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完全的准备后,徐恒邈与张先便化装成为商客到瓜其城去了。

    花钱找了个引路人,让他根据姚堰查探的线索去带路寻人。

    引路的人感觉奇怪,实在是不明白他们怎么要大费周折找一个不甚出名的矿山矿主。看他们的打扮,便像是从宁国过来的生意人,虽说他们如何也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还是出于良心又再提醒了一句,“二位,若是想要采买铁石,我觉着还是要找些大矿的矿主才好。你们今日要找的矿主,我实在是闻所未闻,你们只怕是吃亏。”

    徐恒邈谢过他的好意,“多谢提点,只是上次我们便在他这里采买过铁石,觉着他这里的矿石还不错,想来是有些门路的,所以这一回便又来找他了。”

    引路人只是摇摇头。

    这车上的两个人颇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再劝说下去也是多费口舌,起不到一丁点的作用,最后索性便闭嘴好好驾车了。

    等到了要找的地方,徐恒邈和张先便下车了。

    来之前,姚堰便想方设法打听到那矿主,同他取得了联系,说是有意采买矿石,后又同他约好日子到矿场去看一看。

    那矿主倒是勤勉,早早便带着人在门口候着了。

    看他的长相和打扮,与从韩靖那里知道的消息所差无几,想来,这个人便是将劣质铁石卖给韩靖的人。

    看见两个年轻的男子前来,矿主不太确定是否是在信中与他联系的人,便遣人上去问了问。待他们说明来意后,这才放心地迎上去。

    “二位远道而来,先到前面的屋子喝口茶。”

    一来不好直奔去查探矿洞,二人只能点头应下,随他一同到房子去。

    现下虽然已经融了雪,但是还是冷得紧要,屋子内的炉子烧得正旺,一走进去便浑身生了热。

    三人坐下后,矿主又让人烧了热茶端上来。

    这茶相较于宁国的茶,实在是浓得紧要,茶味浓郁,闻一闻便有醒神之效。

    徐恒邈和张先都没有动过茶杯里的茶,只等矿主开口。

    “看二位的打扮,像是从宁国来的,不知怎么会找到我这里呢?一般宁国人更喜欢到北山矿山或西山矿山买铁石。”

    徐恒邈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一面答,“听说矿主这里有比别的矿场更便宜的矿石。我们都是刚出来做铁石生意的,总得先试一试这水的深浅,所以想看看这里的矿石如何,若是又好又便宜,那我们这买卖便能做起来了。”

    初次做生意买卖的人,有赔钱的顾虑很正常,想要保守一些赚钱也正常,因而货比三家找一个更便宜的铁石货源更正常。

    矿主喝了一口热茶,眯着眼问道,“不知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呢?我们只是一个小矿山,也没什么口碑,只怕这铁石的质量也与别家稍逊色些,更怕二位失望而归。”

    张先的话倒是说得很直白,说话时缓缓伸指,“原是一个同我们一起喝酒的酒友从你这买了一批铁石回去,说是用了这个数便能买到,我们开始只当他是开玩笑,不想后来听他转卖铁石赚了钱,我们便去问他了。央了他许久,才问到这里。一分钱一分货,别家矿山出名的原因我们心里也清楚,我们倒也不指望能用低一些的价钱去买到同样的货。”

    矿主尴尬地笑了笑,“你倒是个实诚人,想必做起生意也爽快。”随后又问,“不知二位这次打算进多少铁石?”

    徐恒邈冷静地看着他,“矿主,总没有摸黑走路的道理吧?这铁石我们还不曾看过,如何能先与你说定要多要少?万一这里的铁石与我们所求有差,这岂不是让你白高兴一场?”

    矿主的脸色一时变得有些难看,“确实也是这个道理,是我唐突了。”

    张先又道,“只要这铁石不算太差,我们要的也不会少,你也不必担心自己会忙活一场。”

    矿主闻言,点点头。

    再在屋子里暖了一阵,矿主便邀他们起身到矿洞里面去。

    左拐右拐,行了一段路,矿主才将他们带到将矿石采出堆放的平地上。

    平地上堆放的矿石并不算多,矿主指了指前面堆放的铁石,“二位可以随便看看。”

    徐恒邈和张先围着铁石看了看,双目交错,心里也有了一定的论断。

    这个矿主,显然不是做什么正经的铁石生意的。进洞去看铁石,洞内只点了三四把火把,火光还很微弱,并不能看清这些铁石究竟是好是坏。

    矿洞内其余的杂物堆积也比较多,一看便知道平时没有人打理。杂物与矿石堆放在一处,只怕是上门的商客看见了都要皱眉。

    见二人看了许久,还是没有人开口,那矿主有些不耐烦了,“二位,这铁石也已经看过了,不知觉得可还满意。”

    张先皱了皱眉,走过去取了一小块碎石在手中掂了掂,“这铁石看起来,好似比一般的铁石要轻一些。”

    矿主镇定自若地解释,“方才你也说了,是一分钱一分货,怎么可能跟别家的铁石一样重呢?但是你放心,这铁石虽轻,但是坚硬得很,拿去造一些轻巧的铁器是不成问题的。”

    徐恒邈故意看着矿主说,“这样轻的铁石,看来是造不了铁剑的。”

    矿主瞪大了眼睛,心里有些慌张,“什么铁剑?”

    张先又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方才矿主说,这些铁石只能造些轻巧的铁器,所以是造不成铁剑的。”

    矿主支支吾吾,“当然,这,这样轻的铁石怎么能造铁剑呢?”

    徐恒邈见他神色慌张又问了一句,“若是我非要用这些铁石造出一把铁剑也是行得通的吧?”

    果不其然,矿主很快便有些生气了,“二位究竟是不是诚心要来买铁石的?为何与我弯弯绕绕说这些奇怪的话?如果你们不是诚心要买的,还是请你们离开。”

    只是还没等他再赶人,不知从哪里抽出来的短刀,很快便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方才还与他在对面说话的人也不知道何时闪到他后面,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把短刀。

    矿主眼睛瞪得更大,说话却更不利索,“这位好汉,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呢?不买便不买,我定然不会生气的。”

    脖子那把短刀逼得更紧,在阴森森的矿洞里闪出寒光。

    “你三月前,应当也是将这样的铁石卖给了一个随州人,再诓他在你这造了铁剑吧?”

    跟着矿主一同进来的随从看见此景,立马抽刀出来要刺向徐恒邈,可却还是抵不过眼疾手快的张先,一脚便将他手中的刀踢倒,三两下又将他捆了起来。

    矿主汗流浃背,眼珠子左右转了转,“你说的是什么事?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随州人,什么铁剑?我不知道。”

    张先走到矿主面前,幽幽道,“矿主有所不知,架在你脖子上的可是一把宝刀,连一束头发也能隔空一瞬割断,更不要说是喉管了。”

    矿主被他的话吓得不轻,嘴唇倏忽变白,“我想起来了,好,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我好像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张先笑了笑又吓了吓他,“那你可得好好想一想,他兴许刚刚赶路的时候有些晕,手有些不稳,等会那刀若是不小心偏了一寸,伤到了哪里可就不好了。”

    矿主的脸色被吓得更白,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出来,“我,我想起来了,确实,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徐恒邈将刀锋稍稍往外偏了偏,“从你这买来的铁石能造出什么好剑,你应当比谁都清楚。说说看,你是怎么找上他的?”

    矿主没了法子又试图求饶,“我从我父亲手中继承了这座矿山,其他两座好矿都被我的兄长抢走了,为了过活,我实在是没办法,是能在买卖时偷偷做些手脚,像那样的勾当,我真的只做过一次。我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徐恒邈将刀锋转回去,“我只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矿主见他软硬不吃,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是,是有人找上我,说一个随州人需要采买大量铁石,还说要用这铁石造剑。我矿上的铁石究竟如何,没人比我最清楚,一开始,我是万万不敢的。但他以黄金引诱我做成这桩生意又同我保证,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后续的麻烦。我也是一时迷了心窍,才昧着良心将这些铁石卖给了他,不过后来也没人因这事找上我,我便放心了,谁曾想你们找上来了?”

    张先循着他的话问下去,“这个人是谁?”

    矿主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见是一个年轻男子,身材魁梧高大,腰间好像还佩着一块牌子。”

    徐恒邈捏了捏手中的刀,“什么牌子,上面可有什么图案?”

    矿主想了想,“上面好像是刻着一片菩提……”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一支箭飞来,直直插在他的胸口,顷刻便往后倒了。

    徐恒邈抬头看,只见有人藏在被铁石遮掩的地方,此刻正拉弓搭剑,正欲朝他们再发。

    “不好,有埋伏。”

    张先反应极快,抽出腰后的长剑便将飞来的剑砍成两截。

    藏在暗处的人见自己已经暴露了踪迹,忙又朝他们发了几剑后转身便想要逃。

    矿主早已经没了气息,徐恒邈将人放下,抽出剑去追藏在铁矿后面的人。

    只是洞内光线昏暗,追上他并不是一件易事。

    快要追上他时,却一团粉末迎面飞来,徐恒邈迷了眼睛,辨明不了前面的方向。

    朝他扬起粉末的人见状,双手持剑,直直朝他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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