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女神
天际有一座虹桥，有七种丝线构成，不论电闪雷鸣或是风和日丽它都立在那里，始终提醒着天下的人们不惧艰难，期待内心扫清阴霾后的雨过天晴。
借雷车代步到天际虹桥以后，巴德尔就与索尔分别了。
索尔问他，又没有代步工具，这是要去哪里，巴德尔回答“死亡之国”。但他不能说自己是要找命运三女神之一的□□德。
索尔没有细想，“死亡之国离得太远了，要不我还是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我有办法去。”巴德尔拒绝了索尔的好意。微笑着面向索尔，在虹桥上步步退后，直到走到了桥的那头，然后助力跑了一段，纵身一跃跳下了虹桥。
“用自由落体的方式啊……这么可怜。”
索尔见状吐槽道，他知道巴德尔不会有大碍，“如果是人类的话那就粉身碎骨了啊。”索尔抹了把山羊角，“代步工具果然还是很重要。”
疾速下降的过程中风吹过巴德尔的耳边，造成了短暂的耳鸣，巴德尔感觉左右耳中好像各有一长鼓面被拍响。
巴德尔听不清外界的声音，胸腔内传来的汩汩心跳声则变得明显。他无暇的手臂也被风刃划出一道道痕迹。
巴德尔抱臂，用手背来减轻臂膀的疼痛。
身边的风趁势逼人，刮得越来越快。巴德尔离海面越来越近，近得都能闻到一股海水味。
这时，一扇门在海天一线的位置打开了。
巴德尔落入门内，入口关闭，门瞬间消失，门内就像是时空隧道，流逝的时间不断跑到巴德尔的身后。
巴德尔逆流往前走，总算遇到了另一扇孤零零的门。
巴德尔知道，里面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摇响门铃，门内传出一道年迈的女声：“是谁？”
银发神祇答道：“我是光明神巴德尔。”
屋内的脚步踱到了门边，□□德透过门上的猫眼，只在小洞中看到了满头银河般的头发。
□□德凝眉：“你不转过来让我看到你的脸，我怎么敢确定你是光明神。你到底想不想进来了？”她的语气并不好。神明也各自有自己的脾气，□□德长期隐居在深海，性格古怪一点巴德尔也可以理解。
闻言，巴德尔扭过头证明身份道：“我小时候跟父神来过您这里。您屋内的窗子通向深海，可以看见深海中各种各样的……”
话未说完，房门便向内打开了。
□□德站在门边，仍带着巴德尔记忆中的厚镜片。皴皱的皮肤在海水里泡得发白，眼眶身陷，毫不掩饰对巴德尔的打量，
“我当然知道你来过，你这个小贼，还偷走了命运之书的一角。”
□□德冷漠的态度和他记忆中那个和蔼的老太太大相径庭。
可能因为当时巴德尔有父神陪同，对于神王，命运女神还是要给他面子的。
也可能是因为巴德尔撕了命运之书的行为令她不满了。
这样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巴德尔来之前就有担心□□德会不会早就发现他的偷窃行为，考虑再三，他决定，无论□□德如何责骂他都忍受下来。只不过他觉得“小贼”这个称呼有些难听，却还是没有回嘴。
任凭小老太太对着他骂了一会儿。
“说说你的头发吧。我记得我和你父亲都告诉过你，染发这一行为不应该出现在你的命运里。”□□德边言归正传，一边抓起一把巴德尔的头发，往外拽了拽，似乎在辨别真伪。
巴德尔吃痛地“啊”了一声，发间的头饰也掉了下来，他抓在手上。
这个发饰同样由黄金打造，形状想藤条，柔曼舒展，向四周生出金叶子。就像巴德尔曾经在大梣树下坐过的那个秋千绳一样。
伊格德格拉希尔，大树变成的智人，也夸过他的金发美丽耀眼。
幼年巴德尔说：
【我目睹了一颗星逃离了银河的轨道，它陨落，它在夜幕中擦出热烈的火光。它撞击在另一颗安分守己的星上，爆炸得那么绚烂。我也想要变成那样耀眼的存在。】
这句话之前就对奥丁说过，为了说明他想染发的动机，被奥丁驳回以后，他又原封不动地说给伊格德听。
那位智慧的人类却抛出了另一个疑问：“流星的耀眼，是在为陨落爆炸做铺垫。在爆炸的一瞬间过后就只剩尘埃了，即使是这样你也羡慕它吗？”
“嗯……”巴德尔迟疑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羡慕！”
“……”
伊格德不曾想巴德尔竟会这样回答，“巴德尔，你比我想象地勇敢。”
“它因为跑偏了轨道才走向灭亡，你又要怎么跑偏你的轨道？”
巴德尔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明白了伊格德口中的“轨道”就是法则早就为他安排好的命运。
他回去找到伊格德，由走变为了跑，争取更早地跟伊格德说出他的回答。
闻言，总是沉着冷静的伊格德难得错愕：“你要违逆法则？”
在那个年纪，正是巴德尔小儿叛逆的阶段。巴德尔点头肯定。
“你父神听到了非要揍扁你。”伊格德嘴角勾笑。他领着巴德尔从小木屋中走出，恰有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彗尾，向峡湾深处远去。
阿斯加德大平原上已经看不到那颗流星的结局如何了，但至少天空下的候鸟，森林中的棕熊，冰洋中的海狮都曾为它驻足，神明曾为它仰慕。
伊格德再一次向巴德尔确定了他的决心，将巴德尔带到大梣树下：“爬进树冠里巴德尔。在世界之树的隐蔽下，你可以暂且躲过法则的监察。巴德尔，趁现在，向群星表白你的心意吧，要有充足的真诚，银河才会与你分享它的烁光。”
巴德尔受到鼓舞，爬上世界之树，踩着树上凸起的纹路步步向上。
终于，他隔着一扇叶窗，像小偷一样小心翼翼地与星星说悄悄话。
他绽放着最甜美的笑容，笑出的小虎牙藏在树叶后面，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笑盈盈的双眼，蓝眸摄影了天空中所有的星光灵动闪烁着，沁着孩童在深夜里昏昏欲睡的泪花，讲述他童真的理想，取得了群星的青睐。
群星在天上眨眼睛，巴德尔高兴地笑弯了眼。
一觉醒来之后，巴德尔已经变成了理想的样子。
*
听完巴德尔的解释，□□德端起她的浓盐饮料抿一口：“你就是这样逃过命运之书的监督安排的。”
“但我后来一直是这幅模样示人，难道命运之书没有记录到吗？”
□□德睨一眼说话的银发青年：“命运之书由卢恩文字撰写，你以为是什么五彩的幼儿绘本吗？它只会告诉我谁做了什么，比如光明之神不听话撕了书，光明之神不听话染头发，但并不会展露色彩，包括画面色彩，以及情绪色彩。”
这倒提醒了巴德尔此行的目的。
取出夹在衣襟中的残缺书页，希望交还这一页能够得到□□德的原谅。
纸上没有什么字迹，事实上，只有三位命运女神才能中这本“无字”之书里看到它记载的一切，而旁人就算能看到，也不过在昙花一现的那一瞬就会在视野中消失不见。
这便是巴德尔写下的字消失的原因。
旁人不可窥见天命。
□□德能看清这也残纸上黄铜色的卢恩文字，以及覆盖在卢恩文字上的突兀的略显青涩的墨迹。
【巴德尔】
【霍德尔】
这显然是无知的光明神后来自己添上去的。
“你连命运之书都敢乱写乱画了啊，真是胆大包天。”□□德淡淡道。
“对不起，会有什么后果吗？”
“这是【过去】之书，没有大碍。”老女神白了眼巴德尔，“反正你别再这样了。”
“嗯。”
巴德尔坐近了，向□□德补充道：“我把我和黑暗神的名字写下去之后，笔迹就变得扭曲，我们两个的名字融合到了一起，然后就，转瞬即逝了。”
“所以，你是想知道你和霍德尔之间到底有什么命运的交集。”
“嗯。”巴德尔沉声应道。
□□德扶身站起，走到放置命运之书的柜子边，巴德尔跟上她的脚步。
□□德不紧不慢得翻页，她的身影再一次和巴德尔记忆中那个慢条斯理的老人重合。
“如果我再年轻一点，我倒是能一下子想起来以前都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记性不好，还是要找一找。”□□德一边翻书一边说着，顺便将眼睛往上推了推。
突然，她揪住一张同样毫无字迹的书页没有放手。
凝神晃脑仔细阅读才终于确认了其中的内容，然后伸手取出了其中的文字。
古老隽永的文字在她手中发出亮光，欲突破桎梏。□□德摊开手掌，手心中的光点讯速飞到了墙上一面丝线织成的网上。最终落在了其中一个像是出了差错而出现的结上。
□□德指向那个结，让巴德尔凑近了去看，“就是它。”
两条本就十分亲近的丝线相互纠缠，周边的几条线像是要阻拦这样的混乱场面，相互向它们靠近。最终只帮上了倒忙，反而使两条线越缠越紧，拧成了一个结。
其他线因此泄了气，松松垮垮，挺过了这一阵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中去。
只剩下相互牵绊的两兄弟在原地面面相觑。
但是命运之网的编织不能停滞于此，其他丝线回头催促两兄弟快点跟上大家的节奏。
于是两条线便稀里糊涂地往上爬了，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对方的位置。
看到现在，巴德尔看到了一些眉目——
他和霍德尔，或者说，光明之神与黑暗之神的命运发生了置换。或许□□德说得没错，他就是一个偷走他人命运的小贼。
他偷走了那些本该投射到霍德尔身上的爱意。
而霍德尔背负了原属于他的孤独与忧郁。
所以纵使是好脾气如霍德尔，也不由地了产生了恨意，才会反复地潜伏进他的梦里进行刺杀。
倘若命运没有开这个玩笑，巴德尔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对一个恶劣的小贼有多大度。
可是，巴德尔至今得到了来自人类的，精灵的，世界之树的，父神的，海妖的爱意，那漫山遍野的三色堇皆为他盛开飘向，又怎可能舍得放手。
我不想还给他，我不想失去我拥有的。
巴德尔哽咽地吞下一口口水，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他发了狂似的对上□□德：“他会怎么杀死我？啊，命运之书上不应该早有说明了吗？告诉我，我要怎么阻止这件事？”
【过去】的命运女神摘下了她的镜片，俨然要休息了的样子。她扭过上半身回望巴德尔，“未来的命运，要去问我的妹妹诗寇蒂，她是【未来】时间的命运女神。
“过去我和妹妹们一起住在□□达泉，也就是诸神举办会议的地方，有的神经常来向我们询问命运的问题，有的神却鲜少注意到我们。
“诗寇蒂总是带着面纱，很好认。命运女神几乎是有问必答的，除了关于诸神自身的问题之外。
“这次是个例外，巴德尔，我不会再帮你了。”
□□德要与巴德尔斩断联系，将巴德尔归还的命运之书又推回给了他，然后径直进了里屋，只剩巴德尔面向那开了扇窗的墙还在发愣。
窗前游过一条面目狰狞的鱼，表皮褶皱，头上顶着一个灯笼泡，对着屋内的银发神祇露出了他满口的尖牙利齿。
一股强大的海流陡然冲向巴德尔，木门大开，巴德尔又被带入了那条隧道。
借雷车代步到天际虹桥以后，巴德尔就与索尔分别了。
索尔问他，又没有代步工具，这是要去哪里，巴德尔回答“死亡之国”。但他不能说自己是要找命运三女神之一的□□德。
索尔没有细想，“死亡之国离得太远了，要不我还是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我有办法去。”巴德尔拒绝了索尔的好意。微笑着面向索尔，在虹桥上步步退后，直到走到了桥的那头，然后助力跑了一段，纵身一跃跳下了虹桥。
“用自由落体的方式啊……这么可怜。”
索尔见状吐槽道，他知道巴德尔不会有大碍，“如果是人类的话那就粉身碎骨了啊。”索尔抹了把山羊角，“代步工具果然还是很重要。”
疾速下降的过程中风吹过巴德尔的耳边，造成了短暂的耳鸣，巴德尔感觉左右耳中好像各有一长鼓面被拍响。
巴德尔听不清外界的声音，胸腔内传来的汩汩心跳声则变得明显。他无暇的手臂也被风刃划出一道道痕迹。
巴德尔抱臂，用手背来减轻臂膀的疼痛。
身边的风趁势逼人，刮得越来越快。巴德尔离海面越来越近，近得都能闻到一股海水味。
这时，一扇门在海天一线的位置打开了。
巴德尔落入门内，入口关闭，门瞬间消失，门内就像是时空隧道，流逝的时间不断跑到巴德尔的身后。
巴德尔逆流往前走，总算遇到了另一扇孤零零的门。
巴德尔知道，里面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摇响门铃，门内传出一道年迈的女声：“是谁？”
银发神祇答道：“我是光明神巴德尔。”
屋内的脚步踱到了门边，□□德透过门上的猫眼，只在小洞中看到了满头银河般的头发。
□□德凝眉：“你不转过来让我看到你的脸，我怎么敢确定你是光明神。你到底想不想进来了？”她的语气并不好。神明也各自有自己的脾气，□□德长期隐居在深海，性格古怪一点巴德尔也可以理解。
闻言，巴德尔扭过头证明身份道：“我小时候跟父神来过您这里。您屋内的窗子通向深海，可以看见深海中各种各样的……”
话未说完，房门便向内打开了。
□□德站在门边，仍带着巴德尔记忆中的厚镜片。皴皱的皮肤在海水里泡得发白，眼眶身陷，毫不掩饰对巴德尔的打量，
“我当然知道你来过，你这个小贼，还偷走了命运之书的一角。”
□□德冷漠的态度和他记忆中那个和蔼的老太太大相径庭。
可能因为当时巴德尔有父神陪同，对于神王，命运女神还是要给他面子的。
也可能是因为巴德尔撕了命运之书的行为令她不满了。
这样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巴德尔来之前就有担心□□德会不会早就发现他的偷窃行为，考虑再三，他决定，无论□□德如何责骂他都忍受下来。只不过他觉得“小贼”这个称呼有些难听，却还是没有回嘴。
任凭小老太太对着他骂了一会儿。
“说说你的头发吧。我记得我和你父亲都告诉过你，染发这一行为不应该出现在你的命运里。”□□德边言归正传，一边抓起一把巴德尔的头发，往外拽了拽，似乎在辨别真伪。
巴德尔吃痛地“啊”了一声，发间的头饰也掉了下来，他抓在手上。
这个发饰同样由黄金打造，形状想藤条，柔曼舒展，向四周生出金叶子。就像巴德尔曾经在大梣树下坐过的那个秋千绳一样。
伊格德格拉希尔，大树变成的智人，也夸过他的金发美丽耀眼。
幼年巴德尔说：
【我目睹了一颗星逃离了银河的轨道，它陨落，它在夜幕中擦出热烈的火光。它撞击在另一颗安分守己的星上，爆炸得那么绚烂。我也想要变成那样耀眼的存在。】
这句话之前就对奥丁说过，为了说明他想染发的动机，被奥丁驳回以后，他又原封不动地说给伊格德听。
那位智慧的人类却抛出了另一个疑问：“流星的耀眼，是在为陨落爆炸做铺垫。在爆炸的一瞬间过后就只剩尘埃了，即使是这样你也羡慕它吗？”
“嗯……”巴德尔迟疑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羡慕！”
“……”
伊格德不曾想巴德尔竟会这样回答，“巴德尔，你比我想象地勇敢。”
“它因为跑偏了轨道才走向灭亡，你又要怎么跑偏你的轨道？”
巴德尔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明白了伊格德口中的“轨道”就是法则早就为他安排好的命运。
他回去找到伊格德，由走变为了跑，争取更早地跟伊格德说出他的回答。
闻言，总是沉着冷静的伊格德难得错愕：“你要违逆法则？”
在那个年纪，正是巴德尔小儿叛逆的阶段。巴德尔点头肯定。
“你父神听到了非要揍扁你。”伊格德嘴角勾笑。他领着巴德尔从小木屋中走出，恰有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彗尾，向峡湾深处远去。
阿斯加德大平原上已经看不到那颗流星的结局如何了，但至少天空下的候鸟，森林中的棕熊，冰洋中的海狮都曾为它驻足，神明曾为它仰慕。
伊格德再一次向巴德尔确定了他的决心，将巴德尔带到大梣树下：“爬进树冠里巴德尔。在世界之树的隐蔽下，你可以暂且躲过法则的监察。巴德尔，趁现在，向群星表白你的心意吧，要有充足的真诚，银河才会与你分享它的烁光。”
巴德尔受到鼓舞，爬上世界之树，踩着树上凸起的纹路步步向上。
终于，他隔着一扇叶窗，像小偷一样小心翼翼地与星星说悄悄话。
他绽放着最甜美的笑容，笑出的小虎牙藏在树叶后面，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笑盈盈的双眼，蓝眸摄影了天空中所有的星光灵动闪烁着，沁着孩童在深夜里昏昏欲睡的泪花，讲述他童真的理想，取得了群星的青睐。
群星在天上眨眼睛，巴德尔高兴地笑弯了眼。
一觉醒来之后，巴德尔已经变成了理想的样子。
*
听完巴德尔的解释，□□德端起她的浓盐饮料抿一口：“你就是这样逃过命运之书的监督安排的。”
“但我后来一直是这幅模样示人，难道命运之书没有记录到吗？”
□□德睨一眼说话的银发青年：“命运之书由卢恩文字撰写，你以为是什么五彩的幼儿绘本吗？它只会告诉我谁做了什么，比如光明之神不听话撕了书，光明之神不听话染头发，但并不会展露色彩，包括画面色彩，以及情绪色彩。”
这倒提醒了巴德尔此行的目的。
取出夹在衣襟中的残缺书页，希望交还这一页能够得到□□德的原谅。
纸上没有什么字迹，事实上，只有三位命运女神才能中这本“无字”之书里看到它记载的一切，而旁人就算能看到，也不过在昙花一现的那一瞬就会在视野中消失不见。
这便是巴德尔写下的字消失的原因。
旁人不可窥见天命。
□□德能看清这也残纸上黄铜色的卢恩文字，以及覆盖在卢恩文字上的突兀的略显青涩的墨迹。
【巴德尔】
【霍德尔】
这显然是无知的光明神后来自己添上去的。
“你连命运之书都敢乱写乱画了啊，真是胆大包天。”□□德淡淡道。
“对不起，会有什么后果吗？”
“这是【过去】之书，没有大碍。”老女神白了眼巴德尔，“反正你别再这样了。”
“嗯。”
巴德尔坐近了，向□□德补充道：“我把我和黑暗神的名字写下去之后，笔迹就变得扭曲，我们两个的名字融合到了一起，然后就，转瞬即逝了。”
“所以，你是想知道你和霍德尔之间到底有什么命运的交集。”
“嗯。”巴德尔沉声应道。
□□德扶身站起，走到放置命运之书的柜子边，巴德尔跟上她的脚步。
□□德不紧不慢得翻页，她的身影再一次和巴德尔记忆中那个慢条斯理的老人重合。
“如果我再年轻一点，我倒是能一下子想起来以前都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记性不好，还是要找一找。”□□德一边翻书一边说着，顺便将眼睛往上推了推。
突然，她揪住一张同样毫无字迹的书页没有放手。
凝神晃脑仔细阅读才终于确认了其中的内容，然后伸手取出了其中的文字。
古老隽永的文字在她手中发出亮光，欲突破桎梏。□□德摊开手掌，手心中的光点讯速飞到了墙上一面丝线织成的网上。最终落在了其中一个像是出了差错而出现的结上。
□□德指向那个结，让巴德尔凑近了去看，“就是它。”
两条本就十分亲近的丝线相互纠缠，周边的几条线像是要阻拦这样的混乱场面，相互向它们靠近。最终只帮上了倒忙，反而使两条线越缠越紧，拧成了一个结。
其他线因此泄了气，松松垮垮，挺过了这一阵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中去。
只剩下相互牵绊的两兄弟在原地面面相觑。
但是命运之网的编织不能停滞于此，其他丝线回头催促两兄弟快点跟上大家的节奏。
于是两条线便稀里糊涂地往上爬了，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对方的位置。
看到现在，巴德尔看到了一些眉目——
他和霍德尔，或者说，光明之神与黑暗之神的命运发生了置换。或许□□德说得没错，他就是一个偷走他人命运的小贼。
他偷走了那些本该投射到霍德尔身上的爱意。
而霍德尔背负了原属于他的孤独与忧郁。
所以纵使是好脾气如霍德尔，也不由地了产生了恨意，才会反复地潜伏进他的梦里进行刺杀。
倘若命运没有开这个玩笑，巴德尔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对一个恶劣的小贼有多大度。
可是，巴德尔至今得到了来自人类的，精灵的，世界之树的，父神的，海妖的爱意，那漫山遍野的三色堇皆为他盛开飘向，又怎可能舍得放手。
我不想还给他，我不想失去我拥有的。
巴德尔哽咽地吞下一口口水，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他发了狂似的对上□□德：“他会怎么杀死我？啊，命运之书上不应该早有说明了吗？告诉我，我要怎么阻止这件事？”
【过去】的命运女神摘下了她的镜片，俨然要休息了的样子。她扭过上半身回望巴德尔，“未来的命运，要去问我的妹妹诗寇蒂，她是【未来】时间的命运女神。
“过去我和妹妹们一起住在□□达泉，也就是诸神举办会议的地方，有的神经常来向我们询问命运的问题，有的神却鲜少注意到我们。
“诗寇蒂总是带着面纱，很好认。命运女神几乎是有问必答的，除了关于诸神自身的问题之外。
“这次是个例外，巴德尔，我不会再帮你了。”
□□德要与巴德尔斩断联系，将巴德尔归还的命运之书又推回给了他，然后径直进了里屋，只剩巴德尔面向那开了扇窗的墙还在发愣。
窗前游过一条面目狰狞的鱼，表皮褶皱，头上顶着一个灯笼泡，对着屋内的银发神祇露出了他满口的尖牙利齿。
一股强大的海流陡然冲向巴德尔，木门大开，巴德尔又被带入了那条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