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大胡子的神王手中攥着一封带有鬼魅封章的信,垂着眼眸,看向宝座之下的光明神。

    他拂了下他的披风,便卷起了一朵青云,接起座下的巴德尔送到他的跟前。

    他的眉眼间透着对巴德尔无限的慈爱,说:“你去哪了?”

    巴德尔撇撇嘴,神采不如过去那样欢快明艳,他砸吧说:“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虽然已位列十二正神,巴德尔在父神跟前依旧是像孩子那样,懂得看父母的脸色,也知道受宠的孩子可以恃宠而骄。

    奥丁回想起妻子近来总是跟自己提起,宝贝儿子看起来悒悒不乐的,他们做父母的要多给巴德尔一点关心,给予孩子充足温暖的关怀,如果是光明神的这项工作压力太大了可以适当地提供些帮助。

    奥丁本身也是一个急性子,他强忍着才没有把手中的信甩到巴德尔脚下:“巴德尔,你不该这么对我说话。”信笺上沾染着海盐气息,奥丁把信交给巴德尔,“我几次看见你跑到海里,那里是海洋诸神的地盘,我不能监控你。你倒好,原来是在海里养了个姘头,还要海神向我告状我才能知道这件事。”

    巴德尔错愕,一边辩解一边展信,那纸上密密麻麻的什么也看不清,只分明写着“搞对象”三个字!“不,父神,并非姘头……”

    “你年龄也不算小了,构不成早恋的罪状,只是你为了个男人连工作都敢敷衍了,这就该批评你了。”奥丁回想起一件事,“你以前嚷嚷着让我带你去见命运女神,在那之后不是不喜欢海洋了吗?怎么这就是个让你对海洋改观的例外了?你怎么会跟他认识的?”奥丁以为定是有一个原因才让巴德尔到海边去的,这才有机会碰上那个海妖。

    区区一个矮人诺德里?还是久居海底的命运女神?

    “你老实告诉我,我先不和你母亲说。”

    巴德尔叛逆道:“您对我太过于关心了。”

    奥丁摇头:“我和你母亲总是关心你。”

    “没什么特殊原因,只不过我那天突然心血来潮就潜入那个被我忽视了许久的大海看看它如今的光景。比我想象得好,里面有五彩的珊瑚,和,海藻。”

    “有光才有景。就算你再厌恶它,大海也依旧爱着自己,所以就算阳光不肯委身降临,海平面也会把光线打折了拖进大海里温暖它的子民。”

    “是您让我一叶障目了,曾经我只见过它的丑陋。”巴德尔话中带点抱怨。

    奥丁睁开微眯的双眼,扫视眼前面露疲惫却还敢顶嘴的光明神:“那么,如今的你还会造访那个给你留下心理阴影的深海吗?”

    巴德尔看父神这个态度,才不敢说自己已经乘着洋流下深海捞金币过了。任何谎言都逃不过神王的双眼,巴德尔选择答非所问:“光明之神,是不会有阴影的,心里也不会有。”

    奥丁瞧着巴德尔的胸膛,仿佛要透过衣袍望穿巴德尔的躯干,仔细观察光明神跳动的心脏。叹气,抬手,虚空抹了下巴德尔的眼眶下方:“你如果再不好好休息,眼下就要起一圈黑黑的阴影了,我的儿子。”

    双方都有意使气氛有所缓和,巴德尔说他这就回去好好睡一觉,临走前不忘澄清:“不是姘头,他只是在帮助我罢了。”

    做噩梦于巴德尔而言,更像是生了一场病。恰好阑舁就是那种药,能够治好他的痛苦。巴德尔明白这个道理,并放纵自己对特效药产生了依赖。

    光明神是健康的象征,他从未生过病,不知道服药要适度可能中毒,也不知道真正的病痛是什么样的。他躺在布列达布利克的大床上,两边垂下床幔。

    绣着太阳花的真丝枕头沿着床边滚落,一直滚到窗边,斜斜对着天边的太阳。花朵笑得灿烂,主人巴德尔却在睡梦中辗转着,从床的这一头滚到了另一头。

    手掌无意识地攥成拳,浸出冷汗,丝滑的布料上留下了折痕。

    巴德尔一脚蹬开被子,跌下了床。寝宫铺着柔软的地毯,但骤然坠落还是带来了钝痛感,巴德尔从梦中挣脱。

    睡裙被蹭到了肚脐眼的高度,巴德尔正起身子,理了理。

    “杰恩尼。”巴德尔呼声道。

    布列达布利克的内务总管应声敲响了巴德尔的房门,“殿下,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巴德尔喜净,布列达布利克内的仆人屈指可数。他推开房门,拿了要换的衣服,提起一道送过来的一袋种子转进了另一处宫殿。

    地面上铺着大小不一的卵石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蓝水晶吊灯,阳光从玻璃彩窗外斜斜地洒进,五光十色的光线编织出奇幻的一幕。两条装饰的金柱子上雕着精致小巧的画。画中的主人公却不是城堡的主人,而是长者八条触手的大章鱼。

    画中的阑舁有时是一只大章鱼,有时是巴德尔初见他时半人半妖的样子。黄金柔软的质地正好能勾勒出他发丝的飘逸,下身触手勾住画框,栩栩如生仿佛能见到吸盘的翕张。唯独他的脸模糊一片。没有口鼻眼,没有那副令巴德尔上瘾的神态。

    这些是巴德尔从民间听来的,人们对他的想象。

    巴德尔从前有天换上一个普通的皮囊,偷丨渡到了东方,走进人类的集市里,纵使如此还是收到了很多人的目光。他装作一个外地来的商人,询问此处助眠好梦的开过光的宝器要怎么卖。

    摊位上也没有客人要买的东西,摊主又不忍直言拒绝这位远道而来的美人,挠挠头,“欸”一声,突然指向远方码头上卸货的渔船,“他们有时候会捕上来一些鱿鱼章鱼啥的,听老一辈人说,咱们这一开始都是摆一只晒干的章鱼在床头,这样就能保证一夜酣甜。不过至于为什么老人家他们也忘了,就猜测估摸着是海里有哪位神通广大的仙人会化身章鱼,穿梭在每一户人家放的章鱼身体里施法保佑大家。后来村里又一种说法传开了:有个‘神经病’说他见到那位大人给他托梦了,说大人本就是章鱼变的。大家宁可信其有,所以认为大海里万千的八爪鱼可都是那位大人的同胞,不得残杀,于是每次打捞上来的时候都会将它们放生。”

    摊主提议巴德尔去海边走走,海浪和海鸟的声音也能让人身心安定。或者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捡起一个海螺,向它许愿做个好梦,据说那位大人的寝殿里也有一个巨大的海螺,可以用海螺来与大人通话。

    巴德尔谢过摊主的善意,转身时莞尔一笑。

    人类真是,猜得大差不差了。阑舁确实是一头长者触手的章鱼,也确实拥有一只神奇海螺,那只海螺被他亲自交到了巴德尔手中,海螺的呼号是巴德尔想见阑舁时的心情。

    他听了摊主的话走向海边,脚尖的沙里有什么东西硌脚,巴德尔捡起了那个贝壳。壳上的花纹是东方海特有的。或许阑舁收藏了各种各样贝壳,是他周游世界海域保存下的回忆;也可能那座金山银山根本容不下这样朴素的物什。阑舁还在搬家,若是突然看见这么个东方的贝壳,想必会大吃一惊吧。

    打开贝壳,抬手一挥,指尖出现一只笔,在贝壳内写下“阑舁”两个字。随后跟笔一起装进了随身的乾坤袋中。这袋子是往年阿萨神族与东方神系交流时对方送来的神器,能够广纳如意,随身携带超级方便。是上次帮阑舁搬家,见识了八方来的觊觎阑舁钱财的强盗们,巴德尔离开了几天,回到阿斯加德,请求父神将这乾坤袋赐予自己。

    他本来打算把它送给阑舁的,以后可以方便阑舁搬家。现在临时打算连着这贝壳一起送给他,却不希望阑舁继续颠沛流离。

    意识转回,巴德尔把乾坤袋藏到这处宫殿的角落。他伸手进手中的袋子里,拿出几颗种子往地下播撒,卵石上讯速长出一些家具,洁白的长桌上铺着一块温馨的小桌布,以及摇摆的挂钟、衣橱、躺椅。卵石缝中长出珊瑚和水草。

    巴德尔再参考人鱼的睡床,用石灰做出一扇巨大的贝壳床。

    收拾出了这么一件屋子之后,巴德尔才准备去问问阑舁要不要考虑来布列达布利克住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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