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色的人影很快消失在寺中,并没有惊动任何的人。

    几乎是很畅顺地走在那条偏僻难行的小道上。

    即便路难走,但那个人还是稳稳地将崔凝安扛在肩上,步子也很稳健,不见他有绊脚之处。

    反倒是景舟在后面追得辛苦,小道崎岖难行,又要奋力向前追赶,一时之间耗费了不少的力气。

    等走到平地后,那人很快就上了一辆久候在路上的马车扬长而去了。

    不远处的树边拴着一匹马,此时十万火急,景舟也没有这个功夫去探究它的主人是谁了。只管解了牵马的绳子,跨步上马朝前面追去了。

    马车入城后,便在一处狭窄的街角停下了。

    景舟一路追踪至此,也再顾不得什么,下马后便往前继续奔跑去追人。

    只是四处寂静,没有人影,前面的房屋大门紧锁,更不知他将人藏在何处。

    景舟一时慌了神,漫无目的地在这四周兜圈子。

    “你是在找我吗?”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景舟警觉地转过身,朝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与他刚刚所见的模糊侧脸高度重合。

    景舟毫不示弱,“少废话,快将人放了。”

    那大汉根本不当景舟说的话是一回事,冷哼道,“就凭你,也敢来管我的闲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景舟眼里的冷气和怒火交织,将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劝你在我好好和你说话的时候,便遵从我的话去做。一旦你将我的耐心磨没了,你只有死路一条。”

    大汉大笑,“就凭你一个毛头小子,也配在我面前口出狂言。我给你一句忠告,做一个少管闲事的人会比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活得更久一些。”

    景舟没再跟他在口舌上有过多的争辩,直接一个冲拳,上前便要打过去。

    大汉没想到他会动真格,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与他交手。

    两人打得有些不分上下,大汉也不想在这里与他纠缠太多。若是动静太大,必定会有声响,引来其他人,到时候他的麻烦便就大了。

    当下必须要速战速决,否则这个人只会坏了他的事。

    眼下与他打得难舍难分,且这个伸张正义的人就像是一条发病的疯狗一般,招招像要置他于死地。

    由此可见,若是再继续纠缠下去,明招不一定能赢他,反而还会被他耗费一半气力。

    这样想着,心中便有了决断。

    大汉变了眼神,从袖中发出几根银针,直直向景舟射去。

    景舟虽然眼尖,但一时之间难以快速躲避数根齐发的针,左臂有一处被银针射中,让他顿时失了气力。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用暗器。”

    大汉不以为然,“能达到我目的的手段,都是好手段。又何谈卑鄙不卑鄙呢?我都说过了,与我纠缠下去,势必没有好果子吃。既然你这么爱多管闲事,那我便捎上你一块,免得你在这里大喊大叫,暴露了我的行踪。”

    趁景舟不备,大汉一脚用力踢去,将景舟踢倒。

    只听得咔嚓一声,景舟便痛苦地咬牙倒地。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让他其他的感官都麻痹了,根本反抗不得,只能任由大汉将他向前拖去。

    崔凝安是被一阵对骂声唤醒的,颈后的疼痛还是很明显,她想伸手揉揉后颈,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早已被牢牢捆住,且是捆在一根柱子上。

    崔凝安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在一间阴暗的小屋子里。

    屋子内四处黑漆漆的,仅有桌上的一盏蜡烛发出的光亮勉强让她看清楚四周的环境。

    还没等崔凝安搞清楚状况,却被两道男生打乱了思绪。

    是刚刚她听见的叫骂声,这叫骂声好像是从身后传来的。

    “你竟敢将我绑起来,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人。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将你剥皮抽筋。”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敢在我面前叫嚣,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想清楚了,现下是你落在我的手里了,不是你落在我的手里了。我劝你跟我讲话还是客气一些。”

    “你这个胆大狂徒,快将我们放了,不然等我的人找到这里的时候,你定是死路一条。”

    “呵?我会怕你说的话?说不定还没等到那个时候,你早已经成为我剑下的冤魂了?”

    “你敢?”

    ……

    二人的争吵声络绎不绝,让崔凝安的心里一阵发凉。

    她记得,她分明是在寺院禅房休息的。突然便有一个和尚来敲门,接而他像是有话要对她说,她还没听清他要说什么,颈后便传来疼痛了。再度睁眼,便来到了这里。

    单凭那二人的话,崔凝安便明白,自己这是被绑架了。

    说不定,她能被绑到此处,那个和尚也脱不开关系。

    上次能脱险,多亏有衡伊在侧,让她的心能够稍稍安定一些。这次连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门外更没有护卫待命,想要成功脱身,并非是一件易事。

    崔凝安急得落泪,发出浅浅的抽咽声。

    大汉听觉灵敏,很快便察觉到崔凝安醒来了。他从柱子后面绕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崔凝安。

    “原以为那徐恒邈的夫人与别的女子不同,没想到,遇到事情也会急得落泪。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要哭也不是现在哭,等我明日送你上路前,我再允你放声哭一回。”

    崔凝安仰起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你既然知道我的夫君是谁,你就该明白,与我们作对,你不会有好下场。”

    提起徐恒邈,大汉似乎很是不屑,眼里尽是嘲讽,“我会怕他?你可别把你的夫婿想得太厉害了。若我真的会怕他找我算账,我便不会费尽心思将你绑回来。我想,你在他心目中一定是有分量的,若他看见你的尸首,你说,他会不会感到害怕?为你流泪呢?”

    崔凝安从他的话中知道,这个人跟徐恒邈大约是积怨许久了。如今将她绑过来,也是想出一口恶气。

    或许是一个亡命之徒,若能稍加劝导,说不定能有些用处。

    “不管你与我夫君有什么仇怨,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我回去后绝不找你的麻烦。若我死了,你不会有任何好处。你不为你自己想想,总该想想你的父母妻子。”

    天下之人,难逃一个情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许是眼下最好的劝说法子。

    没想到那人软硬不吃,“我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想要你的命。至于我最亲近的人,不是被你的夫婿害死了吗?一命还一命,我还尚且觉得不足,你还是与我少费些口舌。好好想想,明天怎么死吧?我让你苟延残喘一夜,并非是我仁慈。你这命,我会在告慰家主后取回来。”

    说罢,那人还朝身后指了指,“你放心,黄泉的路上你不会孤独。你身后还绑着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只可惜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原本想跟着我把你救出来,没想到却把自己给赔进去了。既然他这么爱管闲事,索性我将他一块杀了,你也好有个伴不是?”

    话毕,大汉便开了门,将门牢牢锁上后,门外便再也没了动静。

    崔凝安试图解开绑在手腕处的绳子,没想到这绳子却越磨越紧,连带着腕口都被绳子磨破皮了。

    身后的人感觉到她在奋力挣脱,懒洋洋地劝了一句,“这结是死结,你越挣扎,绑得便越紧。除非你有刀子将麻绳割开,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崔凝安适时停了手又问,“难道眼下便只有等死的份吗?”

    景舟现下又换了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不知道是想让自己的语气镇定些,维护自己男子的尊严,还是想让崔凝安的精神变得放松一些。

    “放心,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死的。”

    崔凝安有些泄气,“这位郎君,我知道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救我,还被我连累了。只是如今你也被绑在这里,如何谈生不生,死不死的?”

    过了一阵,崔凝安反倒转头去安慰他,“你放心,我的夫君一定能很快找到我们的。到时候他来了,那一切便能迎刃而解了。”

    景舟原本还有些松快的心情,慢慢被她的话语又压得沉闷。

    “娘子还是不要太过信任你的夫婿了,说不定此刻,他连你不见了这件事情还没察觉到。等他反应过来,说不定已经为时已晚了。”

    崔凝安摇摇头,“自然也不能在这里白白地等死,在他来之前,我们还需要想办法先拖延时间,这样至少也能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景舟反问道,“娘子觉得,我与你如今都被紧紧地捆着,要如何拖延时间?”

    崔凝安知道当下绝对不能慌,若先慌了,到时候只剩一条死路。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天无绝人之路,你我同被绑在一处,便是最好的转机。人多力量大,总会有转机的。他说明天才会对我们动手,今天我们想想办法,说不定能找到生机。即便今晚什么也做不了,我相信以我夫君的能力,很快便能找到这里来了……”

    崔凝安心中其实也没有谱,只是嘴上这样说着,心里更安定些。当然,她同时也很信任徐恒邈。每一次到紧要关头,徐恒邈总能及时降临,带她逃离险境。

    崔凝安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景舟微微扭头,“噢,是吗?说不定不用等到明天,我的人已经在你夫婿来前把我们救出来了。娘子愿不愿意跟我赌一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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