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一过,众人又聚在关府厅中,等待验证结果。

    江黛青将手臂伸向梅言。梅言取来一块手帕,沾些醋酒,与她擦去守宫砂。即便手帕是丝织品,本身并不粗糙,但用力挫得几搓江黛青的手臂还是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江黛青忍不住微微蹙眉,梅言见她似是痛楚越发着急,抓着江黛青手腕的手都有些潮湿了。倒是江黛青出言安慰:“无妨。”

    大约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守宫砂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众人都是愕然。

    嵇元下了定论:“可见守宫砂若不着意保护,是很快就会褪去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奸夫。”

    关老爷兀自不信:“这只能证明守宫砂可以洗掉,却并不能证明云情也是洗掉的。”

    江黛青出声喝止:“本王妃已经私下提审过雨意、烟心二人。”她说:“据她二人所言,云情自视清高,不屑偷欢。更以身点守宫砂为耻辱,所以日日清洗。这也是众所周知之事。”她话说得委婉,却带着几分要挟之意:“事实摆在眼前:守宫砂的存在与否并不能证明一个人的清白。关老爷应该是清楚的吧?不清白的人,守宫砂还在么?”

    关老爷顿时看向雨意、烟心二女,不敢再有异议。江黛青便道:“虽说误杀姬妾不宜坐大辟,最重也就是刺配流放而已。”她顿一顿,白了关老爷一眼:“但看关老爷这受享惯了的样子,只怕也是承受不来。”

    “一是为了感谢关老爷这几日的照应,也是为了云情和你不至在泉下相见。本王妃会尽最大限度地留下你的贱命。”江黛青说:“免得云情还要再看你的丑恶嘴脸,死都不得安宁。”

    嵇元便顺着江黛青的意思宣判:“关某捕风捉影,滥施刑罚,致人死命。坐误杀条,杖四十,纳铜五百万,以赎其罪愆。”

    县令躬身,记录在案。此间事毕。

    江黛青起身,向面色惨白的关老爷道:“把你的守宫砂都交出来。”关老爷只得认命去取。梅言接了过来。

    嵇元一行人准备离开关府。回房时,江黛青对梅言说:“你再给我点一个呗?”梅言诧异:“我以为你是不想关老爷再用这东西祸害人......”

    江黛青翻个白眼:“他要是想做那不是随时能做吗?是我好奇!你给我再点一个,我回头和君善试试。”

    梅言红了脸:“你......王妃当真是毫不避讳。”

    江黛青接过守宫砂,嫌弃道:“我叫君善给我点去。”

    梅言看看空了的手,深吸一口气。

    嵇元见江黛青拿了守宫砂来,奇道:“这是你自己要用的?”

    “你不好奇它行房后是怎么消失的吗?”江黛青的声音充满诱惑:“我们试试啊......”

    嵇元沉沉应道:“好。我与你点。”他打开守宫砂,也不用笔,直接用手取了拉过江黛青露出的右臂,轻轻点在上面:玉璧无瑕,凝脂透润。

    江黛青坐在嵇元腿上,自怜自赏:“顺眼多了。”嵇元的手就在她腰间流连。江黛青软软靠在他肩上,对着他喉结轻吐燕语:“我们......该返程了。”

    尤妍还是与江黛青同骑飒露紫。风芫先行一步,回馨园打点。众人要赶午膳,策马疾驰起来。尤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骑马,忍不住咯咯轻笑。江黛青懂她:“害怕?”

    尤妍点点头,又摇摇头:“高兴。”

    江黛青索性不收力,尽兴驱驰。

    待到馨园门前,众人下马,只嵇元道:“我去送了文书再来。”江黛青就拉住他的手:“我陪你。”嵇元抱起江黛青,一起骑了掣电望总督府来。

    嵇元嗅着江黛青的发香,感叹道:“多谢你肯相伴。”

    “也不都是为了你。”江黛青笑道:“你忘了我拿了尤妍的身契?她是人证,这事还得和宫大人说一声才好。”嵇元也点点头。

    谁知进了总督府,还不曾看到宫茂,迎面却先见金涛向他二人走来。两人顿时变了脸色。

    金涛虽然礼数周全地跪拜了嵇元和江黛青,但起身开口就是挑衅:“从前轻视了祾王妃,想不到王妃如此善于揣摩人心!段居真的案子,供词诱得漂亮。”

    见江黛青冷然不语,金涛又道:“祾王妃初来河南,就一眼看破赵何氏作案的凶器手法,甚至还能嘲笑她不够缜密利落,当真令人佩服。”

    嵇元脸色很是难看,忍不住看向江黛青。江黛青反倒笑了起来:“祾王殿下销理了灵宝县的案子,还要交接给宫大人。容后再与金捕头叙话。”说完就拉着嵇元走了。

    金涛看着江黛青离去的背影,默默沉思。

    江黛青看了嵇元一眼:“不要焦躁。”她叹口气:“关心则乱。”嵇元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见到宫茂,江黛青就气不打一处来:“宫大人这张嘴应该不需要再吃饭了吧?光说话都忙不过来了!”

    宫茂好久没被江黛青阴阳了,但还是一下就反应过来,变了脸色:“王妃......可是下官又说错了什么话?”

    “你倒尚且有几分自知之明。”江黛青愤愤地说:“奉劝大人一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嵇元的嘱咐直接明白:“黛青的事,不要和金涛多讲。”

    宫茂才知道江黛青是指这个,但是他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我......下官只是向金捕头夸赞了一下祾王妃的远见卓识。”

    江黛青冷哼一声,不好言语。嵇元替她道:“那些卖弄本事、空言恫吓的话,就不必学给金涛了。”

    宫茂想了想,小声嘀咕道:“这......不应该算是下官‘祸从口出’啊,应该是王妃自己‘祸从口出’吧......”嵇元哑然失笑。

    江黛青目瞪口呆,用力戳了一下宫茂的额头:“你还敢驳嘴了!”宫茂顿时哭笑不得,求告道:“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下官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不多口了。”

    江黛青这才放过宫茂。等嵇元与他交接了案子,又简单交代了一下尤妍的事,便一同离去。

    谁知到了门口,又见金涛站在那儿。二人心照不宣,一齐选择视而不见。金涛却拦住了嵇元去路:“敢问祾王殿下......卑职,可否与风芫一见。”

    见嵇元沉默,江黛青道:“风芫如今是我手下,我的意思是:不能!”然后就拉着嵇元扬长而去。

    路上嵇元问江黛青:“为什么不让他们见面?”江黛青却反问他:“为什么要犹豫?”

    “我摸不准金涛的用心,也不知道风芫的意思。”

    江黛青叹道:“你真是个心实的傻子!”她说:“你若觉得金涛居心不良,只管拒绝他!回头你将此事告诉风芫,风芫如果愿意见他,自然自己会去。你不拦着也就是了。”嵇元埋首在她颈间:“还是你聪明。”

    江黛青不想去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她逗嵇元:“我们赶紧用膳,好来试它一试!”嵇元见她如此说,果然来了精神。

    午膳还是他们灵宝县一行六人同桌共食。江黛青先用完,叫来晴月嘱咐她安顿尤妍。又叫尤妍和晴月、暖星等人一起学着服侍。嵇元见她吃完,三五下扒拉完饭,起身就拉了江黛青要走,倒唬了小怜一跳:“王爷在急些什么?”

    嵇元微滞,一本正经地掩饰:“同王妃消消食来。”江黛青秀眉轻挑。梅言一脸无可奈何。风芫看了他的脸色,也懂了,露出一丝笑意。风荇全程淡定的很,似是压根不关心他们要做什么。

    江黛青和嵇元回了房,就开始笑:“君善啊,君善,欲盖弥彰不过如此。”

    嵇元不理那些,只抱着江黛青尽情撩拨。他听风芫讲了雨意、烟心的事,一一在江黛青身上付诸实践。惹得江黛青难熬的很:“你到底在做什么?这又是哪里来的新鲜玩法?”

    嵇元说:“你不是说女子耳鬓厮磨,方法很多吗?我实在好奇,就问了风芫。”

    江黛青明白了几分:“你要与我试试手段?”嵇元见她说得不善,有些怯战:“不舒服吗?”

    江黛青眸色深沉:“你也尝尝这滋味,就知道了......”她翻身上来,极尽挑逗之能事,嵇元与她登时形势逆转,他喘息道:“我懂了......”

    江黛青问:“如何?”

    “隔靴搔痒。”

    言罢,嵇元猛地起身,抱住江黛青激吻,直把身娇腿软的江黛青按倒在床。他忽然发现:“守宫砂不见了?”

    江黛青也是一惊,转头看向自己右臂,果然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嵇元诧异。

    江黛青释然一笑:“只怕是你太过性感,把守宫砂都吓跑了......”

    两情正浓时,怎禁得如此调试?

    嵇元再顾不来什么“守宫砂”,只专心享用他心爱的女子。

    江黛青一觉直睡到晚饭时分,起来就叫嵇元再给她点守宫砂。嵇元劝道:“你还没玩够吗?朱砂有毒,你这样频频使用,怕是不好吧。”

    江黛青哼唧一声,埋怨道:“还不是你!不知怎么的,把守宫砂弄没了。我还没研究明白它的原理效用呢。”她理科生的科研精神作祟:“你给我点上,等三天之后再看看。”

    嵇元变了颜色:“又三天?”

    江黛青见了笑道:“祾王殿下也休养生息几天吧!”

    小怜敲门,江黛青唤了进来。见她手上端着一盒东西,问:“这是什么?”小怜回答:“是梅先生送来的茶饮。王妃要不要试试?”

    嵇元听了道:“难为他还惦记着这个事儿。”

    小怜说得似是无心:“梅先生对王妃还是很上心的。上次还特地做了香囊送给王妃。”江黛青打量起她的神色,倒也不像是有意的:“那就沏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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