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正要就寝,江黛青忽然想起自己的药:“祛疤的那个药,阿荇是不是带走了?”

    晴月回说:“风荇大人放在妆奁里了。”

    依次拉开妆奁的小抽屉,在最后一层找到了那个小瓷钵。

    “我来。”风苓伸手,江黛青就将药放在他手里,关好妆奁,坐到他身边。

    “这么深!”风苓还是头一次仔细看,不禁叹道:“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江黛青也附和道:“是啊!脏死了!昨天都溃脓了。半夜又把意远折腾起来替我调药膏。”

    风苓笑道:“意远喜欢做这种事。”看江黛青没领会他的深意,叫她把伤处露出来。趁她毫无防备,轻轻吻在那齿痕上,吓了她一跳:“药还没涂,就开始催情了不成?”

    风苓笑得不能自已,说道:“不是你嫌脏吗?”他打开药钵,取些雪白的药脂,轻轻抹在她伤处,问:“现在还觉得脏吗?”

    “你又逗我!”江黛青道:“你倒和意远一般。”风苓奇道:“什么一般?”

    江黛青就把摸过隋栋嫌脏,冲手却被梅言阻止的话学了一遍。风苓垂下长睫,笑道:“看来,我和意远是想到一起了......”很是意外。那个情痴梅言,情到深处,也能无师自通。

    “睡吧。”风苓如愿以偿地将江黛青搂在怀里。

    早上醒来,风苓果然不在了。但看一圈,风荇也不在。梅言带着风艾来送药的时候,江黛青开口就问:“阿荇呢?”

    梅言叹息,风艾笑道:“王妃不是要抓修顺吗?除了盯着他的行踪,还要选地点设伏。他想必是要勘踏过地形再回来。”

    “还需要选地方?”江黛青不假思索:“埋伏在他情妇家不就好了?”

    风艾本来是想:官宦家中,多有不妥。但确实设伏野外更不好抓这个轻功盖世的花贼。况且江黛青也不在乎别人是不是知道她亲自动了手。

    “既然如此,今晚定下计划,明日就行动。”

    江黛青和梅言同时看向风艾,脸现诧异。

    “会不会仓促了些?”梅言忍不住问。

    “修顺应该已经在物色下一个情妇了。”风艾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从这里到越陵战场,要多久?”江黛青问。

    “快马加鞭,半个时辰。”

    “你要去战场?”梅言当即表示反对:“不行!”

    江黛青清楚自己的伤:“现在骑马不会疼的!”

    “和骑马没有关系!”梅言很是紧张:“刀箭无眼,你一个女孩子去做什么?”

    “我要趁杀了修顺,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给他们一迎头痛击。稍尽回报之意......”

    风艾闻言侧目。

    伏击嵇元,造成江黛青负伤。又以下作手段引诱修顺来侮辱她,意图动摇嵇元。般般种种,江黛青忍无可忍:“仗着有高手,就为所欲为?且看是谁,能出入三军,如履平地。”看一眼风艾,轻抚他脸颊,沉沉笑道:“他有宵小,我有英豪......”信手移到他胸口,赏看着自己的秀手:“倒要看看谁才是那只翻云覆雨手......”

    江黛青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梅言也知道劝不住她了:“我与你同去。”

    “别闹。”江黛青淡淡拒绝了梅言,又和风艾商议:“修顺每日什么时辰起身?”

    “巳时初刻。”

    “天亮就去。你们四个都去。”

    “属下与风荇即可。”

    “不要轻敌。”江黛青神色郑重,语气却依旧和婉:“修顺的实力,至今未知深浅。困兽犹斗!何况你们还要带我一个累赘。”她一语落定:“你们四个,都去!”

    风荇回来的时候,风艾先与他计较了明日之事。他对江黛青一向是言听计从,没有异议。回到天然居,就见她在把玩自己的幽篁和惊龙。

    “明日我与风艾主攻,风芪掠阵。自有风苓守着你。”风荇是稳健派,他的计划是稳妥的。江黛青报以一笑:“你不劝我?”

    风荇伸手,抬起江黛青的脸:“学以致用!清真,我若顾不上你,你自己一定要谨慎。”他说:“王爷还需要你。”

    江黛青笑意更深:“明天,咱们就去帮他!”

    风荇不是这个意思,但也无需多言。江黛青自然心里有数。两人又详细地敲定了伏杀修顺的细节才安心。

    叫晴月收拾了些行装,晚膳后,江黛青又叫住棠溪玥嘱咐她:“遗珠!明日我们要办事去。若是办妥了,还要出几天门。造化园,你替我守好。”

    棠溪玥有些预感:“姐姐,你又要去做危险的事?”解介心也是一愣。

    江黛青笑道:“姐姐我要去做‘想做’的事。”她站起身拍拍棠溪玥肩膀:“风苓会留下陪你们。有他在,你们不会无聊的。”

    “那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快则三、五天,慢则不超过七天。”

    圣旨就快到了。到那时,只怕梁道一个人搞不定隋锋,还得回泉亭给他压阵才行。

    梅言来送药的时候,江黛青正坐在镜前端看自己的颈伤。风荇看她看了许久,嘲讽道:“再好看也该看腻了!”梅言和风艾都忍不住看向他。

    江黛青笑出了声,道:“是啊,好看都是会看腻的......”语出惊人:“嵇元迟早也是会看腻的吧。”

    风荇受到了梅言和风艾的双重目光责怪,强行扯转话头:“你没那么好看......自然也没那么容易看腻......”梅言和风艾同时想到:没救了。

    江黛青笑对梅言说:“你那祛疤的药方里催情的东西能不能给我制成香膏?”她玩笑道:“阿荇这两天对我说的好话,比这一年加起来都要多......”叹口气,收敛了笑容:“真好。”

    风荇焦躁起来:“你又在瞎想些什么?”

    江黛青这才转向梅言,接过他手里的药,却问道:“有没有朱砂?”

    朱砂,梅言常用。但它有毒,不敢轻易给江黛青:“你要做什么?”

    “明日劳你早些起,替我遮一遮颈上啮痕......”

    三人闻言都是一凛。

    梅言上前,轻轻抬起江黛青下颌细细凝视,心中有数了:“好。”取过妆台上的药膏,亲自给她涂好:“你要的东西,我也准备好,交给风芪了......”江黛青只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叹口气,梅言依依不舍地和风艾一同离去。他们走后,解霜铺床,江黛青也问她:“我有没有朱砂色的衣裙?”

    解霜方才听到他们说话,就有所预料了:“有套丹矾红的。奴婢已经给王妃备下了。”

    “如此,甚好。”

    江黛青睡下了,梅言却没睡。风艾看他收拾东西,又折腾药材,甚至还取笔画了朵并蒂梅花。放下笔,梅言对灯叹息。

    “此心何苦。”风艾劝道。

    “君不知相思如明烛,煎心又衔泪......”梅言看着蜡炬滴泪,不觉也自泪下。

    风艾走到梅言面前,看他怔怔地盯着烛火哽咽,一口气将之吹灭,拉起惊讶的他:“意远,该就寝了。明日还要赶路。”

    虽然梅言跟着的心意已决,但江黛青还不曾松口。如今听风艾这样说,他不无意外:“谢谢。”躺在床上,梅言道了声谢。风艾很安静,不知道睡了没。梅言劳碌思虑了一天,渐渐睡去。

    修顺正在梦遇青女,神魂颠倒间,忽然觉得院中似有异动,即时惊醒。悄悄起身,看窗外一道红影,惊疑不定。穿好衣服,取了兵刃开门出来,却是一女子立于院中。看身影似是眼熟。

    江黛青回首,嫣然一笑:“修郎?我们又见面了......”

    修顺反应神速,飞身上墙就要跑,却被风荇一脚踹了回来。反身一跃,向另一侧逃去,又看到了挺身立于墙头的风艾,唇边微带笑意。他和这二风都交过手,知他们与自己不相上下。两人夹击,形势不妙。转头欲冲向江黛青。就见她淡定退步,雁翎刀被一把流光耀目的长刀架住。一绝美青年,眼波欲流:“修郎?幸会!”恍惚间,腹部又受一脚,向后倒下。

    架住二风的双刀,修顺翻身奋力应对。三对一......不!二对一!那个美貌侍卫要守着江黛青。还有一搏的余地!修顺右手持刀起势,左手却暗中要取柳叶飞刀。

    “修郎!”江黛青看了出来,出声唤道:“吃我惊龙一梭!”言罢就向他发镖。

    修顺随手一格就挡掉了惊龙。江黛青技术差,也不尽力施为。惊龙就像苍蝇一般源源不断。修顺力敌两个高手,已经是分身乏术,还要应付江黛青的滋扰,一个心乱,后腰中镖。震惊之下拔出一看:却是一发燕形镖!

    “谁!”修顺怒道:“暗中偷袭!无耻小贼!”

    江黛青失声谩笑:“修郎在骂谁无耻小贼?”风芪走出来站在她身后。她便微微侧身,纤手扶上他肩膀笑问:“是在说替我打造惊龙和幽篁的阿芪吗?”

    “阿芪下马可以巧手泣神功,是良匠;上马可以只身战三军,是英豪!”江黛青讥讽道:“无耻小贼?是你!不敢闯敌营,只敢钻花帐的无胆鼠匪!”

    修顺只觉头上冒汗,手脚发麻,惊道:“镖上有毒?”

    “那日你想杀的那位神医,亲手调配的麻药而已。”江黛青眉飞色舞笑道:“聊表敬意,还请笑纳!”

    风艾和风荇紧紧盯着修顺,江黛青手持幽篁,上前两步,只待他药效完全发作,好亲手取他性命。

    就在这时,墙上忽然又传来笑声:“这祾王妃和传闻中的样子还真是不大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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