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舁曾以为这世上不可能有蓝色的鲜花，然后他推开了那扇彩窗，夜半的月辉洒在他的窗台上，一朵蓝色玫瑰微敞着花蕊冰清玉洁。
它依附着墙壁才能维持站立，却一副坚强地不需要别人帮助的样子。
见到美丽的事物，有人会非礼地摘走占为己有，而阑舁留了两臂的，距离道：“你是凡赛堤的母亲吗？”
……
果不其然，一朵花给不了他答案。
阑舁突然就想起了曾在巴德尔梦中出现的那场盛大婚礼：
诸神都来赴宴，献上最真挚的祝福，音乐之神慷慨奏乐，仪式上繁花似锦，紫藤萝的拱桥下新人宣誓着诺言，主位上的弗丽嘉满面慈祥。
他还记得，银发的新郎缓缓走出时，他卸掉了繁杂的配饰，礼服上绣着一簇丝绸做成的白花，卸掉了繁杂的配饰。
巴德尔神情淡然，在人看来圣洁无暇，翘着一个略微向上扬起的唇角，一手收于腹前，折出一个臂弯，新娘的手从中穿过。
新娘带着针绣的头纱，裙摆很长，由两排小精灵为她拖着，走过之路步步生花，一簇又一簇，烈火的红，冰雪的白，初阳的黄，晚霞的紫，宝石一样的蓝。花香馥郁与宴会的酒香混在一起，一时间气息酣甜，气氛正好。
*
阑舁简直要被自己蠢到了。
他当初还以为巴德尔对自己也多少有点意思呢！
就傻乎乎地往上冲，以为巴德尔给自己追求他的机会了！
“你是他的妻子……”阑舁道。那这算怎么个事，他插入了别人的婚姻？
可玫瑰看着并不幸福。
那日复一日的清晨，花心中沁出的露水，滴落时是否参着她的泪？
是因为他的介入，她才如此忧伤？
阑舁注意到她两边的叶子都痛苦得蜷缩了起来，“怎么回事？”
他的指尖无意间流出了一些金粉，漂浮在玫瑰周边，勾勒出花朵的金边，稍微安抚了玫瑰的痛苦。
窗台下面有什么在微微地发着光，阑舁探出头去，那片干瘪的蓝色花瓣竟也在鎏金的簇拥下悬浮起来。
然后在阑舁面前，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化作了白金色的齑粉。如破碎的冰晶在月夜里灵动闪耀，雪花攀上了梨花树的枝头，直指向夜空中那不可触及的玉鉴。
许是夜景也生了情，连一向苛刻温暖的光明神布下的结界也有所松懈，布列达布利克内飘下了鹅毛大的雪。落雪压弯了树枝，滑落而下砸在了地上，不知明日太阳升起时会不会将之融化。
阑舁只知落花有情，化作春泥更护花。
他没得到玫瑰的回答，但巴德尔却回来了。
这些日子阑舁早就发现巴德尔有着生活不能自理的坏毛病，又顺理成章地杰恩尼手里接过了照顾巴德尔的特权。
他帮他换下外出的行装，让巴德尔坐到了他的床上，将发束挽到身前帮他解下颈饰和耳坠，然后海妖扶住了光明神的背，“巴德尔，躺下吧。”
巴德尔乖乖躺下，他喜欢俯卧，头深深地陷进柔软的枕头里，长长的银发披在后背，海妖坐在他的侧边解开简易的发束。
睡袍的下摆挽到了膝窝，露出饱满白净的小腿肚，正被海妖一下一下温柔地按摩着。
“巴德尔，你身上好冰。”
“……回来时外头恰好在下雪，可能还没缓过来。”
海妖找到了穴位，力道刚刚好，巴德尔被捏得又酸痛又舒爽，愣是一声没吭，但忽然被挠到了一块痒痒肉，膝关节反射性地一曲。
他的动作突然一顿。
海妖单单一只手完全握住了他的脚脖子。
不知道发什么疯还不松手。
“伸着腿好累呀。”巴德尔压着不耐烦道。他的嘴似乎还贴着枕头，声音闷闷地从枕头缝中溢出。
“……”
真正出力按摩的海妖还没喊累，沉默着没有呛声，继续任劳任怨地帮光明神放松小腿肌肉。
“巴德尔，你最近很累吗？”阑舁突然发声。
光明神很快就回答了：“嗯。”又是隔着枕头的一声，小声得几乎听不见。
很累，但还肯一秒回应。
一直兢兢业业按摩的手不见了，裙摆被他拉回了原位，巴德尔伸在枕头边的右手突然感觉到了一缕垂下的发丝。
食指已经率先下意识地绕住了它。
巴德尔扭过头，半颗脑袋还恋恋不舍地埋在枕头里，一只眼透过白金的障碍，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还看到了手指上弹卷的绿发。
他微眯着眼，有些睁不开，但感觉得到海妖一点点地俯下身来，气息喷在他的耳边。
虔诚的海妖趁光明神困得无力还手的时候，在神明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
或许称不上什么吻，因为海妖的吻浅尝辄止。
意料中的光明神被非礼后的斥骂没有到来，湖绿色瞳孔中倒影出光明神逐渐清明的碧蓝双眼。
阑舁正准备撤离，不料巴德尔已经翻了个面稳住了他，把手贴到了他的头上，那只纤细的手稍稍用力，他们接了一个真正的吻。
不知是海妖太过暴戾还是光明神没注意自己不小心咬破了嘴唇，一粒红血珠滚下，床幔落下，绮梦一片。
阑舁一个不稳，半跪到了床上，两手撑在巴德尔的两边突然碰到了光明神冰冷的肌肤，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
巴德尔他有个妻子。
“巴德尔，我不希望你骗我。”阑舁掰住巴德尔的双肩道。
“嗯？好。”巴德尔不知他在说什么，随口就应下。
“你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太宽泛，巴德尔歪过脑袋，“最近呀，我正在策划制造日晷。”
日晷？
那是什么？
虽有些好奇，但今天问题目的并不在此。阑舁纠正了问题的范围，“你给我准备的房前有一朵蓝色的花，你还记得吗？”
巴德尔眨眨眼，双手被锢在枕边，仰面看着拷问他的海妖，淡淡道：“嗯，记得。”
“她是你的妻子。”阑舁陈述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南娜。”
巴德尔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声线中却飘起了飞雪：
“她是蓓蕾之神尼普的女儿，象征着盛开的花朵的快乐女神，南娜。”
“我也没想到她原来是一朵蓝色的玫瑰，我原以为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瑰丽的花的。”
巴德尔像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毫无理头。他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却显得嘴角那一抹血痕愈发地醒目。
清明的神祇染上了世俗的艳丽，嘴里吐出了玩味的文字：“因为我有一个妻子，你感觉别扭了？还是在吃醋？”他摆出了个矫揉造作的姿势撑住脑袋，下一秒又被海妖扳回了端正的模样。
巴德尔动了动自己被扣住的手腕，却换来阑舁更用力的桎梏。
“你难道愿意相信吗——这世上居然有蓝色的玫瑰？！这根本不该存在，连同她口口声声对我的爱，也根本不应该存在！
她嘴里说着爱我，然后向她父亲，还有我父神母神要求嫁给我。你相信这种莫名其妙就展开婚姻、索取婚姻的情意，就是她说的爱吗？！”
巴德尔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这番话深深地记录在了命运之书上。白纸平展，卢恩文字逐字浮现，向后世定下了一种神秘蓝花的花语：
【不可能的爱。】
*
眼前的海妖傻掉了一样，巴德尔捧上他的脸，安慰似的，“我知道爱情之中必有索取，但我先看到了你的付出。”
“这么说你只爱我一个。”大章鱼喃喃地说着，却没有像以往一样贴上来，“但我碰到了你和她的孩子。他叫凡赛堤，他从一朵蓝色的小花苞长成了一名小神祇。”
巴德尔不解，“孩子，我哪来什么孩子？担任何项神职？我没有听闻新神的诞生，他应该尚未接受洗礼。”
“真理与正义之神。”
海妖抱起穿着柔软睡袍的光明神，绵绸的布料折了几折，最终拐进了海妖壮硕的臂弯，“他们今天来了，就在花园里招待了他们。”
巴德尔抓牢了高大的海妖，“他们？”
“是黑暗神带他来的。”阑舁边拐出了巴德尔的寝殿一边陈述，“也是霍德尔带他离开的，应该会去洗礼，很快就会在诸神面前亮相了。”
因为光明神殿下近来睡眠质量不佳，为营造良好的助眠环境，杰恩尼只在走廊里点了几盏微弱的灯，烛火在罩子里安静地燃烧，不时在盏内滴下一滴蜡油。
两侧墙体每间隔几米就放上了薰衣草，幽香有安神的功效。
巴德尔贴住阑舁的胸膛，他抬眸，目光穿过阑舁的侧脸，眼中忽闪晃过的烛光。
直到门关上的一声，薰衣草的香气还是在最后一刻顺进了略有咸水味道的房间。
阑舁的房间。
阑舁抱着巴德尔走到了窗边，隔着琉璃，窗外的雪盖了满地，给一向的圣洁的布列达布利克镀上一层寒意，冷风瑟瑟，玫瑰在漫天星光之下发着静谧的幽光。
瓣尖带着金色的细闪。巴德尔看着。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玫瑰花异常的叶子，以及缺了一角花瓣的包拢。
他抽出了半个身子，一只手撑着伸出墙面的石制窗沿坐了上去，凑得近了些，“她变成这样了也还会睡不好吗？”
“可以说是从来没有睡过。”
在那么多个等待巴德尔的白昼和黑夜，阑舁站在窗前，玫瑰总是静静地陪伴着他，花瓣从未合拢过，开放着最完美的角度，“花也有时间的概念，一天中会阖上，差不多到时候了又会慢慢开花。而她，从未休息。”
阑舁的言语中带着惋惜与悲哀：“我很见不得美丽的事物被破坏。巴德尔，你也见到了，她的花瓣被摘下了。这件事是你们的孩子凡赛堤干的。”
“为什么他才刚出生，就已经懂得一味地索取了呢？你是他的父亲，你应该懂的。是因为南娜的自私索取，所以作为孩子秉承了这个品质吗？还是，他也秉承了你的冷酷？巴德尔，你在这段关系中也在索取？”
在我没看见的时候，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纯洁？
巴德尔坐得较高，甚至比阑舁还高了一个头，阑舁仰首才能跟他对视。
月光的引力似乎使对方一片湖绿的眼中涨起了潮汐，秋水荡漾是眸光闪烁。潮水还是荡出了眼眶，不受主人控制一样，不停地往下流，就像海妖心目中一朝崩裂的信仰一样，烫到了巴德尔的手指，扎到了光明神冰冷的掌心。
它依附着墙壁才能维持站立，却一副坚强地不需要别人帮助的样子。
见到美丽的事物，有人会非礼地摘走占为己有，而阑舁留了两臂的，距离道：“你是凡赛堤的母亲吗？”
……
果不其然，一朵花给不了他答案。
阑舁突然就想起了曾在巴德尔梦中出现的那场盛大婚礼：
诸神都来赴宴，献上最真挚的祝福，音乐之神慷慨奏乐，仪式上繁花似锦，紫藤萝的拱桥下新人宣誓着诺言，主位上的弗丽嘉满面慈祥。
他还记得，银发的新郎缓缓走出时，他卸掉了繁杂的配饰，礼服上绣着一簇丝绸做成的白花，卸掉了繁杂的配饰。
巴德尔神情淡然，在人看来圣洁无暇，翘着一个略微向上扬起的唇角，一手收于腹前，折出一个臂弯，新娘的手从中穿过。
新娘带着针绣的头纱，裙摆很长，由两排小精灵为她拖着，走过之路步步生花，一簇又一簇，烈火的红，冰雪的白，初阳的黄，晚霞的紫，宝石一样的蓝。花香馥郁与宴会的酒香混在一起，一时间气息酣甜，气氛正好。
*
阑舁简直要被自己蠢到了。
他当初还以为巴德尔对自己也多少有点意思呢！
就傻乎乎地往上冲，以为巴德尔给自己追求他的机会了！
“你是他的妻子……”阑舁道。那这算怎么个事，他插入了别人的婚姻？
可玫瑰看着并不幸福。
那日复一日的清晨，花心中沁出的露水，滴落时是否参着她的泪？
是因为他的介入，她才如此忧伤？
阑舁注意到她两边的叶子都痛苦得蜷缩了起来，“怎么回事？”
他的指尖无意间流出了一些金粉，漂浮在玫瑰周边，勾勒出花朵的金边，稍微安抚了玫瑰的痛苦。
窗台下面有什么在微微地发着光，阑舁探出头去，那片干瘪的蓝色花瓣竟也在鎏金的簇拥下悬浮起来。
然后在阑舁面前，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化作了白金色的齑粉。如破碎的冰晶在月夜里灵动闪耀，雪花攀上了梨花树的枝头，直指向夜空中那不可触及的玉鉴。
许是夜景也生了情，连一向苛刻温暖的光明神布下的结界也有所松懈，布列达布利克内飘下了鹅毛大的雪。落雪压弯了树枝，滑落而下砸在了地上，不知明日太阳升起时会不会将之融化。
阑舁只知落花有情，化作春泥更护花。
他没得到玫瑰的回答，但巴德尔却回来了。
这些日子阑舁早就发现巴德尔有着生活不能自理的坏毛病，又顺理成章地杰恩尼手里接过了照顾巴德尔的特权。
他帮他换下外出的行装，让巴德尔坐到了他的床上，将发束挽到身前帮他解下颈饰和耳坠，然后海妖扶住了光明神的背，“巴德尔，躺下吧。”
巴德尔乖乖躺下，他喜欢俯卧，头深深地陷进柔软的枕头里，长长的银发披在后背，海妖坐在他的侧边解开简易的发束。
睡袍的下摆挽到了膝窝，露出饱满白净的小腿肚，正被海妖一下一下温柔地按摩着。
“巴德尔，你身上好冰。”
“……回来时外头恰好在下雪，可能还没缓过来。”
海妖找到了穴位，力道刚刚好，巴德尔被捏得又酸痛又舒爽，愣是一声没吭，但忽然被挠到了一块痒痒肉，膝关节反射性地一曲。
他的动作突然一顿。
海妖单单一只手完全握住了他的脚脖子。
不知道发什么疯还不松手。
“伸着腿好累呀。”巴德尔压着不耐烦道。他的嘴似乎还贴着枕头，声音闷闷地从枕头缝中溢出。
“……”
真正出力按摩的海妖还没喊累，沉默着没有呛声，继续任劳任怨地帮光明神放松小腿肌肉。
“巴德尔，你最近很累吗？”阑舁突然发声。
光明神很快就回答了：“嗯。”又是隔着枕头的一声，小声得几乎听不见。
很累，但还肯一秒回应。
一直兢兢业业按摩的手不见了，裙摆被他拉回了原位，巴德尔伸在枕头边的右手突然感觉到了一缕垂下的发丝。
食指已经率先下意识地绕住了它。
巴德尔扭过头，半颗脑袋还恋恋不舍地埋在枕头里，一只眼透过白金的障碍，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还看到了手指上弹卷的绿发。
他微眯着眼，有些睁不开，但感觉得到海妖一点点地俯下身来，气息喷在他的耳边。
虔诚的海妖趁光明神困得无力还手的时候，在神明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
或许称不上什么吻，因为海妖的吻浅尝辄止。
意料中的光明神被非礼后的斥骂没有到来，湖绿色瞳孔中倒影出光明神逐渐清明的碧蓝双眼。
阑舁正准备撤离，不料巴德尔已经翻了个面稳住了他，把手贴到了他的头上，那只纤细的手稍稍用力，他们接了一个真正的吻。
不知是海妖太过暴戾还是光明神没注意自己不小心咬破了嘴唇，一粒红血珠滚下，床幔落下，绮梦一片。
阑舁一个不稳，半跪到了床上，两手撑在巴德尔的两边突然碰到了光明神冰冷的肌肤，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
巴德尔他有个妻子。
“巴德尔，我不希望你骗我。”阑舁掰住巴德尔的双肩道。
“嗯？好。”巴德尔不知他在说什么，随口就应下。
“你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太宽泛，巴德尔歪过脑袋，“最近呀，我正在策划制造日晷。”
日晷？
那是什么？
虽有些好奇，但今天问题目的并不在此。阑舁纠正了问题的范围，“你给我准备的房前有一朵蓝色的花，你还记得吗？”
巴德尔眨眨眼，双手被锢在枕边，仰面看着拷问他的海妖，淡淡道：“嗯，记得。”
“她是你的妻子。”阑舁陈述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南娜。”
巴德尔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声线中却飘起了飞雪：
“她是蓓蕾之神尼普的女儿，象征着盛开的花朵的快乐女神，南娜。”
“我也没想到她原来是一朵蓝色的玫瑰，我原以为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瑰丽的花的。”
巴德尔像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毫无理头。他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却显得嘴角那一抹血痕愈发地醒目。
清明的神祇染上了世俗的艳丽，嘴里吐出了玩味的文字：“因为我有一个妻子，你感觉别扭了？还是在吃醋？”他摆出了个矫揉造作的姿势撑住脑袋，下一秒又被海妖扳回了端正的模样。
巴德尔动了动自己被扣住的手腕，却换来阑舁更用力的桎梏。
“你难道愿意相信吗——这世上居然有蓝色的玫瑰？！这根本不该存在，连同她口口声声对我的爱，也根本不应该存在！
她嘴里说着爱我，然后向她父亲，还有我父神母神要求嫁给我。你相信这种莫名其妙就展开婚姻、索取婚姻的情意，就是她说的爱吗？！”
巴德尔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这番话深深地记录在了命运之书上。白纸平展，卢恩文字逐字浮现，向后世定下了一种神秘蓝花的花语：
【不可能的爱。】
*
眼前的海妖傻掉了一样，巴德尔捧上他的脸，安慰似的，“我知道爱情之中必有索取，但我先看到了你的付出。”
“这么说你只爱我一个。”大章鱼喃喃地说着，却没有像以往一样贴上来，“但我碰到了你和她的孩子。他叫凡赛堤，他从一朵蓝色的小花苞长成了一名小神祇。”
巴德尔不解，“孩子，我哪来什么孩子？担任何项神职？我没有听闻新神的诞生，他应该尚未接受洗礼。”
“真理与正义之神。”
海妖抱起穿着柔软睡袍的光明神，绵绸的布料折了几折，最终拐进了海妖壮硕的臂弯，“他们今天来了，就在花园里招待了他们。”
巴德尔抓牢了高大的海妖，“他们？”
“是黑暗神带他来的。”阑舁边拐出了巴德尔的寝殿一边陈述，“也是霍德尔带他离开的，应该会去洗礼，很快就会在诸神面前亮相了。”
因为光明神殿下近来睡眠质量不佳，为营造良好的助眠环境，杰恩尼只在走廊里点了几盏微弱的灯，烛火在罩子里安静地燃烧，不时在盏内滴下一滴蜡油。
两侧墙体每间隔几米就放上了薰衣草，幽香有安神的功效。
巴德尔贴住阑舁的胸膛，他抬眸，目光穿过阑舁的侧脸，眼中忽闪晃过的烛光。
直到门关上的一声，薰衣草的香气还是在最后一刻顺进了略有咸水味道的房间。
阑舁的房间。
阑舁抱着巴德尔走到了窗边，隔着琉璃，窗外的雪盖了满地，给一向的圣洁的布列达布利克镀上一层寒意，冷风瑟瑟，玫瑰在漫天星光之下发着静谧的幽光。
瓣尖带着金色的细闪。巴德尔看着。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玫瑰花异常的叶子，以及缺了一角花瓣的包拢。
他抽出了半个身子，一只手撑着伸出墙面的石制窗沿坐了上去，凑得近了些，“她变成这样了也还会睡不好吗？”
“可以说是从来没有睡过。”
在那么多个等待巴德尔的白昼和黑夜，阑舁站在窗前，玫瑰总是静静地陪伴着他，花瓣从未合拢过，开放着最完美的角度，“花也有时间的概念，一天中会阖上，差不多到时候了又会慢慢开花。而她，从未休息。”
阑舁的言语中带着惋惜与悲哀：“我很见不得美丽的事物被破坏。巴德尔，你也见到了，她的花瓣被摘下了。这件事是你们的孩子凡赛堤干的。”
“为什么他才刚出生，就已经懂得一味地索取了呢？你是他的父亲，你应该懂的。是因为南娜的自私索取，所以作为孩子秉承了这个品质吗？还是，他也秉承了你的冷酷？巴德尔，你在这段关系中也在索取？”
在我没看见的时候，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纯洁？
巴德尔坐得较高，甚至比阑舁还高了一个头，阑舁仰首才能跟他对视。
月光的引力似乎使对方一片湖绿的眼中涨起了潮汐，秋水荡漾是眸光闪烁。潮水还是荡出了眼眶，不受主人控制一样，不停地往下流，就像海妖心目中一朝崩裂的信仰一样，烫到了巴德尔的手指，扎到了光明神冰冷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