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神佑随着潋珠出了房间来到正屋,屋里还烧着炭火,很是暖和。

    潋珠给商神佑倒了杯茶,说道:“请坐,喝茶。”

    “多谢。”商神佑接过茶杯

    “按理说,这是莲儿和你的私事,我不该干涉,但我这段时间见她总是苦闷难疏,实在是不忍。”潋珠坐在商神佑的桌对面,“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误会?”

    商神佑想了想,坦然道:“前些天我向小莲表明心意,但被她拒绝了,可能是因为我的一厢情愿才会让她不愉快。”

    “一厢情愿?”潋珠有些不解道,“何出此言?”

    “因为小莲一直在避开我,时间一长,连我都觉得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商神佑自嘲的笑了笑。

    潋珠略加思索后站起身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拿个东西。”

    商神佑点点头,静静地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这是他第一次到种桃小院,只见屋子里的陈设简单雅致,窗明几净,商神佑脑海里似乎能想象出莲佛惜在家里的日常。

    不多时,潋珠又走回来,手里拿着莲佛惜上次打算烧掉的画册和书信坐回去。

    “我不清楚莲儿为什么要将你拒之千里,但如果我要你清楚的告诉我,如果说,莲儿其实心里有你,你会怎么办?”

    商神佑眼神坚定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然是拿出我的诚意让小莲接受我。”

    “绝不更改?”

    “绝不更改!”

    “好,你最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潋珠将手里的画册和书信放到桌上推到商神佑面前,“你看看吧,这些都是莲儿的东西。你看过之后,就能明白莲儿的心情了。”

    商神佑将那叠纸张被烧的几乎千疮百孔的纸接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画册,里面是莲儿画的画,还有一沓书信,是您之前寄给她的。”

    商神佑面露疑惑:他寄给小莲的信?可之前不都被她退回来了吗?

    潋珠道:“你慢慢看吧,我去看看莲儿怎么样了。”

    商神佑独自一人留在屋子里,先拿起一封书信打量了一下,上面满是被火焰烧灼过的痕迹,微微带着一股糊味儿。

    信封上面的“小莲亲启”四个字的确很接近他的字迹,但又总有中说不出的奇怪。

    商神佑拆开信封再看信纸被烧的有些支离破碎的内容才明白过来。信的内容没有变,但不是他的字迹,而是莲佛惜的。

    原来,前阵子他送给莲佛惜的书信虽然被退回来了,但莲佛惜都偷偷临摹下来了。

    商神佑的神情松弛下来,接着又把剩下的书信一一打开来看,更加确定了。

    看完信,商神佑又翻开了那本画册。

    那画册的外壳比较厚,外壳的天青色已经被烟火熏黑了,但里面的画纸并无大碍,商神佑打开来,还能清楚地看到画册的画。

    商神佑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看到了莲佛惜眼中的山水,花鸟,潋珠和素荷,然后看到了自己。

    商神佑抬手去抚摸着残缺画像,缓缓露出笑意,前些日子的苦闷在这一瞬烟消云散。

    那画中的每一笔都藏着莲佛绝口不提的爱意。

    商神佑看完所有的信和画之后把所有书信夹到画册里收好,起身来到莲佛惜的屋外敲敲门。

    潋珠跑过来打开门。

    “潋珠姑娘,天色不早,我该走了。”商神佑举着画册和书信问道:“请问这个,我可以带走么?”

    潋珠想了想,这本来就是莲佛惜不要的自己私自留下来的,让他带走也不足为过,便说道:“好,莲儿我们会照顾好,东西你拿走吧。”

    商神佑点点头,随手说道:“对了,另外,我还想请姑娘帮我一个忙。”

    潋珠微愣后说道:“请讲。”

    冬日里多日阴沉的天终于放了晴。

    莲佛惜睁眼醒过来的时候,阳光斜照进窗台,落到了她床前放下的帘帐。

    虽然昨晚喝过了一些解酒汤,但今日醒过来还是有些头闷闷的。莲佛惜一手撑着身子坐起来了,一手握拳捶捶自己的脑门。

    奇怪,自己怎么回来的?

    莲佛惜撩开床帘,想了想昨天的事情,但脑子里的回忆并不清晰。

    她只能记起自己和赵锦瑜喝酒,喝醉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然后睡着了,然后……然后有人唱歌?

    “呵,什么乱七八糟的。”莲佛惜笑着捏捏鼻梁,自言自语道:“酒这个东西以后还是少碰的好,人都喝糊涂了。”

    莲佛惜下床穿鞋子,换了身干净衣服后走出房间去打水洗漱梳妆。

    推开门,阳光温暖又晃眼,已是日上三竿了。

    莲佛惜走到厨房去打水,素荷正抬着一碟炒菜从厨房出来。

    素荷一见她就高声喊道:“莲姐姐!你醒啦!”

    莲佛惜笑道:“嗯,我醒了,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声音这么大吧?”

    “哦。”素荷不自在地笑笑,端着菜从她身边溜了。

    莲佛惜走进厨房,发现潋珠正在烧菜,杨蒙仙也在,正在替她烧火。

    杨蒙仙今日休沐,不用当差,便来看看潋珠。

    潋珠一见她,就笑道:“醒了,头会不会痛?你快洗漱,汤烧好了就可以吃饭了!”

    “还好。”莲佛惜摇摇头,接着瞥到杨蒙仙同她点头打招呼。

    虽然杨蒙仙如今常在种桃小院出出入入,但自己这副邋遢模样见到他,多少还是让莲佛惜有些不太自在,

    莲佛惜也朝他稍稍点头后就打好洗脸水赶紧出去了。

    一番收拾过后,饭菜也摆上桌了。

    莲佛惜坐到饭桌上,潋珠还给她调了一杯蜂蜜水。

    四个人三菜一汤,刚刚好。

    屋外的天气不错,潋珠提议大家一会儿一起出门去晒晒太阳。

    素荷和莲佛惜对视一眼,不想打扰潋珠和杨蒙仙她们,便齐齐推辞自己有事。一个说要洗衣裳,一个说自己酒还没醒过来,一会儿要再去躺躺。

    潋珠一听就知道她们的鬼主意,并不搭理她们,答道:“随你们吧。”

    一桌人有说有笑的吃完午饭。

    素荷乖巧主动地去厨房收拾洗碗,潋珠也帮着素荷收拾碗筷到厨房去,随后再和杨蒙仙她一起出门去,莲佛惜自然也按照自己说的回房去了。

    “蒙仙,你稍稍坐着等着一下吧,潋珠收拾好就同你出门了,我回房休息了。”

    结果她刚一转身要走,身后的杨蒙仙就叫住了她。

    “莲姑娘。”

    “还有事?”莲佛惜扭头看他。

    “商大人……”杨蒙仙欲言又止。

    莲佛惜一听到商字,心里就有些草木皆兵起来,沉下声音说道:“有话不妨直说。”

    “商大人受了伤,但他封锁了消息。”

    莲佛惜呼吸一滞,拧眉道:“好端端的,他为何会受伤?”

    杨蒙仙摇摇头,说:“个中缘由我不得而知,我也是从彭大人的口中得知的,江大夫昨夜守了小爵爷一夜,现下嘛……抱歉,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莲佛惜顿了顿,冷声道:“小爵爷身份尊贵,自有人照料,轮不到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操心。”

    杨蒙仙料想不到莲佛惜居然会这样说,随后笑道:“莲姑娘说的是。”

    随后,莲佛惜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鞋也不脱地躺到床上,但却没了困意,直盯着床顶发呆。

    莲佛惜闭上眼,却觉得屋里的好亮,亮得她根本睡不着,于是她又抬头抽走后脑勺的枕头放到上半张脸挡光,试图让自己睡着。

    可一闭上眼,杨蒙仙的话就在耳边响起,和商神佑受伤的样子搅成浆糊在她的脑子里横冲直撞地乱窜。

    莲佛惜躺了半个时辰,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干脆放弃了,长叹一口气后掀开脸上的枕头一下子坐起来。

    素荷刚收拾完厨房出来,把木盆和搓衣板拎出来,突然见到莲佛惜刷的一下把门打开来。

    “诶?莲姐姐,你睡醒了?”素荷抬头看她。

    莲佛惜耸耸肩,不置可否,走下台阶往马棚走。

    “莲姐姐,你要干嘛啊?”素荷见她牵着乌云朵牵着往院外,忙问道。

    “溜马。”莲佛惜简短地留下一句话之后,便牵着乌云朵径直出了院门,随后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策马而去了。

    素荷见莲佛惜背影消失在大路的拐弯处,小跑到屋门口去敲门,潋珠一打开门,素荷就拉着她兴奋地喊道:“莲姐姐出门了!”

    “好,我知道了。”潋珠一听就露出笑脸,随后关上门扭头看向坐在桌边的杨蒙仙。

    “好了,现在你放心了?”杨蒙仙起身走到潋珠的身边扶住她的肩膀,一脸无奈,“大老远的叫我来陪你撒大谎。”

    “哎哟。”潋珠抬手扶着杨蒙仙的手腕,不自觉地撒娇,抬手掐着小指,“莲儿也帮了我们不少啊,你帮我说一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言,也不至于太过分吧。”

    杨蒙仙低头看着她温柔地笑道:“是啊是啊,那请问我们现在能出门去晒太阳了吗?”

    “好啦,走吧。”潋珠笑着拉着他往屋外走。

    莲佛惜说着到郊外溜马,结果半道拐弯往平天府去了。

    不多时,莲佛惜勒马停在府门前。

    莲佛惜刚三步做两步的迈上台阶,结果刚踩上门槛就被管家拦下了。

    “诶诶诶!莲姑娘,你这般行色匆匆,所为何事啊?”

    “我?”莲佛惜微微一愣神,随后说道:“我要见小爵爷。”

    管家笑着委婉地说道:“您来的不巧,小爵爷他不在。”

    “不在?”莲佛惜疑惑道。

    不可能啊?难道是杨蒙仙弄错了?

    “那请问小爵爷现在何处呢?”

    “呃,小爵爷他……”管家支支吾吾。

    莲佛惜闭眼叹气道:“那江大夫在么?我找江大夫也一样。”

    管家笑道:“江大夫自从您和陈姑娘她们搬走之后,紧跟着也搬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这时,阿碧领着一个食盒走过来,一见莲佛惜就朗声笑着朝她打招呼:“莲姐姐!”

    “阿碧?”莲佛惜回头一看,看到他手里拎着的食盒,问道:“你来这儿有事?”

    “啊?我……”

    阿碧一听她这么问,眼神就开始飘忽,同管家眉来眼去,两个人都怪怪的,让莲佛惜越发确定,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管家上前接过井清手里拎着的食盒,笑道:“莲姑娘,老奴还有事要忙,您若是还没有别的事情,老奴便退下了。”

    虽然莲佛惜的五感近来又有所退化,但她能嗅到一丝带着土腥气的药味。

    莲佛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食盒,还想开口问,结果管家又打断道:“您今日来找过小爵爷的事情,老奴会等小爵爷回来之后告诉他的。”

    “不必了。”莲佛惜垂眸道:“我找他也没什么大事,不必再惊动他了,我走了。”

    莲佛惜又扭头看向阿碧道:“你要回去了么?我送你。”

    “啊?”阿碧一愣神,说道:“我走路就好了,不必劳烦姐姐了。”

    “无妨,顺路。”莲佛惜不容拒绝道:“反正我也要去找江大夫。”

    阿碧和管家对视一眼后,管家说道:“东西我收到了,莲姑娘找不到流芳堂,阿碧你就带着莲姑娘去吧。”

    “好。”

    莲佛惜先翻身上马,随后拉着阿碧坐到身后,待她坐稳后,莲佛惜便策马往流芳堂去了。

    管家看着莲佛惜打马而去,消失在长街拐角处。

    流芳堂是江渡云的住宅,所处的位置在在城南一处角落,既满足他住宿的需要,又能当药房用。

    虽在城中,但人群大都是从门前经过,少有人聚集,算是闹中取静。

    莲佛惜她们来到流芳堂时,江渡云正在屋子里切药。

    抬眼一见到推门进屋的莲佛惜就打招呼道:“哟,稀客啊?怎么会想起来看我了?”

    莲佛惜似乎没空同他寒暄,语气淡淡道:“我有话问你。”

    阿碧一听她们有事要谈,便自觉地退出了房门。

    门一关上,江渡云停下手里的事情,笑道:“早猜到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了,说吧。”

    “商神佑究竟怎么了?”莲佛惜开门见山。

    “他怎样了,你不知道?”江渡云抬眼看她,“放心吧,他不过是吃不下睡不着,并无大碍。”

    “他的伤势这么严重?”

    “唉,他没事,修养一阵就好了,你别去吵他了。”江渡云叹口气,“不过你不说要同他划清界限了么?还管他这些?”

    莲佛惜垂眸躲开江渡云的目光,小声道:“商大人帮了我不少,如今他身体抱恙,我过问一下也是应当。”

    “哦。”江渡云敷衍地应了一声。

    “我要见他。”

    江渡云笑着摇摇头,说道:“见了他你会后悔的,我看你还是不要见他为好,省得后悔。”

    “我要见他!”莲佛惜坚持道。

    “我答应过他,抱歉,我帮不了你。”

    莲佛惜深吸一口气,有些脖颈挺得笔直,片刻后叹息道:“算了。”

    江浮云再转身,莲佛惜已经没影儿了。

    房门关上又打开,阿碧走了进来。

    “江大哥,你这样做真的好么?为什么不干脆带着莲姐姐直接去见小爵爷呢?”阿碧神色有些为难,“我看莲姐姐是真的着急生气了。”

    “着急也好,生气也罢。人只有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去挽留,越痛越长记性。”江渡云切完最后一点白芷,“就看她们自己的抉择了。”

    阿碧听他这番话,似乎有所体会似的,露出一个沉思的神情。

    “想什么呢?”江渡云抬手弯曲着食指去刮了下她的下巴,笑道:“帮我把这个拿出去晾干。”

    “好。”阿碧回过神来应到。

    莲佛惜回到种桃小院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潋珠二人满怀期待地想看莲佛惜和商神佑之间的关系到底作何发展了,结果莲佛惜一回去就让乌云朵自己回马棚,接着和她们说自己不吃晚饭要睡了,再次躲到房里去了。

    素荷沮丧道:“姑娘,怎么办?看样子小爵爷的法子没用诶。”

    潋珠叹息道:“随他吧,反正不论如何,我都站在莲儿这边,尊重她的所有决定。”

    夜色更甚的时候,潋珠想着给莲佛惜煮碗面去让她吃了再睡,结果一推门进去,房中哪儿还有人影。

    潋珠捧着面愣在屋里,片刻后,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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