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出内殿,卫长公主欲询问事情经过,花樱子却不愿意说,又遇上闻讯赶来的霍去病,卫长公主便拉着九儿走了,留他们二人说话。

    霍去病不知道殿内的那番诬告,只看出她不高兴,问道:“怎么了?”

    “我想去把衣裳换回来!”花樱子说。

    霍去病直接带她去内殿更衣。

    花樱子上午留了心,让人把她早上穿的的衣裳带过来了,这会退下蚕服,散了发髻,做了寻常打扮,整个人轻松了一大截。

    出了更衣室,霍去病见了说道:“还是这样穿舒服!”

    花樱子瞥了他一眼,他这张嘴里居然还能吐出象牙来?

    只这一句,霍去病也没有多说,又拿了一盒杏仁酥过来。

    花樱子拿了一块,问道:“你在忙什么?”

    “姨母要带着后宫嫔御在上林苑住一段时间,忙着布置各处防卫。”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霍去病想一会儿说:“上林苑的风景不错,刘妙和九儿说要在这里玩两天,你要想回去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你要想留下来和她们一起玩两天也行,过两天一起回去。”

    花樱子放下点心说:“我想回去!”

    霍去病是希望她能留下来和大家多熟悉一下的,可见她为了回去连点心也不吃了,便点头答应送她回去。

    二人出了尚衣轩,迎面撞上皇后身边的内侍程飞,说皇后请他们过去,便一起去了。

    还是方才的殿阁,强撑了大半日的皇后终于显现出一丝疲惫,表情严肃,当着霍去病的面要诸邑给花樱子道歉。

    得知了事情的经过经过,霍去病看着诸邑,没有说话,但眼神丝毫不客气。

    诸邑眼睛肿得像颗红桃,本就挨了母亲一顿骂,现在又看表哥瞪着她,终于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卫子夫让霍去病看着诸邑,示意花樱子跟她去了偏殿,先是为诸邑的所作所为给花樱子赔礼道歉,而后又问她今天感受如何。

    在皇后面前,花樱子不想说假话,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说了出来,又问:“皇后,这样的典礼和宴会我以后是不是都要参加?”

    卫子夫笑道:“宫里若是有邀请的话,自然是要参加的!”

    “那我可以不来吗?”花樱子挽着她的手,略有哀求之意。

    卫子夫拍着她的手:“可以不来,但是为了去病,你应该来,你们单独开府,各处人情往来总要有人去做,去病是那么个性子,你难道还能指望她不成?”

    “可我不会……”花樱子低下头,会不会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她不喜欢。

    卫子夫说:“没什么难的,随意些就好,你是冠军侯夫人,不需要去迎合别人,正常的礼尚往来即可。”

    “去病的性子你知道,从来不在乎这些,可不管是军营还是朝堂,关系都错综复杂,相互之间多走动,有什么风吹草动能及时知道。别的倒罢了,我最担心的还是他个性耿直霸道,容易与人结怨,若是有个人能帮他疏通疏通,便也能免去不少风险了。”

    皇后说的在理,花樱子想了想,朝堂上最喜欢搞那些阴谋诡计,与将来守寡相比,喜欢与否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想了想,又说:“那我可以不穿宫里的衣服,不梳宫里发髻吗?”

    “你装扮起来好看呀!”

    花樱子摇头:“打扮成那样,我感觉都不是我自己了。”

    她是医者,一向凭本事说话,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舒服,身上舒服了就什么病都没有了。宫里的规矩多就算了,大不了以后进宫少说少动便不会犯错,这些她能做到,可那些衣裳发髻弄在身上束手束脚,想想就难受,她天生就不是当贵妇的命,也不想强迫自己做这个四不像。

    霍去病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不娶非要娶她,卫子夫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们俩是有共性的,简单随性,不喜拘束,不说志趣相投,至少可以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也很难得了。

    “罢了,除了规定场合有规定的装束外,其他你随意,只要记住你是冠军侯夫人就好。”

    “多谢皇后!”

    这个皇后太好了,花樱子很想上去抱抱她亲一口,可她没敢,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礼道了谢便退下了。

    出来后她改了主意,决定留在上林苑跟他的这些姐妹处两天,虽然诸邑公主不喜欢她,但其他几位公主都还是比较好相处的,多相处一下也好,早点适应。

    霍去病欣然答应,派人回去告知了她师父,晚上还安排她和九儿住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傍晚刘彻送了刘据和阳乐公主过来,刚好几个孩子都在,夜里便一起用了晚膳。

    卫子夫累了一天,晚膳结束后什么都不想管,把孩子交给刘彻后便去沐浴更衣,泡舒服了才出来。

    刘彻安顿好几个孩子回来,说道:“令仪她们几个去湖边看星星了,你要不要去?”

    卫子夫想着今天天气很好,夜色应该不错,出去吹吹风放松一下也好,便答应了。

    裹了披风,二人出了寝殿,寻着月光来到湖边,远远看见卫长公主几个正跟曹襄和霍去病说话打闹。

    她想清静,便没过去打扰他们,拉着刘彻悄悄往另一个方向走远了,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一边看月色吹风,一边絮叨今日发生的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耳边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慢慢的都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卫子夫昏昏欲睡之际,听到有笛声出来,估摸着是石邑,两个人抬头望孩子们那边看去,瞧见卫长公主和曹襄正牵着手往这边走。

    卫子夫和刘彻坐在一颗大榕树后面,又是晚上不怎么显眼,看着他们两个要走过来了,正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卫长公主突然跨出一步,走到曹襄前面拥着他,不知在说什么。

    两个人眼巴巴地瞅了一会儿,看到曹襄慢慢低下了头,卫长公主也刻意去勾他的脖子,眼瞅着两个人就要亲上了,刘彻突然站起来。

    “咳咳!”

    曹襄唬了一跳本能将怀里的人护住,卫长公主也懵了,缓缓回头,瞧见父亲那高大模糊的黑影,顿时吓得大叫,拉着曹襄就跑了。

    卫子夫扯了一下刘彻的衣裳:“你吓着孩子了!”

    刘彻又坐了下来,继续搂着她看月亮。

    然而被两个孩子一闹,他有些心猿意马,风越吹越心里越燥,什么都看不进去。

    又坐了一会儿,听着笛声消失了,想是孩子们那边散了,刘彻问卫子夫回不回去,卫子夫也困了,点了点头。

    两个人互相依偎着慢悠悠地往回走,刚走到拐弯处,突然蹦出来一个白影大喊:

    “爹爹!!!”

    “啊——”

    卫子夫惊叫一声,刘彻立刻挡在她前面将她抱住,她吓得腿软,抓紧他勉强站稳,呆呆地看着眼前如鬼魅一样的东西,半晌缓不过神来。

    那白影看看他们咯咯地笑,摘下了鬼脸面具,露出一张笑脸,许久,卫子夫才反应过来是卫长公主。

    “你个死孩子!”卫子夫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心下松了口气,又去推刘彻:“陛下,是令仪。”

    刘彻也吓得不轻,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这会儿正捂着胸口难受的很,抱着她不肯松手。

    “陛下?”卫子夫推开他,看他剑眉扭曲,表情凝重,察觉出不对劲,立刻唤人传太医,

    躲在暗处偷看的花樱子闻讯窜出来给皇帝号脉,另外几个孩子也跟着跑了出来,卫长公主不敢再笑了,解下了白色披风凑过去看。

    “惊吓过度,快扶他回去!”花樱子号完脉说。

    霍去病和曹襄过来扶着刘彻,将他架去寝殿,花樱子也跟了过去。

    九儿和石邑过来扶卫子夫,卫子夫瞪着卫长公主,指责她玩闹太过,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大半夜装鬼吓人。

    一行人回到寝殿,太医也赶了过来,卫子夫嫌人太多,将孩子们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花樱子,一番商议过后,太医开了安神的汤药过来让刘彻服下,叮嘱他要好好休息,便都退下了。

    卫子夫服侍刘彻喝药,看他躺在榻上哀声叹气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让你闲着没事儿去吓孩子,这回遭报应了吧?”

    刘彻欲哭无泪:“她叫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叫爹爹……”

    “你宠出来的女儿,你自己受着吧!”卫子夫将药碗塞在他的手上,前世造孽太多了,所以才怕孩子来找他讨债!

    吃完药,卫子夫服侍他沐浴,方才的兴致早就被那顿惊吓一扫而空,刘彻心有余悸,夜里还要她抱着才能安睡。

    次日,刘彻还感觉心口闷闷的提不上气儿,对外称病,原本还有些生女儿的气,可卫长公主在他身边认个错一哭,那气就全消了,还反过来说话逗她笑。卫子夫陪了他一天,直至第三日方才好些。

    在上林苑住了数日,刘彻彻底无恙才回了未央宫,卫子夫领着后宫姐妹在上林苑多留了些日子,常年住在未央宫不病也闷出病来了,这次刚好借亲蚕这个机会出来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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