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凡兀自抵赖:“大人容禀。这些是草民特地为风公子的夫人准备的。她才是童谣里,采取人精元的狐精!草民是无辜的!草民是想救风公子!”

    “精彩!”江黛青拍拍手:“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彭凡这才注意到,按察使祾王下首的女子,竟然就是风夫人。

    但这位风夫人张嘴就让他哑口无言:“我们抓到你的时候,你可是把迷药,用在了风公子身上,压根没有什么风夫人在侧。”

    彭凡目瞪口呆:“你!就是你!”

    江黛青头一歪:“‘你’什么‘你’?吾乃祾王妃是也!”她说:“此贼信口开河,随意污攀,太不老实!来人,先赏他十板子再说。”

    不要说彭凡一头雾水,就是县令、金涛也是一脸茫然。你说江黛青徇私枉法吧,人家破案结结实实拿住了真凶,找到了证据。你说她秉公执法吧,她又没有原则,什么手段都用,谎话张嘴就来。反复无常间,就惩治了奸邪。这作风,当真是标新立异、独树一帜。

    衙役将彭凡痛打了十板,又架起来让他跪好才退下。江黛青笑嘻嘻地看着他:“想好怎么招供了吗?”

    彭凡的气儿,出多进少:“屈......屈!这是......屈打成招!”

    “好!”江黛青嗤笑一声:“我们来点实际的。”她向后靠去,将头探向屏风后。

    程墨紧张地说道:“他......他右下腹,有颗豆大的黑痣。”

    江黛青点头:“扒了他!”

    衙役们刚要上前,彭凡却突然笑了起来:“不必了。”他说:“既然是我心爱的程墨亲自指证,那招也无妨。”程墨闻言,脸色大变。梅言不由紧张起来。

    江黛青起身转到屏风后,查看程墨情况。程墨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江黛青指点了自己的嘴,又摆摆手,指指程墨的耳朵。示意他自己接下来的话,不听为妙。然而程墨却白着脸拒绝了她的好意。她只得看了梅言一眼,梅言点头领会。

    江黛青踱将出来,倒是彭凡先开口:“怎么不让他与我当面对质?”他邪魅一笑:“他不出来,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当初你也没与他觌面相照啊......”江黛青似是游刃有余:“如今又有何面目要求他与你当面对质?多少有点厚颜无耻了吧?”

    “但而今是你们有求于我。想要我招供就让我见见他。”彭凡拿捏起江黛青来。

    可惜,江黛青不是他能拿捏的:“谁说我们一定要听你的供词的?”她随手从嵇元案上,拿起卷宗道:“程墨已经详细将他的经历讲述出来记录成案了。啧啧啧,细致得很哪!大到每一个动作,小到他心里的感受。事无巨细,足以定你之罪。”她看向彭凡,他似是出神。

    “想看吗?”江黛青挑眉。彭凡狐疑地看向她。江黛青状似无意地说:“画押的时候,肯定是要你亲自确认的。”

    “程墨不是你第一个受害者吧?”江黛青放下卷宗,问彭凡。

    彭凡还是有点出神:“不是,但是却是令我最魂牵梦萦的一个......”

    “所以你就再次对他施以毒手?”

    彭凡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是毒手呢?”他意味深长:“说不定他很喜欢呢。”

    “是他求我从后面上他的。”彭凡一语惊四座。

    江黛青了然,必是程墨心存逃避,不敢面对。她怒火中烧,却还得强自镇定,尽量让语气惑人一些:“也是他求你用迷药的?”然而诸如嵇元、风荇、梅言等熟知她的人,都听出了她的怒不可遏。

    “那倒没有。”彭凡说:“是他承受不了我,晕过去了。”他一脸迷醉:“如此惹人怜爱。”

    江黛青背在身后的手握得死死的,指甲将肉扎得泛白。嵇元不由蹙眉。

    “你想在别人身上找到程墨给你带来的快感,所以后面的人,你都用了同一种姿势和迷药?”

    “同一种姿势多无趣?”彭凡回味道:“只是最后,我习惯了用这个姿势来怀念程墨。”

    “口口声声程墨、程墨。”江黛青实在难耐,蹙眉打断:“你又找了多少人来替代程墨?”

    彭凡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也就十七、八吧。他很特别......但我有的时候,还是会想新鲜新鲜。就像会偷腥的猫一般。”

    “猫,从未觉得如此晦气!”江黛青忍不住吐槽。众人懵然。

    “你渣得明明白白,倒让人觉得清新脱俗起来。”江黛青阴阳完问道:“迷药的方子是你自己摸索的?”

    “不错!”彭凡甚是得意:“书中自有万般物。”他又瞟了江黛青一眼:“可惜最后一次是用在女人身上,当真让人恶心。”

    江黛青笑得灿烂:“能恶心你这么恶心的人,反而是一种荣幸呢!”她转了脸色,冷漠地问嵇元:“可以结案了吗?”

    嵇元看向县令。县令说:“他还不曾交代具体受害人的信息。”

    “他已经承认了实施侵害。许多受害人他未必认识,受害的一方也不愿提及此事。不必过分深究。”嵇元道:“以本王之见,可以结案了。”

    犯罪事实清楚,作案工具确实,证词充分。确实能结案了。县令将书吏记载的证词拿来给彭凡画押。一共三张。签完两张,他问道:“程墨的供词呢?”

    江黛青抬手拿起了嵇元面前的案卷:“这儿呢。急什么?一张张签!”

    彭凡马上签完,直勾勾地看着江黛青。就见她嫣然一笑:“想得还挺美。”彭凡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江黛青耍了,也顾不上身上还有伤,把笔一摔就要来抢江黛青手里的卷宗。却被江黛青一幽篁捅上左肾。

    “本王妃好害怕啊!”江黛青一边做了惧色说,一边拧着手中的幽篁,鲜血缓缓而流。

    彭凡一脸惊惧,往后退去。江黛青的幽篁就拔了出来:“啊!我忘了,受了刀伤不应该把刀拔出来的,会血流不止!”她一把又把幽篁插进了彭凡右肾:“还是先插着吧,这是本王妃的好意。歪了点,你别介意啊,本王妃也不是专业的。”

    江黛青喊梅言:“梅神医!快来看看人犯!”她笑得妩媚:“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然后转身走向嵇元。

    嵇元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县令吓得手足无措。书吏看了众人一圈,只得吞口口水自己发挥,把现场描述得惊心动魄。金涛则闭着眼自欺欺人中......

    梅言替彭凡止血。江黛青没有带手帕的习惯。她就取了嵇元的手帕擦手,然后去看程墨。

    程墨听了全程,心情起伏得有点剧烈,此时犹在出神中。江黛青拍拍他的肩,他才有了反应抬起了头:“我帮上忙了吗?”

    “你做得很好。”江黛青温柔地说:“都过去了。”她招呼风荇先送程墨回家。然后才去看彭凡。彭凡到了也没看到程墨一眼,甚是愤恨江黛青。但他看到江黛青视线中的阴狠,又心有余悸,不敢与她对视。

    梅言无奈地对江黛青说:“王妃的幽篁还是少用为妙。虽然它窄小容易控制,若是发生意外的话,还是会危及性命的。”

    江黛青丝毫不见反省:“总有些不要命的人,往我身上冲。我能拦着他们送死吗?”她想起医学生的笑话,笑道:“我可不敢跟阎王爷抢人。”

    县令现在看江黛青的眼神就像在看活阎王......

    金涛也是第一次亲眼见江黛青“自卫”,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震撼的感觉。如果说听凭旁人口诛笔伐,江黛青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个无法无天的魔星。然而对于身在其中的嵇元等人来说,江黛青就是嫉恶如仇,心地柔善的菩萨。程墨的振作,全拜江黛青所赐。而彭凡只是多受了些皮肉之苦而已。

    嵇元还要等着县令结案后交接文书。他对江黛青说:“你先回吧。我们明天就可以离开颍山县了。”江黛青点点头,带着金涛和风苓回了府院。

    江黛青对风苓说:“你去休息吧。”风苓就行礼告退。她走了两步,发现金涛还跟着自己,不悦地道:“你要趁我身边无人做些什么?”

    金涛有些窘迫:“不是......只是想告诉王妃,是风荇责罚的风苓。”

    江黛青似是毫不意外:“他们情同兄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金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妃的话,为什么总是如此莫......莫测高深?”

    江黛青翻个白眼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说我莫名其妙!

    “以君善对我的感情,我落到嫌犯手中即便是毫发无损,风苓也是要受责罚的。风荇先罚过,君善就不会再发落了。他肯定会比盛怒之中的君善罚得得当。如果等君善亲自开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样讲你懂了吗?”

    金涛这才拱手道:“卑职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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