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景墨尘到了寿安宫来陪太后用膳,太后看到安长福手上拎着的食盒,眼角微弯,“怎么,是汤不好喝?”

    “母后”景墨尘是真的不知母后打什么主意,“朕要是想喝汤,御膳房就有,母后不必操劳”

    太后:“这可不是哀家做的,是人周二姑娘的一番心意”

    景墨尘没任何波澜,“母后喜欢的话,让周二姑娘去御膳房当值或者寿安宫的厨房也可以”

    安长福猛的低下头,就怕笑出来,不愧是皇上,朝臣之女,去做厨娘。

    太后没好气的瞪了皇上一眼,“促狭”

    景墨尘没说话,太后知他烦这些,把周婉容说的那些话告诉了他,“虽说有些可笑,但也有几分道理”

    哪来的道理,不还是为了后宫,景墨尘不置可否,无聊的把玩着手上的佛珠。

    太后知晓这串佛珠的来历,也知道儿子带了好些年的血色菩提串在谁那,“你一日不选秀,一日就不得安宁,前朝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可有想过,要是有人把眼神放到了建安……”

    话没说完,但意思都明白,“母后,是觉得朕护不住她,还是认为朕会被朝臣所逼”

    很狂妄自大,但无法反驳,可太后想的更多,“女子的嫉恨不输战场上的刀”

    景墨尘从不小看任何人,但他要是连一个女子都护不了,不如回炉重造,“母后,不管您要做什么,朕不参与,今日之事也没有下次”

    这是真的动气了,太后倒是好奇了,“你这是打算瑶儿回京前洁身自好?”

    就算没有向希瑶,他也没从未乱过啊,但还是有不同的,至少以前的他未想过,有这样一个人能牵动他的心。

    没等到答案的太后,心里也有了数,“哀家知道了”,既然儿子对瑶儿如此,她自然也不会去做什么让两人离心,“不过,瑶儿对你也如此吗?”

    从信中所看,瑶儿对自己都比对儿子要来的好吧,别是一厢情愿吧,“哀家可告诉你,一定要瑶儿点头”

    景墨尘被刺的什么都不想说,沉声对着安长福,“还不备膳”

    安长福忙应声是,心里却在腹诽,看样子,皇上真的在向姑娘面前吃瘪了,果然,还得是向姑娘。

    隔日早朝,停朝半月的皇上上了朝,诸位大臣还未请安,几本折子就砸了过来,是建安和邺城的折子,庄王连同建安总兵谋反被杀一事引起轩然大波,有人提出质疑,可罪证确凿,而且庄王,总兵都已死,再多的话都没有用。

    御史台曲成耀站了出来,“皇上,庄王乃是皇亲,就算谋反,也该押送到京,向大人如此,有违礼法”

    沐轻怀直接怼了回去,“庄王囤兵炼兵器,纵容其子残害百姓,每一项罪证都能让他死百次,再说,他都围了建安了,这样的人不杀了等着他逼上京城吗?“

    曲成耀振振有词,“那也该先上折子,怎能私自处决”

    沐轻怀切了一生,“建安到京城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半个月吧,怎么,这是打算庄王通风报信吗”

    沐轻怀是武将,最讨厌就是御史台的人,满嘴的规矩礼法,今天奏这个,明天奏那个,没见他们自己其身多正,怎么不奏他们自己。

    “皇上,臣绝无此意”曲成耀跪了下来,“向大人是有权处置,可也不该擅自调动邺城的兵力,此例一开,人人效仿,不是乱了套”

    有人也附和,小声的嘀咕,意在给向恒治罪。

    沐轻怀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齐鹤林摇了摇头,这才没说话。

    齐鹤林是大理寺卿,与向恒,沐轻怀关系很近,为人世故圆滑,心知皇上此举意在看看各位大人们的反应,所以沐轻怀可以说一些,但不必多。

    景墨尘看着跳出来的一些大臣,又看了看纹丝不动的徐国公,“徐国公,吴明泽可是你的女婿,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臣有罪”徐国公跪了下来,“臣犯了失察之罪,没看出吴明泽的狼子野心,差点就害了向大人,害了建安的百姓,臣请皇上降罪”

    老东西倒是会说,景墨尘也没指望凭这件事收拾了徐国公,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徐国公起来吧,吴明泽一直在建安,不察情有可原”

    “谢皇上”徐国公谢恩。

    景墨尘也不想再听他们吵,“庄王谋反一事罪证确凿,向恒奉旨督办,其后建安所有事,由他全权处理”

    一句话为此事定了性,众人只能领旨。

    下了朝后,沐轻怀凑到齐鹤林的身边,“刚为什么不让我怼死那帮老顽固”

    “没有必要”齐鹤林问道,“向恒有给你来信吗”

    “没啊”就来过一封信跟特产一起送来的,之后都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齐鹤林总觉得有些不对,皇上停朝半月说是染了风寒,又多年忙碌,需要调养一阵,可这身子刚好,一上朝就扔出了庄王之死,很难让人不怀疑,皇上根本就是去了建安。

    沐轻怀看这人又在琢磨什么的样子,很是无语,“你就是想太多”

    齐鹤林不想跟这个一根筋的人多说什么,甩了袖子,加快脚步,沐轻怀也紧随其后。

    朝臣中与齐鹤林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可就算是真的,也无济于事,就算御史台想要谏言,都无从下手。

    东宫太子妃的院子里,周婉容陪着太子妃喝着茶,“姐姐,听说,云湘有喜了”

    “是好事”周婉沁确实没有放在心上,自从有了启哥儿,就只想让他平安健康的长大,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周婉容真的很不懂自己姐姐,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妃,居然还能如此单纯,“短短三年,云湘就从教坊司舞女成了太子承徽,姐姐就真的不担心”

    周婉沁是真的不担心,太子的宠爱已不再奢求,所以这后院不管是添人还是添子,对她而言,都什么,比起这些,她更担心的是眼前的人。

    “我担心你”,好似越来越不认识这个妹妹了,“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都不是你可以算计的,婉容,趁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我让娘给你找户殷实的人家当正头娘子好不好”

    周婉容放下茶碗,站了起来,“姐姐,你我的路从小就不同,我也不会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东宫不似表面的平静,姐姐你自己当心”

    周婉沁看着妹妹行礼告退,叹了一口气,还是错了,不该心软带她去见太后的。

    曲嬷嬷担心太子妃劳神,劝道,“太子妃,二姑娘自有谋算,您也不必过于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的后宫,婉容现在就是那眼中刺,要是真的被皇上看上也就罢了,怕只怕剃头担子一头热。

    但是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周婉沁想了想,让人备笔墨给建安去了一封信。

    九月陈书韵母子离开建安,向希瑶去送了,看着远去的马车后面跟着骑马的冯俊,向希瑶笑了。

    冯俊和陈书韵之间没有感情,身上心上更是伤痕累累,早已不奢望什么,但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远哥儿,为了孩子,他们就算不在一起,也会互相扶持,所以这次改名换姓,远走他乡,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新生。

    向希瑶收回了视线,“回吧”

    白芷扶着姑娘上了马车,刚坐下就听到马车外传来一声,“向姑娘”

    掀开车帘,赫然是柏松,“柏松将军”

    柏松愣住了,带着紫色面纱的向姑娘,一双杏眼朦胧,如此而已却让人失了魂。

    白芷就是知道会这样,特意给姑娘带的毫不透光的面纱,刚刚在城门就那么一会,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了,现在柏松将军也是如此,可总不一直盯着姑娘啊,咳了几声,“将军,是有事吗?”

    柏松回过神来,脸都红了,半低着头,不敢再看,“无事,只是看到姑娘的马车,来问问是否有事”

    向希瑶轻笑了一声,这个柏松,真的有些愣头青,“多谢将军了,对了,还没恭喜将军升任副总兵”

    “是皇上的恩典”提起皇上,不可避免的就想起那天甲板上,皇上对向姑娘的在意和疼惜,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只问了一句,“我送向姑娘回府?”

    向希瑶无所谓,点了点头,放下车帘,笑了,这傻小子还真的一眼就能看透。

    笑声传到柏松的耳里,心跟着晃了晃,不敢扭头看向马车里,背更是又直了几分。

    两刻后,向府到了,本来马车是直接进府里的,这次向希瑶在门口下了马车,柏松不敢抬眼看。

    向希瑶走到他的面前站定,“多谢将军了”

    “向姑娘进去吧”柏松清了清嗓子,“我,我就先告辞了”

    向希瑶没有多说什么,进了府,而说着告辞的人,看和人才上马离开。

    柏松长相不俗,近来又成了副总兵,给他说媒的都多了起来,可他都拒了,见过了耀眼的明媚,什么也入不了眼了,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拥有,所以每一次的靠近都格外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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