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划过刺痛的风,徐恒邈便揉眼睛边往右闪躲,只是并未完全躲开,手臂还是被刀尖划到。

    待眼睛清明后,徐恒邈顾不得不断往下淌血的左臂,挥剑往前回了一击。

    对面那人出剑的力度极狠,几乎是刀刀致命,若真的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记,必定瞬刻倒地无法起身。

    徐恒邈左手虽痛,但也无法影响他的判断,出剑极快,对狠厉挥来的剑风不甘示弱。

    很快,那人已经完全占了下风,只得一步一步往后退。

    张先在后面又追了过来,与徐恒邈一同齐心合力将人拿下。

    见人被张先擒住后,徐恒邈将剑架在他脖子上,居高临下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被擒住的人冷笑了一声并未出声。

    徐恒邈见他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知道他要咬舌自尽,想伸手捏住他的嘴巴已是为时已晚。

    张先探了探他的鼻息,摇摇头,“他已经死了。”

    徐恒邈将剑收起,开始在他的身上翻找,翻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出什么。

    张先有些不解,“这个珲曜国人是跟我们有什么仇,居然杀了矿主还想把我们杀了。”

    徐恒邈双眉紧蹙,“那便只能说明一件事,这铁石矿一定还与其他人有关,并不只是矿主自己想要招摇撞骗,与他刚刚还未来得及说清楚的话,应当有脱不开的干系。”

    张先点点头,“这人应当是矿主想要供出的那一方,知道我们会来找他们算账,便想着杀人灭口。我一开始把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徐恒邈又问,“矿主和他的随从怎么样了?”

    张先叹气,“矿主已经没了气息,他的随从被吓得晕死过去了。”

    看见地上的血迹,张先循着徐恒邈的袖管往上看,看见左臂一道口子流着血,伤口附近的衣料已被血晕开了。

    张先忙掏出怀里的方帕,替他包扎伤口,“流了这么多的血,想来口子应当很深,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你的手,再慢慢查这件事情。”

    张先刚将徐恒邈从地上扶起来,便听得四周山崩地裂的声音。

    顷刻间,矿洞内摇摇晃晃,顶上的碎石往下掉落。

    徐恒邈反应极快,朝张先喊道,“不好,这矿洞像是要塌了,我们快走。”

    张先点头,扶着他便往前跑去。

    但没跑多久,却发现他们来时的入口已经被巨石堵住。

    不断掉落的碎石往巨石上覆盖,将洞口堵得死死的,不断扬起的尘土更是让人迷了眼睛。

    张先往后退了几步,拍开飞来的尘土,“好端端的,怎么洞口就被堵住了,莫非我们刚刚听到的爆裂声是……”

    徐恒邈捂住口鼻,咳了咳,“看来,派进来要杀我们的人只是他们的第一步计划,第二步便是将这个洞炸了,将我们在这里活埋。”

    张先恍然大悟,有些震惊,“原来,我们一路行来,都有人在暗中埋伏等待下一步。”

    徐恒邈没再说什么,只是与张先再去寻别的出口。

    但洞里黑漆漆的,仅有的火把亮光不足以让他们照清前路,更何况顶上碎石松动,若走错了一步,保不准就会被碎石砸中。

    徐恒邈与张先在原地稍作休息,理了理思绪。

    “我们盲目去找出口只怕是危险重重,我们还先辨认出口位置在往前走要好些。”

    张先冷静下来,将双臂展开,感受洞内流动的风。

    等了许久,见宽袖缓缓朝左飘起,张先有些兴奋,“风是在右侧吹过来的,只要我们往右边走,定能找到另一个出口。”

    张先扶着徐恒邈一边躲着往下坠的石头,一边继续向右边走。

    走了不知多久,耳边碎石掉落的声音越来越弱,很快便听见潺潺的水声,眼见底下有一条暗河。

    一条暗河挡住了他们的路,两边高地仅有一条绳索通行,若想过去,必先要从这一头抓着绳索往那边滑去。

    张先去扯了扯悬挂连接两边的绳索,发现绳子还算结实,滑过去不成问题。

    可是徐恒邈的左臂受了伤,是使不了力的,滑过去恐怕是危险。若是滑到一半,体力不支,便极容易从上面坠下暗河。

    张先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个想法过于冒险。

    “这里没有碎石落下来,不如我们先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眼下虽只有从这里滑过去的一个办法可供我们走到另一个出口,可是你的左臂又受了伤,滑过去太危险了。我们走前不是交待过姚堰吗?若是我们三刻钟以内没有发出响箭,便是证明我们遇到了棘手事,他就在前面不远处候着,想来很快便会找过来,把我们都救出去的。”

    徐恒邈呼吸慢慢变得急促又轻轻摇摇头,“如今我们是不能指望任何人来救我们了,我们先得自救,我们的生机才能更大。现下虽没有碎石砸落,可在这矿洞里待久了,我们便更难呼吸,只怕是更不利于为姚堰争取更多时间。”

    张先有些犯难,“可是我们要从这里滑过去,你真的能行吗?”

    徐恒邈朝他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总得试一试。”

    另一边的姚堰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发出响箭,心里又慌又乱。

    他早便想带着人去矿洞看看情况如何了,只是又怕坏了徐恒邈和张先的计划,所以迟迟未动。

    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姚堰一会儿站一会儿坐,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快到三刻钟了,姚堰等不及指挥一同前来的士兵与他一同到矿洞去。

    矿洞就在不远处,姚堰一行人赶到时,发现矿洞四周已经被炸了个稀烂,巨石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有办法进去。

    走近还闻到一股特别重的火药味,四周弥漫着火药爆开后的烟气,十分呛人。

    姚堰愣了愣,怎么这个矿洞被堵住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往前走了走,见路上确实有马车的车辙印,证明徐恒邈和张先定是已经来到了这里。

    姚堰跑到矿洞前的小屋,扑面而来的暖意引他走进去。跨步走入时,还能听见耳边柴火燃烧的声音。

    还未走几步,便看见屋内两个随从打扮的人倒在地上,脖子上皆有血印,上前去探时,其中一个人已经没了鼻息。

    另一个人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见姚堰走过来,俯身去探他的气息时猛地睁开眼,随后又拼命抓住他的手腕。

    “有人要杀我们,矿主和他们都在洞里,洞被人炸,炸了……”

    姚堰低下头去问,“是谁杀你们?他们是谁,是不是两个宁国来的商客?”

    只是还没问出答案,那人便没了气息。

    姚堰起身时瞥见桌上还放着三个茶杯,其中两杯茶仍旧是满的,只是已经不冒热气了,想来是倒出来有一阵了。

    姚堰不再多想,立马冲出小屋。

    “不好,郎君和监察使定是被困在里面了,我们一定要快些将门口的碎石清走才能让他们出来。”

    余下跟来的士兵立马去附近找工具去清理碎石,只是这石头堆得这么多,又哪是一时半会儿能清理干净的。

    被困在里面的徐恒邈和张先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休息片刻后,决定靠绳索从这边滑过去。

    张先仍有些不放心,“你的伤真的没有大碍吗?要不我们还是等姚堰过来吧?算算时间,他也应当快到这里了,我们只要再撑一会儿便好。”

    徐恒邈扶着一块平滑的石头慢慢站起来,示意他安心,“没事,我的伤没有大碍。即便姚堰现下就在门外,他也得将门口的石头都清开才能进来,更何况这里一直有碎石掉落,他就算是找对了方向,走过来还要一段时间。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现在越来越难呼吸了吗?”

    张先抚了抚胸口,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好做好准备从绳索滑过去。

    他握住绳索上面挂着的铁钩,回头对徐恒邈说,“我先滑过去,在对面接应你,你可得要小心一些。”

    徐恒邈应了一声。

    张先紧紧抓着绳索上的铁钩,慢慢从这边的高地滑到另一边去。

    费了好一会儿的功夫,他才滑到对面,抓着一块硬石,顺利爬了上去。

    他刚刚才在这边站稳,矿洞开始剧烈摇晃,两旁的碎石开始往下掉。

    张先隔岸大声喊,“快些过来,有碎石砸下来了。”

    徐恒邈扯了扯绳子,确保绳子依旧稳固后,又双手抓着挂钩慢慢滑过去。

    快要滑到对岸时,顶上的碎石掉落得更猛烈,徐恒邈一面躲避顶上砸下的碎石,一面奋力往前滑。

    碎石往下砸,绳索被砸中后摇摇晃晃,徐恒邈的身体也跟着绳索剧烈摇晃。

    原本滑过去便能好很多了,徐恒邈一直在强忍着左臂渗血的伤口,但他手上也渐渐失了气力,握住铁钩的手已经有些不稳。

    快要摸到对面的地面时,却见一块碎石就要砸向徐恒邈,张先朝他大叫,“快过来。”

    可碎石狠狠砸下,徐恒邈已是躲闪不及,左臂被砸后,皮肉传来剧烈的疼痛,抓着钩子的手慢慢松开了。

    张先拼命伸手往前抓住他,“我拉你过来,你只需要将手搭上来就可以了。”

    徐恒邈右手抓着钩子,伸出左手去够张先伸出来的手,快要搭上张先的手时,左肩的疼痛和左臂的伤口疼痛齐发,身子忽然变得沉重,下面像是有一双手抓着他往下坠。

    刚触上张先的几根手指便再也支撑不住了,右手密密冒出的汗让他抓不稳铁钩,一瞬的功夫,两只手便离要抓住的地方越来越远了。

    就这样失了气力,重重地往下坠,冰凉的河水好像将他浑身都浸透了,闭眼前只听得上面传来的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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