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建安已然变天,可对百姓来说,并无不同,还是为了生计忙忙碌碌,但都比平时多出了几分的谨慎,毕竟听说是谋反,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也怕惹祸上身。

    向府的气氛也不是很好,就连云哥儿都感觉出来了,都不怎么闹了,向希瑶一大早就到了兰园,亲自伺候娘,可娘的脸色就是不见好,“娘,爹是一夜没回吗”

    秦芳若当没听到,给云哥儿喂饭,画锦有些想笑,姑娘没来时,总是看外边,来了又装生气,“姑娘,老爷让人传了话回来,近来都会很忙”

    好吧,这是连话都不打算说了,向希瑶凑到娘面前,把娘送往云哥儿嘴里的膳食,给截断了。

    云哥儿懵了,“饭饭,云哥儿的饭饭”可吃的人是姐姐,脾气又瞬间没了,还拿了自己的饭勺,挖起一勺递到姐姐的嘴边,“给姐姐”。

    向希瑶很给面子的吃了,之后晃着娘亲的胳膊,“女儿也想过娘喂”

    秦芳若真的被女儿弄的没法子了,昨夜发过火,训了人之后也心疼不得了,但总想女儿长个记性,这才故意不理人,她倒好,花招百出,没好气的又喂了她一口,“回去坐好,好好用你的膳”

    能开口就好,向希瑶心满意足的坐好,也不作妖了,安稳的用膳,只有云哥儿还时不时的想要喂姐姐。

    用过早膳,向希瑶很认真的跟娘表白了心迹,“娘,女儿知错了,以后也绝不会犯,女儿从没有不放你们在心上,只是太过珍惜了,不想你们出一点差错,却忘了,你们也是一样的心情”,她好不容易才有的,自然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秦芳若叹了一口气,哪能真的生气,无非是担心罢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记住你的话,要是再有一次,娘绝对不会轻饶你”

    “嗯”向希瑶抱住娘亲的腰,闻着娘亲身上的味道,安心极了。

    秦芳若也抱住了她,轻拍着她的背,“成大人了,这些日子可要注意些,不可贪凉,要是不舒服了,跟娘说”

    听着娘亲的絮叨,向希瑶的心里很暖,娘,真好。

    两日后,向恒终于忙的差不多了,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夫人说起了皇上对瑶儿的心思。

    秦芳若气的掐了夫君好些下,“你知道穹苍是皇上,还让他跟在瑶儿身边好几日,你居然都没告诉我”。

    直到此刻才知道事实的秦芳若已经顾不得之前使唤过皇上的事了,皇上跟在瑶儿身边,简直就是羊入狼口,还有比自家夫君更蠢的吗。

    向恒没躲,让夫人发泄了好一会,“那是为了掩藏皇上的身份,而且为夫以为皇上对瑶儿是长辈对晚辈,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居然有这种心思”,也不是,有过怀疑,被自己给否定了,唉。

    其实之前瑶儿从宫里回来,张嬷嬷说了些皇上对瑶儿的不同,已经让秦芳若有了计较,可想着离开京城,皇上又要选秀,或许就能淡了,哪曾想,皇上没有选秀,还来了建安,要是为了庄王一事也就罢了,可这摆明也是为了瑶儿,“有多少人看到了”

    想说没有也说不出口,那么多人呢,“都是将士们,不会乱说的”

    秦芳若头都疼了,“你是脑子坏了吗,这样还有谁敢来提亲”

    “不是,怎么就提亲了,瑶儿才多大”向恒从未想过让女儿进宫,但那天在甲板,女儿的举动,还真的不好说,别他都想好抗旨了,却成了坏了女儿姻缘的坏人,“你找个机会问问瑶儿的想法”,要是瑶儿有那个心思,那么他就要做打算了。

    秦芳若也认真的琢磨起来,女儿的身份要是进宫最多是嫔,但也是妾啊,之后后宫要是有了主位娘娘,女儿该如何自处呢,而且有着那些记忆的女儿能甘愿吗,“你别忘了,大师曾说过的”

    “我知道”女儿落水,无悔大师言,承前世之命格,完今世之圆满,也是那个时候,他们知道了女儿会记起不属于她却也是她的记忆。

    所以,向希瑶以为的重生不过是记起上一世的记忆,她是向希瑶,只是多了属于尹瑶希的记忆,这也是慧仁用己生给她换了命格所带来的影响。

    向恒和秦芳若一直没有告诉向希瑶,是怕她崩溃,因为尹瑶希是真的死在了百年前。

    “你说皇上会空置后宫吗”秦芳若自己问出的话,自己都觉得可笑,那是九五至尊,是天下之主,就算没有三宫六院,也绝不可能守着一人,再说还有满朝文武,不来个死谏就不错了。

    向恒若有所思,皇上不是一个会被朝臣威胁拿捏的君主,更不在意什么礼制规矩,但是男子本身的劣性是与生俱来的,自己与夫人恩爱所以不想有人夹在其中,也无法忍受夫人与自己离心,自古以来,三妻四妾是常态,更何况那位还是帝王,帝王之宠爱,是蜜也是毒。

    这边父母的担心,向希瑶全然不知,坐着马车去了庄子上,好几天了,要是再不去,真的担心冯俊就算没死可能也被鬼医给折腾的不行了。

    向家这个庄子是来了建安后置办的,不大,但风景很好,依山伴水,很是怡人,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去了客院,刚进屋就迎来了鬼医的狂风浪雨,“小丫头,二十坛梨花落,少一坛都不行,老夫被这小子折腾的都没怎么睡”

    白芷真的是见不得他胡说,冯俊脖子上的针还在呢,“鬼医,您老人家把人弄晕了放在这,需要你照顾什么,你连饭都没让人吃吧”

    “一个大小伙,两三天不吃死不了的”鬼医丝毫不觉的有什么不对。

    玲珑真的也没办法帮师父说话,是他老人家能干出来的事。

    向希瑶倒没觉得鬼医这么做有什么不妥,活着就行了,走到床榻看了看,很瘦弱,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被仇恨压的,即使晕睡过去,眉间都是郁色。

    “姑娘”玲珑递过来一踏纸,上面都是冯俊的文章,鬼医也拿了些看了看,“这小子还挺有才,还有几分侠气,怪不得”

    向希瑶坐床榻旁的圆凳上,也翻看着,此人要是没有这些事,该是一个有着侠肝义胆的文人雅士,假以时日,绝对能在朝堂有一足之地,“让他醒过来吧”

    针一拔,人就缓缓的睁开眼,毕竟滴水未进,玲珑给他倒了水,可他不喝也不说话,就这样睁眼躺着,跟个活死人一样。

    鬼医喝着酒,如看透一切的世外高人一般说道,“玲珑,不要管他,一心寻死的人,是救不回来的”这话也在提醒向希瑶,别抱希望。

    向希瑶知道的,一身仇恨得报,除了一时的爽快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累,是空虚,排解不了,只能死了,“庄王父子都死了,别院里的尸骨也都安葬了”向希瑶自说自话,也不指望冯俊有什么反应,“你姐姐死的早,除了那张皮,什么都没有”

    这是冯俊早就知道的事实,已然不能触动他半分。

    “有人感激你,有人佩服你,有人嗤之以鼻,甚至有人嘲笑”向希瑶放下手里的文章,“不过,我想你并不在意这些,毕竟一心求死,我想成全你,但在那之前,有些事你该知道”

    白芷很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等她再出现,手边多了一个孩子,是远哥儿。

    远哥儿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爹不是世子,娘说爹是英雄,去为人伸冤去了,这就是爹吗?

    远哥儿看了看向姐姐,等姐姐点了头,走近床榻边,“你是我爹吗?”

    这句话让冯俊死气沉沉的眼眸有了波动,扭头看了一眼,这是远哥儿,在王府见过,是世子的儿子,可他为何那样唤自己?所以那个梦不是梦?

    多年来仇恨支撑着冯俊,那么屈辱的日子里居然有过春梦,让他一直以为是压力下的幻像,甚至连人都为看清,只记得桃花的香味,可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远哥儿告诉他,那居然不是梦。

    远哥儿有些好奇,“你是生病了吗?”

    冯俊想要说些什么,可发不出声音来,玲珑忙倒了水过来,“公子请用”这下总该要用了吧。

    冯俊润了嗓子,但力气还没多少,总可以说些话了,“你是远哥儿”

    “我是啊”远哥儿毕竟是个四岁的孩子,又第一次见到爹,话很多,“你帮人伸冤成功了吗,能回到我身边了吗,还要去帮别人吗”

    向希瑶被逗的乐不可支,也不想打扰他们父子俩说话,带着白芷她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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