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还是被海洋“交警”抓到了。

    九名扬波之女袒露雪白傲人的胸脯,身被薄纱,姿态妖娆,眉眼动情,围在她们的父母身后。她们的父母分别是海神埃吉尔与他的妻雷恩。

    他们的骨子流淌着喜好追逐海浪的血液,他们动作迅猛,经常会将过路的海船颠覆。人们在海中溺死后,夫妇俩可能会将死者带入宫殿里招待,但是他们很贪财,会将溺死者的遇难船上的金子收为过路费或者招待费。

    仗着在海洋中行动敏捷,且斤斤计较的品质,他们自封为了海洋交警,以苛刻的交通标准向海族索取违规罚款。

    经常搬家、且一看就很有钱的阑舁就成了他们眼中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阑舁和斯特劳曼被他们变着法子交了几次罚款,在心痛的同时某种意义上加强了交规意识。

    每次斯特劳曼在他们管辖的海域都会有意识地减速,每次察觉到自己貌似已被监控审视,斯特劳曼也会提醒他唯一的乘客系好安全带,免得被恶劣又贪婪的海神钻了空子。

    但这次他们跟巨型管水母打架的动静确实不小,也难怪会被海洋诸神为难。

    这两位海洋的交警夫妇一人执笔抄写罚款单,一人训斥违规行使的阑舁等人。

    一名披着几乎透明的水色纱衣的扬波之女双手环臂,抛送媚眼,语气妖媚:“几次不见还以为你们的交通安全意识已经很强了呢,没想到还是被抓了啊,洋流兄弟们儿~”

    斯特劳曼装傻不理她。多说多错。

    阑舁更懒得搭理她。他现下最在乎的还是自己即将被扣押易主的宝贝金子。

    况且,世界上不管哪一种雄性,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不会为了其他花花草草卖弄风骚的模样而驻足,否则就是窝囊废的表现了。

    雷恩道:“你们在海洋要道滋事斗殴与管水母发生冲突,浪费了多少人的时间?你们浪费了每个人一刻钟,交通要道上有几百几千号人物,合计就是几百几千刻钟,罪孽深重啊!”她面对着巨额财产的主人说的这番话。

    “啊对对对罪孽深重,所以要给你个老妖婆很多钱呗。”斯特劳曼肺腑道,它打心眼里对海神这种抢钱式罚款的行为很是不屑,它打算和啥情况都不明白的巴德尔交流眼神。

    但是巴德尔不知道他的眼睛在哪。

    斯特劳曼无奈,又在字幕上排出了一个三分无奈五分嘲讽二分薄凉的歪嘴笑表情。

    交警的身份把抢劫变得名正言顺。

    海洋之神的地位又让他们不能得罪。

    巴德尔了解到他们之前就被扣上了各种莫须有的罪名而被罚了多少钱,那数目说连巴德尔都要肉疼,不敢想象阑舁这个守财奴是怎么忍痛割爱交出自己的钱的。

    要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巴德尔想。

    几个扬波之女早就自顾着凑到金币堆边上,刚要捧起满手的迷败腐坏,突然尖声一声,“啊!”珠宝上浮现出暗红的纹路,金币宛如在匠火中锤炼被烧得通红,隐隐看到作祟的古老文字。

    “妈妈,这是什么东西?!烫死了!”

    巴德尔眉眼渐舒,浅浅地轻笑了一下。

    “可是,我们并不想惹事啊。是水母们拦住了我们。”他换上一脸天真地上前打断雷恩,“它打劫了我们,我们只是在防御罢了。您为何不处罚它呢?”

    贪财的雷恩这才注意到冤大头阑舁身边还有一位人物。

    一直在写违章记录的海神埃吉尔闻言搁下了手中的笔。

    哪怕在水中,这人依旧为光芒所趋。他晶莹的蓝眼睛是埃吉尔从未见过纯洁光明。

    大海最初也是一片湛蓝。只是后来沾染上了掠夺、隐瞒、邪念,才变得浑浊,危机四伏。埃吉尔深知大海最初的美好,也清楚它浑浊的经过。

    只这一眼,埃吉尔就知道,对方是天上的神祇,光明之神。

    埃吉尔和他的家人们既不属于天之诸神的阿萨神族,也不属于海与风之诸神的瓦纳神族,他们自成一族,占领着暗流涌动的深海。

    过去,在阿斯加德还只是一个平原,还未建起辉煌的神殿的时候,阿萨神族和瓦纳神族长期敌视。终于,阿萨神族的神王奥丁在天地间挥动长矛,瓦纳神族掀起狂暴的惊涛骇浪彰显威严,天地间的战争一触即发,旷日长久。

    在这漫长岁月里,埃吉尔带着他的妻子在海底冷眼旁观。他们也自知实力无能,缩居在海底,实在太无聊了,又造出了扬波之女。他们避开两族交战,因而对两大神族了解并不多。

    直到阿萨族与瓦纳族双方签订了合约,交换了人质,天地重归太平,神掌管的自然现象才重新恢复了正常。

    彼时,深海的沉船终于有了动静,海神带着妻儿推开沉船上腐朽的木门,户枢发出难听的“吱呀”声,一家人总算来到了海面,宛如隔世重生一般见到了耀眼的阳光。

    女儿扬波之女们是在战争时期出生的额,属实是第一次见到阳光,她们在水面上游戏打闹,互相揪头发,撕烂衣服,冲撞礁石,浪|荡地嬉笑,清开嗓子歌唱呼号,有时以戏弄过往船只为乐,指着尤克海姆就说是遍地黄金的大陆。

    而埃吉尔和雷恩两夫妻,借着阳光才又一次才清了对方的容颜——

    从当年的青年已变成了皱纹黑斑爬遍全脸的老人,虚度的漫长岁月留下了沉重的痕迹,皮肤浸泡成奄奄一息的晄白,以及枯长花白的头发和胡须。

    他们在深海被诸神遗忘,连曾经的美貌都选择了背叛。

    “啊——”

    雷恩厉声发出尖叫。

    他们又听到了一个消息:

    象征着光明与健康喜悦的光明神在众星捧月下诞生了。

    他们自虐一般,竭力收听着从遥远的阿斯加德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海神正在天穹之下,脚下的海水浮动,似在扇动他、推开他,又像在挽留他,不许他离开这包裹他的牢笼。埃吉尔和雷恩脸色惨白。

    哭声太吵闹了。

    埃吉尔内心却没有光明降落。

    心扉被一种全新的情绪叩响,埃吉尔推开了屋内的一切障碍,径直地开了门,迎进了它,结交了它,

    它叫做嫉妒。

    埃吉尔凸腮歪嘴,挖苦道:“正当的防御是把对手揉作一团吗?”布满茧皮的手把笔掰弯,“深海的石柱都被砸断了,难道是管水母群自己发了疯到处乱撞吗?还不是您身边这位做的好事?”

    “巴德尔殿下。”

    埃吉尔恶狠狠地念出了他嫉妒了几万年的神的名字。他还想质问巴德尔身为阿萨一族都已在阿斯加德出尽风头了,又为何要到海洋里耍威风。

    巴德尔抬眸,“你要在意的是为什么水母要来招惹我们。战争一旦敲响便会不知轻重,何况我们的海妖先生已经尽力地减少了战争会带来的悲哀。他没有被野蛮操控,应该要受到嘉奖,海神不能为他颁奖那便由我来。”

    他面色一沉,“您应该居于深海,那里的生物贪婪残忍,丑陋善妒,在那里,它们自然会敬重您。至于我在哪,这不是您该管的。”

    在两族交战以后,海神埃吉尔违背神职神性,背叛了他曾在长矛前的誓言,不再护航,在海面兴风作浪,用礁石织网,排作迷石阵法捕捉往来的船只。他们给人民带来了太多的危险与损失,令人们痛恨,更阻拦了人类迈进海洋的步伐。

    “您的天性应该是和众神一样追崇我的,但您在神性覆灭的那时起,就听不见天性的旨意了吧。这又该如何惩罚?”

    不知什么时候,巴德尔出现了一个光轮,无数的剑芒围绕成圈象征整肃,光辉刺破涌动的浊流,自性光明,彻见本性,反虚妄相,散布光明,驱除舛错。

    海水的压力增强,好像一件内里贴满刀刃的胶衣,紧紧裹缚,把人活生生压成一片薄纸,要把不属于浅海的家伙驱赶回光明神所厌恶的幽暗无光的深海。

    埃吉尔和雷恩年纪较长倒还撑得住,而扬波之女们轻薄的纱衣却立即被燃为了灰烬。她们仿佛是在阳光下被火焰惩罚的鬼魅□□,娇媚地呼唤喘息,而后化作细流,身体擦过阑舁和斯特劳曼,逃向海底。

    身形柔波,阑舁却知道,那女人的臀部分明就贴过了自己的手臂。

    没有留下痕迹。

    可他使劲地擦着,巴德尔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那是阑舁从未见过的高不可攀的神祇,睥睨众生的模样难以接近。

    阑舁摆动他的触手接近巴德尔,腕臂隐隐作痛。

    是被水母蛰击的伤,也可能是被巴德尔的光轮无差别灼伤了。依照时间,他也不该逗留在这片海了……就算他对这片海再怎么眷恋,也必须随波逐流,对神明再怎么痴情也得不到结果,只不过是命运之书里一纸所记的虚无而狂妄之徒。

    阑舁恍惚地一个踉跄,但在他快要跌倒的时候,又被巴德尔及时扶住了。

    巴德尔手一举,埃吉尔的罚单小册子就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草草看过一眼他写的阑舁的罪行,巴德尔翻过了几页看看还有谁跟他们一样这么不幸地成为了海神的敲诈对象。

    掌心中传出高温,小册子被一点点焚烧,海神夫妇眼中的寒意则不曾因这温暖而减退。

    巴德尔道,“你们有给罚单做个备份吧,希望你们可以根据备份,把以前从阑舁这儿抢走的都还回来。我只是希望而已,提个建议,不过失主很着急。”

    没有被罚款,还把伪交警赶回了老家,解决了再被勒索的后患之忧,可以说可喜可贺。

    斯特劳曼自顾自地说:“巴德尔,你的面子可真大,咱哥俩以后在海里就是超速没人敢拦住我们了。”

    “不过我们还真没想到啊,他们居然是自个儿说自个儿是交警,结果其实根本没有权限管哥们!亏咱哥俩白白交了那么多钱!”

    阑舁有气无力地插嘴:“海洋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海神。”

    阑舁没有之前那么生龙活虎,巴德尔端起他的触手给他按摩。

    章鱼敏感的触手在他手里乱动,巴德尔低声制止,然后出声安慰触手的主人:“对不起,这么晚才注意到。”

    不能全怪巴德尔,他们刚刚在惊心动魄地甩交警,被交警抓住之后就一本正经地怼交警,也没有时间冷静下来查看对方是不是不舒服。

    但是,巴德尔脸上爬满了担忧。

    光明神的眼睛碧蓝澄明,不容杂质,不容伪装。

    阑舁感动地几近呜咽:“没关系的。这点伤,只要睡一觉——唔——”醒来就能好了。

    话都没说完就被巴德尔用行动堵上了嘴。

    神白皙柔软的手贴在他敏感的腕上,掌心与章鱼皮肤的相连之处被朦胧柔和的白光笼罩,触手上有些痒痒的,阑舁感觉自己正在被疗愈。

    这是光明之神走下阿斯加德后的独一份心软。

    “嗯?你刚刚什么话没有说完?”

    !!!

    怎么能突然问我前面想的是什么啊!

    阑舁回想半天,磕磕巴巴地重复:“这点伤,我睡一觉起来就差不多好了呀。”

    “……”

    笨蛋。

    “笨蛋,想一想你这次想要什么奖励吧,”巴德尔补充,“不要客气随便提,这都是你应得的,聪明勇敢作战的大家伙。”

    可爱的海妖上半身是裸丨露的,胸肌饱满健硕,那里敏感且性感地充血挺立着。先前在阑舁的巢穴时就见过很多次他的肌肉,而这次跟水母打完架,他美丽的腹肌和胸肌上不免也有蛰击后的痕迹。

    战损版的性丨感美男……

    巴德尔想,只要阑舁提出疗伤的要求,他一定二话不说地帮忙。

    “你……”阑舁欲言又止,“奖励难道不可以存着吗?”

    “不可以。”巴德尔斩钉截铁地否定,“一个时间只能有一个奖励,否则的话——两个都作废!”

    “啊,为什么不能?”

    “不然我万一欠太多了记混了怎么办?再万一你谎报,我不就亏了?”

    阑舁抱臂思考,右手掌抱住住左边手臂的肘关节。

    想起刚才自己被扬波之女贴贴之后疯狂地擦手,阑舁道,“那你以后能不能多关注我一点?能不能不让坏人靠近我?能不能?”

    巴德尔抬起下巴,卖着关子。

    阑舁比他还着急,自己先点了个头。

    只见巴德尔的脸上绽开笑容,他夸张地点头答应:“都说了是奖励,别这么小心嘛。”

    “那我应该怎么说?”

    “比如……‘巴德尔,你要多多关心我,不要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嗯。”阑舁下意识点头答应巴德尔说的话,脑袋又被巴德尔锢住了,“说一遍。”

    “巴德尔。”

    巴德尔心情好,还是给笨蛋章鱼赠送了一次“上半身治疗套餐”。

    *

    另一边埃吉尔和雷恩回到家中,命令女儿和他们一起找备份罚单。

    笑话!怎么可能有备份?!

    “哪有什么备份罚单?!”其中一个女儿出言抱怨。

    翻遍了全家都没有发现他们要找的东西。“难道要把这全家都搬空了还给他吗?!”

    那头章鱼海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贪财程度与他们不相上下!一定会搬空沉船的!

    埃吉尔气得掀桌子。掰坏了的笔从口袋里滑落,埃吉尔一脚踩碎,化作齑粉,在脚心摩擦出微微热意,埃吉尔想起了昔日打猎后把猎物带到海底火山,想起那一刻吃烧烤的美味。

    埃吉尔如今落魄,却也有过嚣张的时候。他怨恨世界,曾报复性地与野火同盟,引导山火,使火焰蔓延到海岸线,使火海吞没停泊的商船。

    埃吉尔猛地在桌下发现了一个暗格。

    从其中的一堆小物件里面先后拿出了一支笔、两张信纸。

    然后,这位白发苍苍的老海神坐下,开始写信——

    “我昔日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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