坏了……”

    卫子夫起身去看,琴面已被磕破了皮,琴弦也断了两根,她轻轻抚过,深觉可惜:“清理一下,椒房殿砸坏的所有东西,全都送去宣室,就跟陛下说,亲兄弟明算账,他砸坏的东西让他照价赔!”

    宫人闻言惧得慌,看向采薇,采薇也愣了一下,刚才还吵得凶,这会儿又去找皇帝赔东西,似乎不太好……

    不理会她们的诧异的面色,卫子夫继续说:“以后他要敢再乱摔我的东西,就照这样办!”

    采薇迟疑:“那……陛下要是不陪呢?”

    “他若不赔,宣室殿、清凉殿、温室殿里面的东西捡贵重的搬就是了。”

    采薇蹙了蹙眉心,宫人直接跪下来,哭丧着脸:“娘娘,奴婢不敢……”

    “你傻呀”,卫子夫扶她起来:“你只管把东西送去,传我的话就好,搬东西的事儿不用你来!”

    有她这话,宫人倒是放心了些,望了采薇一眼,抱着琴退下。

    往日吵完架,帝后二人总要冷战几日,尤其是皇后,今日吵得那么凶,居然是个例外?

    不知怎的,采薇觉得今日这事有些奇怪,平日帝后二人吵架都是关起门来吵,今日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吵,雷声大雨点小,而且这么快就示好,感觉不像吵架,倒像是做戏……

    卫子夫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知她是个聪明的,没有多做解释,转而入内室更衣。

    ……

    日子像往常一样过着,除了田藜,刘彻没有再宠幸其他人,这让卫子夫有些意外,心里又想,大抵是他前世玩腻了,所以这一世才有所收敛,心中对他仍旧充满鄙视。

    卫子夫封了田藜为美人,依照盖姬当年承宠时的位份封的,赐居兰林殿,前世的那些旧人,一个比一个可怜,当然要多一些照拂。

    宫里的人不多,宫务处理起来也容易,较之前世,卫子夫这个皇后当的相当清闲,心思也比往日活泛多了。

    这日午后,平阳公主到访,二人闲聊时,提及了皇太后的外孙女金娥,自与淮南王太子刘迁和离以后,她的婚事便成了皇太后的一块心病。

    平阳公主说:“我那个外甥女你是不知道,心气儿可高了,之前嫁去淮南做太子妃,那刘迁三个月不肯和她同房,她一气之下跑了回来,说和离就和离,现下母后帮她相看夫婿,你猜怎么着?她现在开口就要做王后!得亏是咱们据儿还小,要再大些,只怕她就要惦记做皇后了。”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牗射进来,在明净的地板上撒下一层金光,眸光与金光交错中,卫子夫想起了主父偃,轻摇便面,淡淡笑道:“太后是把这些年对修成君的亏欠弥补在两个孩子身上,难免宠溺一些。”

    “还有她那个弟弟也不像话,仗着母后的恩宠在京城横行霸道,一家子没一个成器的”,平阳向来重视对孩子的管教,自是看不上那两个外甥的做派,却又无奈:“只是可怜我那苦命的姐姐!”

    “修成君早些年是受了苦,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卫子夫取了冰镇的酸梅汁喝着:“金娥想做王后,太后有看好的么?”

    “哪那么容易呀”,吃完一块蜜瓜,平阳又取了一片雪梨:“那孩子年轻,年纪能与她匹配的本就不多,且大多都有了王后了。”

    卫子夫莞尔:“有没有王后这都不是问题,有了也可以变成没有嘛,只不过现在诸侯王乱得很,去年自杀国除的燕王强占父妾,霸占弟媳,其荒唐行径令人发指,这是被揭发出来了,还有没被揭发出来的齐王姐弟和赵王父子等等,若要嫁诸侯王,可得查仔细了。”

    平阳看着她,一脸耐人寻味的笑容:“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呀,这些人的阴私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卫子夫不理会她的调侃,垂眸道:“这些诸侯王天生贵胄,惯会享乐,谁家里没几笔烂账?陛下早就接到举报了,只不过燕王自杀国除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陛下不想逼他们太狠,所以就睁一眼闭一只眼罢了。”

    “原来如此,你和陛下私下聊的话题果然与众不同”,平阳继续打趣。

    卫子夫随手取了一颗冰李子朝她扔去:“叫你胡说!”

    平阳别过身子避开,手里没吃完的半片梨也掉在地上,她掩嘴笑道:“你快跟我说说齐王姐弟和赵王父子怎么了?”

    见她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卫子夫拿她没办法,她想搭救主父偃,阻止太后与齐王议亲,便将齐王和赵王两家的事说了,这两家的丑事前世被揭发后,在朝堂引起了不小的动荡。

    前世,齐王刘次昌因拒绝了太后和主父偃的提亲,从而得罪了主父偃,主父偃揭发了齐王与其姐纪翁主苟且的丑事,最终逼得齐王自尽,齐国国除,由此引发一系列祸端,终至主父偃被灭族。

    赵王太子刘丹,亦与姐妹有不伦之事,后来被江充揭发,太子刘丹被废,江充由此受到刘彻宠幸,制造了后来的巫蛊祸事。

    平阳摇头叹惋:“他们这些人一个个仗着自己远在封地,以为陛下管不到就胡作非为,实在可恶!”

    卫子夫笑而不语,心道这算什么,这些诸侯王做事一个赛一个的荒唐,要真说起来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她要听完估计会吃不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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