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踏踏实实地回房休息去了。嵇元回来的时候,她还在睡。

    嵇元将江黛青唤醒:“可是累了?”

    江黛青坐起身,懒懒地道:“也没有,就是闲不过。”

    “回头还是应该叫意远替你看看。”嵇元不无担心地说:“别是彭凡的药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不是看过彭凡的方子了吗?”江黛青道:“没事的。”

    嵇元说:“这院子的地契,我交给县令处置了。你有什么要带走的?”

    “没什么,回头叫风荇把我们那些书画都处理掉。”江黛青突然想起来:“倒是有不想要带走的。”嵇元诧异。

    江黛青上门的时候,程墨正在踌躇:“小爱的状况还是不大稳定,我又不好去亲看。”江黛青便将火灵珠递给了程墨:“物归原主。”

    程墨初时惊讶,但是还是痛快地接受了江黛青的好意:“祾王妃高义。”

    江黛青轻哼一声:“现在知道我是祾王妃了?”程墨苦笑。

    应程墨的请求,江黛青到对门看了小爱。她摸摸小爱的脉象,似是有些先天内弱。这问题,除非日久天长地调养,否则肯定是会不时发病。她心下恻然,小爱只怕没有这个条件。

    “程官人府上......是不是出事了?”小爱的母亲问道,神色颇为关切。

    “夫人为何有此一问?”江黛青不动声色。

    “不敢,未亡人李氏。”李氏说:“这些天程官人的脸色不大好,夫人也不见来。”

    江黛青道:“他没了夫人,自然脸色不好。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李氏吃一惊:“夫人怎么了?”

    江黛青只说:“太过喜欢珍珠了,所以做下了不好的事。”七出之中原也有“偷盗”之条。李氏闻言戚然。她又问李氏:“你女儿的病是弱症。这个除了调养和锻炼,没有什么好办法。你还是要让她多走动玩耍,这样脾胃才能更好的运化,身体才会慢慢好起来。”

    李氏叹口气道:“都是这样说。”她似是还有未尽之言。江黛青疑道:“夫人还有疑惑?”

    李氏想了想,终究摇了摇头。江黛青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

    告辞了李氏,江黛青把小爱的情况知会了程墨。

    “从前倒没见大夫提起。”程墨也是眉头紧锁。

    “陈氏大约不会真的关心小爱吧。”江黛青说:“滋补的汤药并不便宜,李氏应该是支付不起。”

    程墨却道:“不过是补药而已,我可以负担。”

    “那你就开了药直接送去,免得她们拒绝。”江黛青提点道。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天色不早,江黛青起身告辞。

    出来却意外地遇到了小爱。大约是听了江黛青的话,李氏做饭的功夫,许小爱出来走动走动。她怯生生地上前,问江黛青:“姨姨是程叔叔的新夫人吗?”

    江黛青无奈:“我是你程叔叔的恩人!”

    小爱一脸震惊,大概是没见过以恩人自居的人。江黛青笑了起来:“为什么猜我是他夫人?”

    “娘说程叔叔很善良,会有很多很好的女子喜欢他的。”

    江黛青心想:小丫头懂得还挺多。她问:“那你娘亲,好不好啊?”

    哪有小孩子觉得娘不好?小爱说得理所当然:“好啊!又漂亮、又温柔,还会做很多好吃的。”她的神色由得意转做了悲伤:“可是爹爹过世后,我就没怎么吃过娘做的好吃的了。”江黛青就教导她:“你想吃娘亲做的什么,回头遇见程叔叔的时候就试着求求他。他心软脸软,会满足你的。”小爱若有所思。江黛青窃喜而去。

    回来江黛青讲给嵇元听。嵇元笑道:“他乱牵你的红线,你就也给他铺排姻缘?”

    江黛青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嵇元盯着江黛青,把她看得直发毛:“做什么?”

    “我教你习武可好?”

    江黛青虽然颇为意外,但想到彭凡面前不能自保,也只问道:“我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无妨。”嵇元既然这样说,江黛青就答应了。晚膳后,众人收拾行装,准备明日返程事宜。嵇元却不理这些,拉着江黛青就寝。

    “这样早就睡?”江黛青说:“我这两天‘睡’得还挺多的。”

    嵇元郑重其事地说:“知你一时半会儿也不困,所以我来教你习武。”

    江黛青有些怀疑:“在......床上。”

    “先教你如何用腹部吐纳。”

    这倒是顺理成章,江黛青便随着嵇元去了。

    待到众人整装待发,还是江黛青带着梅言等人先行一步。嵇元同金涛取了文书随后再来。江黛青一路有些出神。梅言就问她:“在想什么?”他也怕江黛青是对药物有什么反应。

    江黛青回神,脸色却有些不大好看:“在想我是不是又被骗了。”梅言微讶,就见她转而向风荇他们勾勾手。风荇就催马与她并排:“怎么?”

    “昨儿君善说要教我吐纳,须得用腹部发力。我照他说的去做,他总说我力气使得不对。待我力气使得对了吧,他是舒服了,我怎么又觉得有点不太对呢?”

    江黛青问风荇:“你觉得练武需要用哪里发力?”风荇有些说不好。他虽然熟知练武发力的部位,但是又不太清楚江黛青说得到底是哪里。

    风苓没忍住笑了出来,江黛青就懂了:“好你个嵇元!”

    梅言和风荇也是哑然失笑。

    待到嵇元带着金涛追上,江黛青就对他爱答不理的。嵇元凑到她身边,问:“怎么不高兴?”江黛青白他一眼:“你说呢?”

    嵇元一脸莫名。回头看看众人,好像都有些刻意回避自己的视线。嵇元清清嗓子,盯着风荇。风荇无奈,只得将手放在小腹示意。嵇元尴尬了一瞬,知道自己的小把戏,已经被她识破,只得老老实实看了江黛青一路冷眼。

    还是风苓打前站,嵇元交接文书。江黛青刚回到馨园,就见风苓走来跟她说:“王妃看看尤姑娘吧。”他一脸烦恼之色:“梅先生稍待片刻。”然后又向风荇递眼色。

    江黛青莫名其妙:“她又作妖?”风苓叹口气,跟着她走了进去。

    远远就见尤妍跑过来似是要扑江黛青,风苓下意识挡在她身前。金涛不由出声:“阿芫!”

    尤妍听了瞪大眼睛:“你叫我?”金涛一怔,尤妍就朝他过去了。风苓趁机悄悄拉江黛青的袖子,同她示意。江黛青就和风苓偷偷溜回了上善若水。

    “这都是什么情况?”江黛青兀自不明所以。风苓就给她解释:“听晴月她们说,自打采花贼的案子结后,尤姑娘就恍恍惚惚的,成天念叨着‘夫君’。今日我一来,尤姑娘就往我身上扑,问我......愿不愿意娶她。依我看,她怕是有点受刺激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江黛青心烦意乱:“回头你和梅言说一声,叫他看看她吧。”

    嵇元回来的时候,江黛青倚在床边看书。他也坐下,替她轻轻放松腿部的肌肉:“骑了许久的马,累了吧?”江黛青慢慢抬起眼帘,问他:“骑马,用得到那里吗?”

    嵇元手下一顿,靠近江黛青:“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江黛青也无奈他何:“你就不能不骗我?偏有这许多的作弄!”

    见江黛青也不是认真生气。嵇元的手又不老实起来。他本就喜欢江黛青的腿,时间久了,两人都形成了反射。一个看见就想摸,一个摸了就动情。

    江黛青屈膝抵住嵇元:“你这两天离尤妍远些。她有点不太正常。”

    嵇元冷哼一声:“看出来了。”

    江黛青愕然:“怎么?”

    “今日一进园子,她见了我就念念叨叨的。那样子能是正常的?”

    “她念叨什么?”江黛青好奇。嵇元偏要抱着她,在她耳边低低地说:“这是姐姐的夫君。”

    江黛青脸色却变得不大好:“怎么?她这是要人尽可夫的节奏?”嵇元笑她会打趣。她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怕是忘了,谁才是‘人尽可夫’的那个吧?”

    嵇元脸色也变了:“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江黛青正色道:“尤妍大约是真的不太好,我得去看看她。”嵇元喊她:“看她去做什么?”江黛青头也不回地答:“做心理疏导!”

    江黛青来到素善堂时,侍女们正好都在。众人行礼,尤妍虽然也跟着行礼,却比别人都慢一拍。

    江黛青看在眼里,落座唤道:“尤妍。”尤妍反应了一下,才上前跪下。江黛青掂量一会儿,说:“你规矩学得应该也差不多了。既然跟了我,从前的一切就应该抛弃了。我赐你个新名字,即刻起犹如新生。你以为如何?”

    尤妍呆了半晌,点了一下头。小怜也跪禀道:“王妃之言,甚是有理。既然要赐名,小怜也请求一起。”江黛青看她一眼:“你准备好抛弃从前了吗?”语气甚是怀疑。小怜一愣,随即说道:“是。”她也只能痛快地应答。

    江黛青说:“霜、雨二字,你们挑吧。”

    小怜看看尤妍,自己先挑了“霜”字。

    “解霜、时雨。你二人从今起就是解霜和时雨了。”

    解霜叩谢,时雨便也跟随。江黛青叫她们起身,独留时雨在跟前。众侍女们暂时退开。

    江黛青放缓了语气,轻柔地问道:“闻说你近日行为有异。可愿与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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