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口气,嵇元也只得自己收拾自己的烂摊子。他走到江黛青身边,意图投其所好:“我想着你也不会带这个,所以还是挑了几块易水砚给你。”

    江黛青阴阳怪气道:“祾王殿下有心了,易水砚也是难得,一出手就是几块、几块的。”

    嵇元尴尬,硬着头皮继续:“你喜欢,就好。”江黛青看着他,重复道:“我喜欢,就好?”嵇元点头。

    江黛青叫道:“小怜。”

    小怜走过来:“王妃有何吩咐?”

    江黛青将小怜拉到自己身边,对嵇元道:“王爷可是亲口说的,我喜欢就好!”然后就俯身吻上了她。

    屋子里所有人,连侍女带风荇、风芫、梅言都呆住了。

    嵇元猛地把江黛青扯到自己怀里,小怜吓得坐倒在地脸色惨白。江黛青笑道:“给你们一个教训!”她问小怜:“还多嘴不多嘴了?”

    小怜都要哭出来了:“不敢了,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嵇元抓着江黛青的双臂,又惊又怒:“你亲她!”

    江黛青笑得妩媚:“你不是说我喜欢就好吗?”嵇元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你喜欢她?”

    小怜不禁微微发抖,心里暗道:不不不不不!求求了!千万不要!

    江黛青就喜欢嵇元发怒。她心情甚好,笑答:“我喜欢的是亲吻啊。”说着,还轻轻去摸嵇元的唇。

    嵇元不废话,用实际行动告诉江黛青,他做得比小怜更好。江黛青被亲得脚步虚浮,嵇元也喘息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江黛青就喜欢和他接吻。

    风荇同情地看了小怜一眼,转身和风芫使个眼色,两人就往外走。梅言也追上来道:“等等我!”

    风荇诧异:“梅先生就住乐辉院,跟着我们要做什么?”

    梅言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啊......就,我和你们一起走。”他心有余悸:“太刺激了。”

    风荇和风芫相视一眼,都不由好笑。

    晚膳嵇元又要腻在江黛青这里吃,还说索性叫梅言一起。江黛青无所谓,她召了褚领事来交代府中事务。嵇元就和梅言在江黛青书案边对弈。

    “我看府里的余银多了,可以再适当置些产业了。”江黛青叫褚领事取出鱼鳞图,指点道:“不一定非得是热闹的门面。分做什么用。比如医馆对面可以开食肆、客栈。贡院对面,可以租给仕子门短期暂住,比客栈要舒适划算。”

    江黛青告诉褚管事:“可在东西街各处看看,有合适的房产、铺面可以盘几个。南边就算了。”

    嵇元不解:“南边最是繁华,为什么算了?”江黛青笑他:“你的前夫人在南边开买卖,你当真好意思和她争利?”

    嵇元理亏,讷口不言。梅言倒好奇:“前夫人?”

    江黛青随口答道:“放出去的侧夫人。”

    梅言省起:“就是一开口十万白银的那个。”

    “还十万黄金呢!”江黛青无力道:“不过是二万白银,瞧这数滚的。”

    梅言轻笑,嵇元倒问:“茹之当初说要给你分红,你为什么不要?”

    江黛青冷笑:“怎么?祾王殿下钱不够花?”嵇元摇头,江黛青不满道:“叫得比我还亲!”

    嵇元马上改口:“洪氏!”

    “利息再小,也是无尽的,本钱再多也是有数的。”江黛青道:“当你分得的红利变成本金的数倍、数十倍、乃至数百倍的时候,你觉得还会有人心甘情愿地不停给你送钱吗?何况你又不管经营,一分力也不出。”

    江黛青说:“原本安家费也好,自力更生的本金也好,都不过是替你给姬妾们做的小小补偿罢了,谁还指着薅前姬妾的羊毛呢?”

    梅言奇道:“补偿?”

    江黛青头都不抬:“这世道就是这样的。虽有真心相爱不介意贞洁的,但女子再醮就是和头婚不同。最美好的几年,都白耽误在府上了,还被祾王殿下沾过身,人财两失的,难道不该补偿吗?”

    嵇元道:“哪有失财?”江黛青看他道:“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说呢。”嵇元无言以对。

    梅言也是哑然。

    这边厢江黛青和褚领事也都合计好了,便将他送出了门,褚领事作别而去。

    嵇元问江黛青:“传膳吧。”

    江黛青看小怜一眼,小怜就战战兢兢地去催膳了。江黛青往嵇元这边靠过来看他们对弈,嵇元就揽住她腰:“南下带她吗?”嵇元轻声问。

    江黛青不动颜色:“也敲打过了。”言下之意是要带着。

    嵇元不语。梅言却奇道:“这是打什么哑谜?”江黛青看着他们的棋盘不说话,嵇元解释道:“小怜是皇兄的眼线。”梅言脸色微变。

    一局终了,嵇元问江黛青:“你下吗?”江黛青看一眼梅言:“没什么可下的。”就走开了。

    梅言苦笑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嵇元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大概是你俩棋路差不多吧。”梅言闻言微怔。

    因为梅言列席,所以侍女们自己用膳,只有嵇元、梅言和江黛青同食。嵇元在府,江黛青无需风荇常伴,风荇自与风行卫同食。

    人少,江黛青就有些意兴阑珊,吃得两口,还发起呆来。嵇元问她:“怎么了?”

    江黛青道:“忽然想起来方才不曾和褚领事交代梅先生的事。”她瞪一眼嵇元:“都是你给我捣乱。”

    嵇元笑道:“那无妨,意远也不会留在王府。他与我们同去。”

    江黛青又惊又喜:“真的?”嵇元倒奇怪起来:“你这样高兴?”梅言也是意外。

    江黛青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她说:“要是风荇在,他肯定立刻就懂了。”

    嵇元若有所思,笑意渐深。

    动身之日,嵇元和江黛青都是骑马。嵇元是黑衣黑马,江黛青是黑衣白马。两人并辔而行,身后各领一排风行卫,祾王车驾在后面,里面却只坐着梅言。

    江黛青笑问嵇元:“‘飒露紫’倒是匹白马?!”

    嵇元说:“你不知道其中的缘故。这马是异域贡马的后代。飒露紫原本是它母亲的名字,那是匹黑紫色的骏马。可惜生产的时候死了,这名字就给它沿用下来了。”

    江黛青惋惜道:“原来如此......”

    正说着,一骑快马飞奔而来。嵇元和江黛青回望,竟是林穹:“可算是在出城前赶上你们了。”

    林穹勒住马,向嵇元道:“祾王殿下南下,林穹来送你一送。”

    嵇元意外道:“从前也不曾见你这样。”

    林穹搔搔脸,迟疑道:“我这不是娶媳妇了吗?”

    嵇元笑得意味深长:“所以,是‘翘楚’指点的?”

    林穹神色有些闪烁:“嗯......素滟有东西托我交给祾王妃。”

    嵇元一怔,江黛青却惊喜道:“哦?是什么?”

    林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江黛青。江黛青打开,见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见字如晤。

    江黛青登时把信笺贴在心口,激动地感叹道:“啊......我的素滟小宝贝儿哦!”

    嵇元和林穹同时变了脸色。嵇元碎碎念起来:“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连面都不用见了。”林穹则颇有酸意:“我都还没这样叫过我媳妇呢......”江黛青看他一眼:“嘻嘻,那这第一次,我就收下不客气了!”

    林穹脸色微变,江黛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回去替我给小宝贝儿带好啊!”

    林穹恍恍惚惚地走了。嵇元也变得神神叨叨的。江黛青问他:“想什么呢?”

    嵇元面无表情:“想把你关起来、捆起来,眼睛蒙上,嘴堵上。”

    江黛青笑得不能自已:“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她故意撩拨道:“关起来,我怎么跟着你到处走啊?捆起来,我怎么抱你啊?眼睛蒙上,怎么看你的俊俏模样啊?嘴堵上......”她见嵇元朝她的嘴看来,故意把音拖得长长的:“怎么......说甜言蜜语给你听啊?”

    嵇元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风行卫。江黛青疑道:“怎么了?”

    嵇元淡淡道:“步伐乱了。”

    江黛青笑得花枝乱颤,她对嵇元说:“我说林穹啃不动澹台素滟吧!你猜怎么着?”嵇元看过来,江黛青告诉他:“这都几天了?他俩还没圆房呢!”

    嵇元不信:“你怎么知道?她信里写了?”语气中醋意甚浓。江黛青见他吃醋,将信笺拿给他看:“我们不过是遥遥相惜而已。她信里只写了这四个字。没圆房的事是看出来的。”

    “这也能看出来?”嵇元不由又回看了一眼风行卫。江黛青见状笑道:“风行卫还用看?你不是都知道的吗?”

    嵇元反驳道:“我又没拘管他们。”江黛青一脸难以置信:“就算你没拘管他们,你麾下的风行卫是会到处留情,还是会蓄妓□□?”她叹道:“君善,你怎么这么傻。”

    每当听到江黛青说他傻,嵇元总是要红脸。江黛青就觉得他分外可爱。

    左右也无事,江黛青拿着澹台素滟的信左看看,右看看,没结没完。嵇元见了不耐烦道:“有那么好看?就四个字,翻来覆去看不够?”江黛青跟他打起了机锋:“好看当然也好看,只是我看得是字,又不是字......”

    嵇元耐不住,靠近江黛青一把揽住她的腰。江黛青吃惊:“你做什么?”

    嵇元沉沉道:“松开马镫。”江黛青会意,嵇元将她抱到了自己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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