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到了月末,适逢刘据生辰,卫子夫准备在椒房殿举办家宴为儿子庆生。去岁霍去病大半年都在外头打仗,一家人还没怎么聚过,新年诸侯王入朝,紧接着又是石邑大婚,也忙得没时间张罗家宴,这次刘据十岁生辰,趁大家都有空,便都叫来宫里聚一聚。

    为着这场家宴,卫子夫提前两日就开始筹备了,直到家宴这日,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大家过来了,因着心情好,等人的功夫还和刘彻一起陪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起了蹴鞠。

    最先来的是卫青和平阳一家子,见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平阳笑道:“来的不巧,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卫青抱着女儿,领着平阳公主和三个儿子过来行礼。

    刘彻示意他们起身,说道:“还是你们来的最早!”

    卫青笑道:“公主说想早点进来和姐姐说说话。”

    “我可盼你们半天了”,卫子夫迎了上去,拉着平阳公主说:“快进屋说话吧!”

    卫青对女儿道:“跟哥哥去玩好不好?”

    卫媗扎着两个总角,圆嘟嘟的脸很可爱,转过身要大哥哥抱。

    卫伉抱着妹妹,带着两个弟弟去找刘据他们玩蹴鞠。

    随后来的是卫长公主和曹襄,身后还带着乳母抱着曹宗,曹襄将准备的礼物送给刘据后,一行人进殿拜见帝后。

    卫子夫起身要抱外孙子,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去病和樱子他们呢?”

    “樱子早上去医馆帮忙,霍去病去接她了,说晚点过来,我们看没什么事就先过来了”,卫长公主说着将孩子抱给母亲。

    曹宗还不到一岁,正是咿呀学语的阶段,胖乎乎的,卫子夫抱在手里哄逗,教他叫外祖母。

    刘彻一时心生感慨,对卫青道:“你看这时间过得多快,转眼咱们就已经是祖父和舅公了。”

    卫子夫听了这话瞟他一眼,自己多大岁数心里没点数?

    卫青笑道:“我现在看令仪都还觉得她是个孩子。”

    卫长公主道:“舅舅,我儿子都有快一岁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刘彻说:“在我们眼里,不管你多大都是孩子。”

    “行吧”,卫长公主放弃说服他们了,笑了笑:“你们高兴就好。”

    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刘彻觉得今日天气不错,邀卫青去花亭对弈,卫长公主也拉着曹襄跟着去了,只留下卫子夫和平阳在殿内说话逗曹宗。

    紧接着石邑,卫广,卫长君,卫君孺,卫少儿,卫步这几家也到了,小辈们凑到一起各玩各的,大人们都去到花亭看他们下棋,女人们则在殿内扎堆说话,最后来的是霍去病和花樱子,还带来了霍嬗。

    两个人一入椒房殿,便听得孩子们在歌唱: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刘据一看到霍去病就跑了过来:“表哥,你终于来了。”

    花樱子给刘据行礼,对霍去病道:“你跟他去吧,我带着虎子去拜见皇后。”

    霍去病点头,带着给刘据的礼物,牵着他一起去花亭拜见皇帝。

    花樱子抱着霍嬗进殿,见大家都在场,向皇后和诸位长辈都行了礼。

    “皇后恕罪,医馆里有位棘手的病人需要医治,所以来晚了。”

    “无妨,来了就好!”卫子夫起身去抱霍嬗。

    平阳笑道:“他的亲祖母还在这儿呢,亲祖母都没抱呢你就抢着抱,知道的是你疼去病,疼这个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个孩子的亲祖母呢!”

    卫少儿说:“她自己的儿子还小,生孙子还早着呢,可不就得抱别人的孙子过过当祖母的瘾吗,方才抢你的,现在又来抢我的,今天我就大方一回,让她先抱。”

    “切!”卫子夫翻了个白眼去逗孩子。

    卫少儿看向花樱子,又问:“虎子才半岁,你去了医馆,那谁看孩子呀?”

    花樱子说:“孩子有乳母和仆人看着,去病今天也在家。”

    少儿笑道:“你生的孩子你自己不在家照看,反倒让一个让男人在家看孩子,成何体统?”

    花樱子也笑了:“去病今日无事,在家陪陪自己的儿子,怎么就不成体统了?”

    卫少儿瞪着她:“生养孩子是女人家的事,你让一个大男人跟着瞎掺和什么?”

    “行了,他们小两口自己愿意,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卫子夫将孩子还给少儿:“你的宝贝孙子我不抱了,还给你!”

    又对花樱子说:“她这是给我找不痛快呢,你别理她,去找令仪他们玩儿吧,等开席了再叫你们。”

    花樱子没想到母亲会为当场为这点小事发难,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同她争执,行礼退了出去。

    院子里小辈们都各自扎堆玩笑打闹,大大小小的十几个,花樱子一出来就被卫长公主和石邑公主叫过去商量给九儿送礼的事,前不久九儿刚生了一个女儿,还没出月子,所以今日没来,几个人说说笑笑,烦恼倒也去的快。

    直至午宴开席,平阳公主亲自去叫,花亭的棋局才散,各自领了自家的孩子进殿。

    席面上,刘彻聊起了各家的近况,晌午光顾着下棋去了,这会儿刚好可以唠唠嗑聊一聊。

    卫长君前两年已经调去了少府任少府铜丞,管理铸造钱币事务,在茂陵干了十余年兢兢业业,从无纰漏,刘彻对他很是信任。卫步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家里种着几亩薄田,养些家禽,负责一大家子的口粮。卫广因喜欢研究西域的东西,成家后被安排到大行令手下做了一名译官,虽然还没做出什么成绩,但收心了不少,可以踏实干事儿。

    午宴边吃边聊,一直到未时才散,卫广和去病喝多了,醉后便安排他们去歇息了,余下的人都扎到各自的队伍里去了,继续上午的游戏。

    诸邑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溜出了椒房殿,而这一幕被一直注意她的卫伉看见,她前脚刚走,后脚卫不疑便带着几个堂兄弟一起跟了过去。

    和往常一样,诸邑依旧是出来找金日磾练习骑射的,然而她刚开始练,卫不疑就带着人骑马过来了,打断了他们的训练。

    “哟,我说是谁呢?这不就是匈奴投降的俘虏吗?”卫不疑率先骑马走近,笑道:“这才当了俘虏多久,这么快就攀上高枝儿了?”

    诸邑走过去道:“卫不疑,你要干什么?”

    “公主!”卫不疑抱拳,居高临下望着金日磾笑:“我不过是好奇,过来看看是哪个臭不要脸的敢勾引我哥的未婚妻。”

    金日磾拱手道:“阴安侯误会了,臣奉命教授公主骑射,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卫不疑冷哼一声,说:“公主是我哥的未婚妻,但凡有儿点出息的男人,都知道离公主远一点,可你到好,明知公主对你有意,仍以教授骑射为由和她在一起,还说没有非分之想,真当我们眼瞎呢?”

    诸邑说:“我不许你胡说,你走!”

    “我怎么胡说了?不是公主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吗?”卫不疑又对金日磾说道:“汉朝和匈奴交战,你父亲战败投降,后又反悔叛逃被杀,懦弱无能,言而无信,蠢钝无比。我看你生的人模人样的,本觉得你与你父亲不同,当俘虏也是情势所逼,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当上了皇帝的近侍,还勾搭上了公主,撺掇公主与我兄长退婚,妄图当皇帝的乘龙快婿,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么?你忘了你们休屠部是被何人所灭么?”

    金日磾握紧了手里的箭,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卫不疑!”诸邑大怒,拉弓对准他:“我让你闭嘴!”

    卫不疑看了这架势,顿时变了脸色,心里突突的跳,打马绕到他们背后:“也对,你们匈奴人本就生的野蛮粗鄙,毫无伦理道德可言,什么杀父之仇,什么灭国之恨,都比不上眼前的荣华富贵重要,为了攀附权贵,可以背叛家国,也可以认贼作父!”

    “你和你父亲一样,本质上就是个小人,叛徒,软骨头,愚蠢又无能,匈奴有你们这群败类,何愁不灭?就你这样的人,还想娶公主,在我们汉人眼里,你们这样的人连猪狗畜牲都不如,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

    话音一落,引来旁人一阵哄笑,对着金日磾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诸邑忍无可忍,立刻将弓拉满对准卫不疑的脑门。

    “公主,不可!”卫晟大喝一声,跳下马欲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啊——”卫不疑下大叫一声,往后一仰,成功避开了,而后拍着自己的胸口:“好险好险!”

    诸邑气不过,扔了弓箭,对身边的护卫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立刻便有护卫上去牵马,卫不疑并不反抗,乖乖跳下马束手就擒。

    “给我掌他的嘴!”诸邑指着他道。

    卫不疑笑道:“我可是列侯之尊,嫂嫂要罚我,还得经姑父同意。”

    一句“嫂嫂”唤得诸邑愈发窝火,看了左右护卫一眼,没有人动,便大步走过去,要亲自动手。

    “表姐!”卫晟上前拉住诸邑,不让她动手。

    卫成和卫航也跑过来挡在卫不疑面前。

    卫晟是卫长君的儿子,九儿的弟弟,比卫不疑要大一岁,比诸邑小一岁,卫成是卫步的长子,卫航是卫广的长子,二人均比诸邑和卫不疑小,三人今日是被卫不疑拉来看热闹的。

    卫不疑也没那么傻,她要敢动手,他就敢跑,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诸邑甩开卫晟,转而去拉金日磾:“走,我们去找父皇给你讨个公道。”

    金日磾没有说话,扔了弓箭,跟着她去了椒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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