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问了几句她的身体状况,王姝柔一一作答,情绪依旧不是很好,问了宫人才知王勇来过。

    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卫子夫安慰道:“现在天大的事都比不得你和你腹中孩儿重要,你只管安心养胎,有什么问题同本宫说便是。”

    王姝柔不想再为哥哥的事麻烦她所以闭口不谈,只说:“妾无事,许是这孩子来的突然,妾没有做好准备,还不大适应。”

    卫子夫握着她的手安慰:“别怕,谁都有第一次,习惯就好了,孩子是母亲的希望,生下孩子,以后在这宫里便算有了依靠,再不用担惊受怕了。”

    王姝柔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腹部,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感到意外,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下听了皇后这话,心里倒是好想些了,她的人生已经没得选了,孩子是她的希望,她的依靠,所以哪怕他不是她所期盼来的,她也要好好把他生下来,将他抚养长大。

    卫子夫没有停留多久,安顿好漪澜殿的事务便离开了,晚膳时刘彻回来,又说起了这事。

    “我瞧着她情绪不是很好”,卫子夫有些担心,问他:“你去看过没有啊?”

    “情绪不好?”刘彻冷哼道:“怎么,给朕生孩子她还觉得委屈了不成?”

    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没去过了,卫子夫问道:“她怎么惹着你了?”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刘彻望着她说:“你都跟她说什么了?每次看见朕她就哭丧个脸,跟朕要吃了她一样。”

    “她年纪那么小,我能跟她说什么?没准儿是你长的太可怕,把人家吓着了呢?”

    卫子夫腹诽,不过就是不喜欢他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朕长得可怕?”刘彻仿佛听到了什么怪论,直接让人把镜子拿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照了起来:“你确定你眼睛没瞎?我这张脸不比姓颜的那个小白脸好看?”

    “他可比你温柔多了!”卫子夫低语。

    刘彻瞪她:“你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卫子夫一挑眉目:“不信的话你再照照镜子。”

    刘彻当真对着镜子又瞅了一眼,忽地把镜子丢到一边:“朕生气的样子不好看,你们不会不惹朕生气?”

    卫子夫白眼翻上了天,不想跟这种不要脸的人多说话。

    安静吃着饭,卫子夫又想起了今天的王姝柔,她其实有些愧疚当初的安排了,若是没有颜琦的出现,让她像前世那样喜欢上刘彻,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郁郁寡欢了。

    人呐,总是容易执着于最初动心的那个人,只要那个人出现了,以后无论出现谁,无论他有多好,都很难取代最初的那一个。

    刘彻大抵是不喜欢这样的王姝柔的,王姝柔恐怕也不想见他,卫子夫只能经常过去开导劝慰,年纪轻轻的又有了孩子,总能想通的。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六月石邑公主十一岁生辰,卫子夫举办了一次家宴,一来为女儿庆生,二来祝贺大姐终于有了儿子。

    家宴那日,卫君孺早早带着儿子过来了,那孩子叫公孙敬言,生得虎头虎脑的,模样很像大姐夫。

    三岁多的孩子惯会调皮捣蛋,不怎么听大姐的话,即便如此,大姐也疼爱得很,生怕他磕着碰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

    “上次我去上林苑住了几日,回去后老太太待我一直不冷不热的,可前几日不知怎的突然就答应让我来养这个孩子了,你说怪不怪?”卫君孺感慨说。

    卫子夫倒没觉得奇怪,说道:“老太太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对孩子有利,有大姐这样的母亲,是这孩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卫君孺道:“是不是福分我不知道,但这孩子既然认我做了母亲,我以后便要好好疼他。”

    卫子夫心中轻叹,想起了公孙敬声,只觉得对不住他,那孩子前世叫了她那么多声姨母,这一世因为她的私心,大抵是不会再来了。

    说话间,大嫂和二姐也过来了,两个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倒让卫子夫察觉出几分怪异,她们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卫子夫问道。

    卫少儿道:“喜事当然高兴了。”

    “什么喜事?”卫子夫看向方玉兰。

    方玉兰笑道:“少儿说想跟咱们家结个亲家。”

    卫子夫望向少儿:“你想给谁说亲?”

    “除了我儿子,还能有谁?”

    “你的哪个儿子?”

    “兴儿啊……”

    卫子夫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以为她说的是去病,没想到二姐还是二姐,前世她只是有这个想法,现在已经付诸于行动了。

    陈兴是陈掌和原配夫人的儿子,现在是曲逆侯嗣子,若是没有霍去病,陈兴和九儿也不是不行,可是没有如果,去病和九儿才是夫妻。

    卫子夫断然不能答应,说道:“九儿年纪还小,现在定亲未免太早了些,再多看看吧。”

    一句话扫了少儿的兴,少儿道:“九儿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哪里就早了?你瞧不上兴儿就直说,我们两家谈论亲事,与你何干?”

    卫子夫被她堵得无话可说,婚姻大事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身份再尊贵也只是个亲戚,没资格掺和人家子女的婚事,哪怕这几个孩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也不行。

    心中不忿,卫子夫甩手进了屋。

    卫少儿不肯罢休,继续说:“兴儿是曲逆侯嗣子,将来要袭爵的,便是连公主也娶得,让兴儿娶九儿,我不也是为了九儿和咱们家好么,你凭什么阻拦?”

    卫君孺赶紧过来拉住少儿,让她别再说了,又示意方玉兰进寝殿去看看。

    方玉兰清楚自己的身份,平日里不爱掺和她们姐妹之间的事,可今日没办法,叫她赶上了,又是为着自己的女儿,没办法她只好进殿去瞧瞧。

    卫子夫背对着屏风站着,头微微上扬,华丽的宫装下她的背影纤薄而坚韧,方玉兰瞧着不由心疼,绕过屏风,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子夫”。

    卫子夫回过头来,看着大嫂,眼睛微微发红,却没有哭,清冷的面上换上一副了笑颜,唤了一句“大嫂”。

    方玉兰走上前去说:“少儿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没有拿你当外人,所以说话才没个顾忌,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她就这么个性子”,卫子夫笑了笑,少儿今日这话的确伤人,可她也不是第一次跟她起争执,难受归难受,倒也习惯了。

    她拉着大嫂坐下,问道:“二姐说的事,大嫂是如何考虑的?”

    方玉兰也不瞒她,说道:“少儿前些日子去家里跟我提过一次,我想了想,陈兴那孩子懂事孝顺,是不错的,可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得你大哥拿主意。”

    卫子夫笑说:“兴儿不错,去病也不差的,孩子们都大了,婚姻大事还是要问问他们的意见,得他们愿意才行。”

    听她提及去病,方玉兰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我省得,你大哥也说过要尊重孩子的想法,九儿的婚事还要她自己满意。”

    听她这样说,卫子夫便放心了,前世大哥大嫂去世的早,九儿在她膝下长大,婚事她可以做主,可是现在不行,九儿双亲健在,她不能直接出手干预,只能这般提醒两句,希望别误了几个孩子的姻缘。

    卫子夫没有再搭理少儿,少儿识趣,不去招惹她,也不肯认错道歉,她费尽心思的给儿子说亲,刚有些眉目,被妹妹一句话给搅和了,心里生气,姐妹二人不说话,却也不影响旁的,家宴进行的还算顺利。

    回到家里,褪去一身的疲惫,方玉兰与卫长君坐在榻上闲聊,又说起了女儿的亲事,九儿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可夫妻俩想给女儿寻一门好亲,自然是慎之又慎。

    方玉兰给卫长君捏肩,说道:“兴儿那孩子咱们俩都熟,是个懂事孝顺的好孩子,又是曲逆侯嗣子,我瞧着是还不错,你觉得呢?”

    卫长君盘腿坐着,双手撑着膝盖,扭头说:“我觉得去病也挺不错的,聪慧上进,日后必成大器。”

    “皇后娘娘也是这么说的”,方玉兰笑说:“我也挺喜欢去病的,那孩子志向远大,一看就不是普通孩子,又和九儿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可你想过没有,明明去病和咱们家更亲,少儿为何要舍近求远,替兴儿来提亲?”

    方玉兰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解释说:“少儿向来会打算,陛下那般宠爱去病,她肯定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去病娶卫长公主的,咱们的九儿怕是入不了她的眼。”

    想起自己那个不省事的妹妹,卫长君无奈地笑,异想天开地想让公主做儿媳,卫长公主是那么好娶的?

    “还有,去病再好,将来肯定和仲叔一样是要上战场的,九儿若是嫁给他,日后岂不是也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你舍得?”

    卫长君仔细想了想,没有说话,他是认可且支持霍去病,可从做父亲的角度考虑,这对女儿来说不一定是件好事。

    方玉兰又说:“我娘家兄弟跟我说过几次想替侄儿求娶九儿,我都没答应,你知道的,九儿是咱们唯一的女儿,从小就没吃过苦,我呢,不求她能为旁人做些什么,只希望她一辈子都顺顺利利的,不受任何委屈才好。”

    他当然希望女儿能一辈子平安顺遂,无忧无虑,可孩子不一定这么想。

    卫长君说:“九儿和去病从小一起长大,我瞧着她应该是喜欢去病的。”

    自己女儿的心思,方玉兰如何不知,笑道:“你若觉得兴儿也不错的话,九儿那里我去同她说。”

    “去病和陈兴都不错,你问问她的意思,她若喜欢去病,我亲自去跟少儿说,她若觉得陈兴不错,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卫长君并不担心少儿,有他在,少儿再怎么霸道也不敢欺负九儿。

    有了他的认可,方玉兰心里便有数了,当即下榻道:“你先睡吧,我去看看孩子。”

    “外头黑,你当心些!”卫长君叮嘱道。

    自从前两年卫广成了亲搬走了以后,老宅里面只剩他们一家四口,原先觉得拥挤的院子慢慢空旷起来,夜里便显得过于寂静了些,好在一家人住惯了,倒也不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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