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禄阁内,刘渝与陈云一众大臣正跪地不起。散落一地的茶盏碎片压在浸湿的奏章纸页上显得更加狼狈,周围一片狼藉,鸦雀无声的房间里直到万秦的到来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到皇上面前,俯首躬身行礼后看着愁云满布的皇上声音镇定的奏请道:“皇上,微臣今日得到消息,今日午时斩首李时亦后,不久便在刑场不远处看到了李勤的尸首。微臣仔细查验李勤尸首后查到了一丝线索,望皇上恩准,微臣带兵查抄李府。”

    “你们当初不是只把他革职为民,怎么现在又发现了什么新的证据?”皇上心烦意乱的看着万秦,似乎此刻他并不想谈论这件事情。

    “殿下,此事微臣还不便多言,恳请殿下相信微臣,之前是微臣大意了,李勤绝不只是贪赃枉法这么简单,他恐怕涉及更大的阴谋!”万秦说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渝继续说道,“这次恐怕还需二殿下一同前去查看,本就是我们二人的疏忽,此番前去定当仔细勘查,绝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证据。”

    听到万秦如此肯定的答复,本来置若罔闻的皇上审视了眼前这个满脸胡须的万秦。他瞪得滚圆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一团熊熊烈火燃在眼底。他虽耿直顽固,却也难得多事。皇上看着万秦深思许久吩咐道:“大皇子刘渊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京外,你需先去京外收回其麾下的军队。至于查抄李府,等你回来再说吧。”

    “皇上,等不得啊,事关紧急,需越快越好!”万秦说道此处情绪激动的跪了下来。

    “那你现在过去,可否赶得上去京外。”

    “此事事关重大,交于旁人微臣甚是不安,若不然,查抄林府微臣派个信得过的人过去,二殿下可随同一起监察。至于去京外收回大皇子麾下军队,老夫这就准备准备,即可出发在城门等候。”

    “恐怕大司马没有那么容易拿回兵符!”陈云阴阳怪气的说话让万秦心中很是不爽,从早朝开始,他就揪着大殿下有意谋反一事抓着不放。看这满地狼藉,恐怕皇上刚刚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亦是拜他所赐。

    “陈相妄自揣度皇子,若不是皇上英明,还只当是陈相不把大皇子与皇室放在眼里。老夫一介莽夫,只听皇上吩咐办事即可,绝不会事先先入为主,先认定了大皇子必定是意图谋反。”万秦说话之时甚至都不曾看陈云一眼,他对他的为人是相当看不上的。

    “大司马说笑了,老夫怎么会无视皇上与殿下,不过是食君之禄,忧君之事罢了!”陈云下槽牙肌肉咬得比刚刚更加明显,放眼望去,除了万秦,还真没有人敢对他如此不留情面的讲话。

    刘渝听着他们二人的话不曾多言帮劝,大司马为人一向梗谏直言,惹他不痛快自己也会被牵连嘲讽几句。他懒得惹他碰得一身骚,何况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万秦所言的查到李勤的一些证据,他在脑子里翻江倒海了数遍,该清理的早就清理干净了,哪里还会留下什么证据。

    皇上见他们二人言语之间火药味十足,看着万秦扯开话题道:“既然大司马早有准备,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你找一个信得过的跟渝儿一同前去李府。”

    万秦听后并没有感恩万谢,而是得寸进尺的继续请求道:“犬子近日在府内跟着老夫学习处理事务,眼下正是一个锻炼他的好机会。若皇上恩准,微臣欲派尘安与二殿下一同前去查找李勤罪证!”

    皇上本来还以为万秦当真是有什么蛛丝马迹想要抓紧时间前去一探究竟,没想到只是就此机会让万尘安锻炼锻炼。他并没有驳了万秦的脸面,点头应声道:“也行,那就万尘安和渝儿一同前去李府吧。”

    刘渝刚刚还在思量万秦会派哪个得力的干将与他一同前去。后听见是万尘安不禁不屑的漾起一丝得意。看来不过是陪他去走走过场罢了,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人,他能掀起什么巨浪。

    “既然如此,老夫这就回去准备准备,动身出城恭迎大殿下。”

    皇上思量许久还是悠悠的说了句:“若是他不肯交出兵权……大司马就不用跟他客气了。”皇上满脸犹豫,直至大司马离开,他才精疲力竭的劝散了这帮大臣,回明阳殿歇着去了。

    刘渝与陈云刚走到了殿外的角落两人便起了口角,原因是陈云答应了陈羽轻放刘渡一条生路。刘渝实在理解不了,好不容易可以一网打尽,为何此时陈云却退缩一步准备放过刘渡。陈云不愿与其过多争执,只是劝说刘渝此时此刻,聚集全部精力对付刘渊才是正事。刘渡不过是个不问朝事的闲散皇子,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都不会是刘渝的对手。

    刘渝见陈云胸有成竹,便满眼狐疑道:“陈相该不会是真的想刘渡做你的乘龙快婿吧!”

    陈云看着刘渝的迟疑不定的模样不禁轻笑道:“殿下放心,此刻我估计轻儿已经随着方与一同去了刑部大牢了。她什么性子我心知肚明,她绝不会容得下那个虞初的。三殿下的爱妾若是被她弄死,以三殿下的性子,又怎么会甘心娶她为妻。两人之间的芥蒂隔阂只会越来越大,二人渐行渐远是迟早的事,我不过是用三殿下的一条命换轻儿的心灰意冷,自行退却,何乐而不为。”

    听到陈云这样说刘渝这才放下了刚刚的芥蒂转而轻笑拍手道:“陈相之爱女,则为之计深远。”

    陈云轻叹苦笑道:“就算她以后怪我,也只能怪她爱错了人。二殿下莫要忘了你我二人的约定。待殿下应天受命之日,皇后之位非轻儿莫属。你爱不爱她我不管,只是皇后之位只有一个,那个人必须是她。”

    刘渝看着陈云别有深意的附和笑道:“一言为定!”

    陈云并不在乎刘渝是否喜欢陈羽轻,而刘渝也只是用一个后位换取陈云的鼎力相助,得到他想要的。所以对于陈羽轻究竟喜欢谁,对他来说并不在意,二人各怀鬼胎,各取所需罢了。

    知女莫若父,陈羽轻果然和陈方与一同去了刑部。

    陈羽轻是相府小姐,何时来过这阴暗潮湿的牢狱。她跟着陈方与的脚步,走在牢狱中间的过道。刑部关押的向来是不见天日的罪犯大臣,一朝得势万人捧,他日失足众人欺。这环境之差可想而知。

    陈羽轻虽披着斗篷低着头快速的穿过一间间牢房,狱中的那些人看见有人过来便纷纷起身喊冤。许是旧未沐浴的缘故,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腥臭味。陈羽轻伸手拿出手帕捂住嘴鼻,尽量不张口呼吸。

    “你们把尤苏寒关在哪里了?”陈羽轻不耐烦的走着,她似乎在这个地方有些待不下去。

    “在最里面的那个暗室,皇后特地派人过来吩咐过,不可苛待她。待事情查明后再做处置也不迟。”陈方与似乎是故意在陈羽轻面前提起这事,他知道陈羽轻今日过来所为何事。陈云和皇后的对立要求让他夹在中间甚是为难。

    “方与哥刚上任接管李勤的位置,轻儿我定不会让方宇哥为难,放心,轻儿有数。”陈羽轻淡定的安慰着陈方与,她深知他之所以能接李勤的职务,很大的程度是因为她父亲的推举。

    “那就好,前面就是了。”陈方与指着最里面的那间牢房,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陈羽轻说道,“你吓吓她就好,可不能弄出什么事情出来,我这边不好向皇后交代!”

    陈羽轻敷衍的“嗯”了一声,径直的朝着里面的那扇门走了过去。

    “打开!”

    狱卒看见陈方与过来,很是配合的打开了门。

    里面湿漉漉的草甸铺在下面,尤苏寒背对着自己而坐。周边还时不时的有小东西“吱吱”的叫声,陈羽轻皱着眉头迟疑的往里面走了几步。

    “尤娘子别来无恙……”陈羽轻极具挑衅的喊着尤苏寒,见她并不回应。陈羽轻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朝着尤苏寒的后背直接踹了一脚。

    尤苏寒被她踹倒在地上,转身盯着陈羽轻哼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陈大小姐。你我向来没有什么交集,劳烦陈小姐过来探望真是荣幸之至啊!”

    “少做梦了,我是来送你上路的。”陈羽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在她看来,尤苏寒不过是将死之人,她自然无需多此一举。

    “你不会以为我死了,三殿下就会娶你为妻吧,那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三殿下爱的是我,你难道不知道吗?”尤苏寒一反常态的故意刺激着陈羽轻,眼神斜视着陈羽轻,不经意间还流露出毫不在意的蔑视。

    陈羽轻本就看这个尤苏寒不顺眼,哪哪儿都不顺眼。加上之前有人传言她甚至还怀了三殿下的骨肉,她气急败坏的上去就朝着尤苏寒的肚子猛踹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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