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端着脸盆回去的时候,发现禅房的门口早便被打开了。

    她远远地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

    端着水进去的时候,里面却空无一人。

    杏儿顿时慌了神。崔凝安头痛想要休息,怎么可能还到外面走动,莫非是遇上了什么事?

    正这样想着,出门寻人之际,却见门槛附近像是有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

    杏儿蹲下身,将那物件捡起来仔细辨认后大惊。

    这,这是平阳公主赐予娘子的新婚礼物月壁。娘子一直戴在身上,很是爱惜珍视。这月壁一向是稳稳系在娘子衣带上的,娘子行事一向稳妥,怎么会任由月壁掉到这里?

    低头再细细看时,发现地上还有两根头发。

    杏儿顾不得再细想,拔腿就往竹青堂跑去。

    崔毅和崔夫人正好从竹青堂离开,正要拐去禅房处寻她们。不想抬头却见杏儿慌慌张张跑来了。

    崔夫人见她跑得气喘吁吁,招手让她停下,“杏儿,怎么跑得这么快?你家娘子呢?”

    杏儿站定后顾不上喘气,直接向二人回禀,“侯爷,夫人不好了。娘子她,她不见了……”

    崔毅瞪大了眼睛,语气也变得急促,“不见了?怎么会不见?”

    杏儿从怀中掏出那枚月壁,双手递到二人面前,“侯爷,夫人,方才娘子说需要洗漱一番,我便外出找洗漱的用具来。待我回来的时候,便在禅房中四处寻不见人了。这是我在门口捡到的娘子随身佩着的玉佩,地上还有两根头发,我怀疑,娘子是不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崔夫人脸色巨变,险些要晕过去,幸而崔毅早一步将她扶住了。

    “夫人不要急,许是二娘走开了,我马上让手下人在寺庙找一圈,一定能将二娘找回来的。”

    很快,崔毅手下的侍卫便随同寺内的僧人翻遍了寺庙的每一处地方,却还是不见崔凝安的踪影。

    这下轮到崔毅心神不稳了,他让手下人赶紧去给徐恒邈传消息,自己则继续留在寺庙里等消息。

    徐恒邈此时正在皇宫与盛帝商议有关杨家之事。

    杨成文死后,朝中官员以及各处的势力都出现了较大的波动。杨成文的尸首早便草草葬下,杨鸿深如今还在牢中,杨家余下的人多数被流放到苦寒之处。

    如今杨家军何去何从倒是一个问题。

    如今杨家后继无人,自然便没有下一个掌权的人可以支配这些将士。

    徐恒邈提议道,“陛下,杨家军中不少将士年迈,已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何不让他们解甲归田,去过安乐生活?剩下的将士,愿意受朝廷诏令的人便为朝廷所用,那些不愿意为朝廷所用的,那便给些财宝金银,让他们回乡去置业。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盛帝点点头,“也好,杨老将军不在后,杨家军便少了主心骨,也少了一层保障。若再有人借杨家军生出其他事端,各处也不会安宁。他们虽是杨老将军的人,但还是会因近日杨家发生的事情对皇室存有一定的怨念。即便将让他们回乡,让他们归入朝廷军队,后续也要派人暗中监控,不要让他们生了二心才是。”

    徐恒邈点头,“陛下说的是。”

    盛帝又道,“过两日,等各地征收的税务整理好后,我便召见景舟。否则这拖的时间久了,珲曜国主难免会有怨言。不管他的心思如何,晾着他这么久了,也能灭一灭他心中的邪气了。”

    盛帝看向窗外,察觉到天色的变化,“阿邈,时候也不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徐恒邈屈身行礼告退。

    待出了大殿,却看见裴永快速走上前来,“郎君,不好了,宁昌侯传来消息,说是,说是夫人不见了。”

    徐恒邈忙追问,“不见了?在哪里不见的?什么时候不见的?离发现夫人不见到现在过去多久了?”

    尽管徐恒邈心急如焚,裴永却只能把自己知道不多的消息告诉他。

    “宁昌侯的人回话道,夫人是在缘积寺不见的,已经在寺里找过一遍了。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夫人的身影。”

    徐恒邈急匆匆往前走,“那还等什么,快带上人,一道到缘积寺去。”

    到缘积寺去后,却见到崔毅和崔夫人两副惨淡的愁容,徐恒邈心里一紧,知道崔凝安定是还没有找回来。

    崔夫人断断续续地哭着,崔毅在一旁劝慰她,“夫人放心,我已经给女婿传信了,很快他来了便能将女儿找回来了。”

    崔夫人泪眼朦胧抬头时,正好看见徐恒邈走过来,她马上伸手紧紧抓住徐恒邈的手,央求道,“阿邈,你一定要将安,阿,阿英找回来。”

    徐恒邈重重地点头,“岳父岳母放心,我一定将夫人安全带回来,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有什么消息我会马上让裴永告诉你们的。”

    安抚好崔毅和崔夫人后,徐恒邈便加紧去派人找崔凝安了。

    徐恒邈嘱咐道,“裴永,去将夫人暂且休息的禅房四周都要查得一清二楚。最好能查出,谁在何时曾接近过女客所居的禅房,再去查查今日禅房里住的女客都有什么人,务必要快。”

    裴永领命后,很快紧锣密鼓地派人去追查了。

    不到一刻的时间,裴永便回来向徐恒邈禀报。

    “郎君,这是今日女客入住登记的册子,我翻看了一遍,便只有夫人和何家的五娘子,吴家夫人这这里入住。我也都派人去查探过了,今日据说有一个给女客送斋饭的僧人来过,恰好是在夫人休息的那段时间走进了禅房的院子。我已经将住持请过来,也将这个僧人带过来了,还请郎君移步到前面。”

    徐恒邈虽心中急切,但也还是要顾及礼数,微微低头,算是向他们行礼。

    住持开口道,“听说施主的夫人在寺中不见了,我们缘积寺也有责任,无论施主有任何需要,我们一定配合。”

    徐恒邈谢过他便开始盘问他身边的和尚,“听说这位师父曾到我夫人休息之处送过斋饭,不知有没有此事?”

    住持身旁的和尚看着徐恒邈,点点头,“是,今日刚好轮到我给住在禅房的女客送斋饭,送完斋饭后,我便回去了。”

    徐恒邈一直看着他,“可我夫人休息的禅房中,并没有看到斋饭,也没有看见装着斋饭的碗。”

    那和尚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我记性不好,可能是记错了。那位施主说她胃口不好,没有要斋饭,于是我便端着斋饭回去了。”

    住持顿了顿,打断他的话,“普觉,我分明记得我今日让你在你的房中好好抄写经书,你怎么会抽空出来送斋饭?”

    普觉心里更慌了,“住持,是送饭的师弟临时被泽清师兄叫走了,所以便找了我去代替他。”

    住持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分明嘱咐过寺中上下,你在抄写经书期间,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你。没有我的命令,怎么会有人去找你帮忙呢?我说过,你的罪孽还未消除,若你想继续留在寺中必须抄经向佛祖赎罪。如今看来,你的心还未安定,不是真心想要改过的。”

    普觉慌忙跪到住持脚下,“住持,弟子不敢,弟子真的知错了,绝对不会在您和佛祖面前说谎。”

    普觉低头时,徐恒邈察觉到他颈后那一道明显的红印,对他的怀疑变得更深了。

    “不知普觉师父颈后为何会有一道红印?”

    普觉忙伸手捂住后颈,支支吾吾答道,“也许是我昨日在树下打坐时,不小心磕到树干了,小伤而已,不碍事,不碍事。”

    徐恒邈扯开他的手,将他颈后的红印露出来。

    “普觉师父刚刚还说,不会对佛祖和住持说谎,怎么现下却又出了一个新的谎话。若是不小心磕到了,那该是后脑勺碰到有伤,怎么会颈后有红印。我看这红印的颜色,根本不是昨日所伤,更像是今日,不久前被人为打伤的,不知普觉师父觉得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普觉顿时慌了神,说的话更断断续续,“施主莫要与我开玩笑了,在这寺中又有谁敢对我们下手呢?我绝对,绝对,不敢再撒谎了,我答应过住持的,我,我不会了……”

    徐恒邈的眼神慢慢变得阴冷,“没人敢对你们下手,所以你对我夫人下手了?”

    普觉眼睛忽而睁大,心虚更是达到了极点,“我,我没有。”

    徐恒邈盯着他,向他发出最后的警告,“刚刚我已经让人将你查得一清二楚了。你确定还要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地撒谎吗?”

    这句话半假半真,这么短的时间内,徐恒邈根本不可能将他的事情查清楚。这么说只是想诈一诈他,唬一唬他罢了。

    住持的声音变得凌厉,“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吗?若是你继续如此,我便将你逐出缘积寺,交由这位施主处置了。”

    普觉跪着向前,扯着住持的脚哀求道,“住持,我都是被逼迫的啊!我在山下欠了赌债,有一个人替我还了债,便说让我替他做一件事情还债。我只是将那女施主引出房门,那个人便将她打晕带走了,其他的我是一概不知道啊!住持,我只是一时迷了心窍,犯下了错,您可千万别将我赶出去。”

    住持痛心疾首地骂了他一句,“你这个孽障,我早便说了让你戒赌,可你从来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如今既然还敢伙同别的人,闯下这样的大祸,我这寺里是再也容不下你了。从今日起,你便与寺里没有半点干系。全凭这位施主处置。”

    徐恒邈屈身向住持道谢,“多谢住持深明大义,既是如此,我便将人带到寺外处置了。”

    住持向徐恒邈俯身道,“终究是我寺内管人不严,方才任由这个孽障闯祸,后续的事宜若是还有需要用到我们的,务必请施主开口。”

    徐恒邈点点头,随后向住持道别,又朝殿中的佛像拜了一拜。

    出门后,他对着普觉阴冷笑了笑,“若我夫人能够完好无缺地回来,我便留你一个全尸,若我夫人受伤了,我定让你不得好死。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要如何向我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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