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元问得有心。江黛青瞥他一眼,明白了他的小心思,幽幽道:“也不消我亲自来试。眼前不就有个活证见?”她笑对嵇元说:“你若吃了羊肉,出的汗就会变得腥膻......”

    嵇元吃惊:“我竟不知。”

    江黛青不意外:“原也不很明显。”她冲嵇元嫣然一笑:“非亲密时不能得知,自然只有我晓得......”引得嵇元情动,刚要亲近她,二人就又闻吸气之声。

    嵇元蹙眉,不悦地看向步经意。江黛青却忽然笑了起来,问步经意:“怎么?很好嗑吗?”

    步经意不解其意:“好......嗑?”嵇元也出口询问:“嗑什么?”

    “嗑药使人上瘾!”江黛青看向步经意,意味深长:“嗑甜蜜情侣撒的糖,也是会上瘾的......”嵇元琢磨明白了,低声笑吟不止。将江黛青一把抱起,叫她坐在桌案上。

    江黛青如何不懂这姿势意味着什么,慌忙推抵嵇元的胸膛。哪里挣脱得了?

    “别......”江黛青微微吞咽,说着与心意相反的话:“你忍耐些......”

    “她迟早要习惯的!”嵇元懂江黛青的羞涩:“或者我们可以给她过剩的甜蜜,来助她早日戒断......”

    江黛青一走神,就被嵇元重重扣住后颈,绵长一吻。半晌,才恍惚地说道:“你可真是触类旁通......为什么你这么会撩?”看她眉梢眼角,风情缭绕,嵇元寸寸吻过,让她沉溺其中,再也顾不得什么经意步经意。

    步经意眼睛瞪得老大,双手捂住口鼻不敢出声惊动,然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向一侧倾斜,试图看得更清楚些。被解霜头上重重给了一爆栗,示意她跟着自己退下。

    步经意一步三回头,意犹未尽。若不是被时雨及时一拉,差点撞上抱着书卷而来的风荇。看这个清俊的高挑男子,毫无顾忌地出入天然居,她不由问时雨:“那是什么人?”

    时雨笑言:“是风行卫中风荇大人。最得王爷、王妃器重。除去他,还有七名风大人,常见的就是风艾、风苓两位大人了。你不认得也没关系,他们是内卫,屈膝行常礼就好了。若遇上了分不出来,可唤一声‘风大人’。”随即和解霜玩笑道:“别人分不出来,风苓大人最好辨认!晴月姐姐一见就要脸红,到现在也无法自控。”

    解霜很是稳重、谨慎,只微笑着,不答言。

    步经意听出了时雨话里的意思,悄声问她:“是不是生得很是出众?”她不禁好奇:“比王爷和梅先生还要俊美?”

    时雨和步经意交头接耳:“王爷是很俊美,可惜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他的美,那是王妃专享的!梅先生虽也风姿万千,但与风苓大人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截。”

    解霜提醒二人:“听着些里面动静。”她顺便提点步经意两句:“若是时间富裕,王爷要和王妃行房,我们就要备水、备衣,等候侍奉。若是像今日这般离午膳不远,王爷只会和王妃稍事缠绵,不会耽搁王妃用膳,我们则要仔细听使唤。”

    步经意看看天色:“还早啊!这才巳正时分......”

    时雨偷笑:“没有一个时辰,王爷哪里能够......”步经意瞠目结舌。

    正说着,就见风荇出来,冷冷地看了众女一眼。时雨自知失言,向步经意吐吐舌头。三女在风荇视线下,尴尬地等候。约有一炷香,才听他淡然开口:“王妃渴了,奉茶。”

    解霜动身向屋内走去,风荇也转身而入。步经意喃喃自语:“他怎么知道的?”

    时雨低声笑言:“风行卫的大人们耳力极健,能听到我们听不到的声音呢!”步经意恍然。

    江黛青接过解霜奉来的茶,坐在桌边细看风荇带来的各色书卷,多是些市井杂谈,或是时人诗咏。嵇元还在她身后把玩着她长发。伸手抓住嵇元手腕,叫他同来观看:“你看,这儿有《咏潮篇》。”江黛青笑道:“知道我们要看潮,想必是阿荇特地搜罗来的!”

    嵇元也来了兴致,捡起来随手翻看翻看:“果然不错。”

    “阿荇品味很好!他挑的书,自然不会错。”

    嵇元点点头,表示认同。风荇瞥江黛青一眼:“你知道我看过?”

    江黛青失笑:“先前都是些侠客传记,后来多了些鬼狐奇谈。春日里是《春晴集》,夏天是《凉夜卷》。才说过什么书卷,就出现在案上桌边,不要太明显好不好?”嵇元脸上也见笑意。

    风荇轻哼一声:“随便翻两页,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江黛青翻看着《江潮志》,道:“风土人情、山川水文一类多是纪实,要实地踏勘才能撰得其书,最是妙趣横生。话本杂驳,不少是顺应舆情或者是自我满足的一家之谈,无趣。诗篇嘛......看辑录者的水平。若是富室豪家,多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中下流诗作。若是名仕清会,集录成册的,自然是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的好看!”

    风荇想想,确实如此:“你倒甚有心得。”

    嵇元看《咏潮篇》里,收录了前朝乃至先皇时期,许多咏潮的诗词。其中以“望海潮”居多,不觉动兴:“回头和意远说一声,我们带上月露清音去观潮。”

    江黛青一听就知道嵇元要对潮弄弦,心顿时跳得快了起来,看向他流露出期待的神情。嵇元宠溺一笑,轻啄她唇角。

    步经意不经意间轻咂失声,风荇蹙眉:“她什么毛病?”

    江黛青忍俊不禁,笑对风荇道:“她?可能是‘重听’吧!”

    风荇莫名其妙:“她看起来不像聋啊!”

    “怎么不像?”江黛青打趣步经意:“说了她好几遍不见听进去一耳朵。还嗑糖嗑得飞起,不是‘龙’是什么?”她意味深长地说:“‘龙需糖’嘛!”

    嵇元头一个笑出了声来,风荇却一脸无奈地看着骂人不用脏话的江黛青。一屋子侍女,都掩口偷笑,把步经意终于笑得不好意思起来。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步经意的糖照嗑不误。嵇元岂止视而不见,更像是得趣一般腻着江黛青终日做作,步经意的口水都不够她咂的。她也只好随他们去。

    这日,梅言送来了新制的金橘和桃脯给江黛青和嵇元品尝。因为吃光了风苓的杏脯,所以江黛青叫风荇去叫风苓,一起来试梅言的手艺。

    风苓一进来,步经意就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带着身子跟着他走,差点歪倒在地上。侍女们笑得前仰后合,只解霜负责带她,深感无力地扶了一把。

    风苓虽然不理会步经意,却对江黛青笑言:“这就是那‘龙姑娘’?”

    江黛青微怔,随即笑道:“给人家改名换姓可还行?”

    “说不定她很乐意呢!”风苓是听过江黛青给步经意支招的,知道她俩没一个在乎骨肉血缘。

    果然步经意下意识地回道:“风苓大人说是‘龙姑娘’就‘龙姑娘’吧。谢大人赐姓。美!真的是美得很!”也不知道是说“龙”这个姓,还是说风苓。

    江黛青笑得不能自已,风苓却当即回了嘴:“你想得真是美得很!老老实实地姓你的‘步’吧!也不怕冲撞了王妃!”

    步经意被嫌弃了,也不在意,还是一副花痴模样,就是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会冲撞王妃?”

    解霜出言提醒:“龙是王妃属相......”

    “哦......原来如此!”随即噗嗤一笑,大有痴意。

    江黛青看步经意俨然成了众人的开心果,侧首对嵇元轻声道:“恭喜天然居又添一员‘痴将’......”

    嵇元揽住江黛青腰肢,要给她看看痴意,被江黛青眼疾手快,塞了一嘴桃脯:“如何?意远的手艺。”

    嵇元还在品尝,风苓已经挨个试过,笑谓梅言:“意远的巧手,果然出挑。更别有一番风味在内!”说着肩靠梅言,笑问道:“也不知容不容得我分一杯羹?”梅言知他在趣自己对江黛青有情,红着脸道:“自无不可。”

    江黛青见梅言大有羞意,只道他是被风苓撩拨的,忍不住去拽梅言,还出言警告风苓:“你离意远远些!”嵇元知道江黛青的心思,不想她多管他们闲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捅破了这层薄薄的窗纸,紧紧揽住她腰身,叫她为之一滞。

    风苓见梅言被江黛青一拉,江黛青被嵇元一抱,两人倒同时一个踉跄,抬眼怔然对视,不觉好笑。他一把搂住梅言,笑道:“意远何时再制些杏脯?让我也幸福幸福?”

    “咦......”步经意实在憋不住了,众侍女也忍得辛苦,屋里顿时充满了笑声。只有江黛青和梅言,略觉尴尬,恍惚地想到: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风荇在一旁抱臂,看了完完整整一出大戏,心中却很是感慨。天意弄人,不是人力可及。

    梅言整理思绪,看一眼嵇元,问江黛青:“你也想吃杏脯吗?”

    江黛青想起风苓的杏脯,虽然是街上常见的零食,但酸甜开胃,确实好吃。不禁有些期待,不知梅言的手艺,又会赋予杏脯什么样的滋味,点头道:“嗯,想吃。”

    梅言微笑,对江黛青道:“杏脯,君善也喜欢。”你们都喜欢,我便做。嵇元没想到梅言还记得,与他相视而笑。

    江黛青有些意外,却和风苓对视,也看不出他的心思。风苓与嵇丰其实都是常带笑意。只是风苓的笑总是合情合景,不觉突兀,倍感自然。然而江黛青深知,她和风苓这样的人,笑,虽多是发乎情,却不一定都是欣喜。不过宣泄而已。

章节目录

启善录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微生宫主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微生宫主并收藏启善录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