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曲嬷嬷让人送了水进来,伺候太子妃梳洗,“娘娘,慢慢来,会好的”

    周婉沁接过帕子擦干了脸,坐到梳妆镜前,镜中人好陌生,苦色,凄凉,眼角都有了细纹,“嬷嬷,本宫老了”

    “娘娘才不老”曲嬷嬷给太子妃梳着发,“娘娘端庄大气,温柔娴静,可不是那些人能比的”

    花一样的年华,磋磨了这么多年,心里的苦涩,悲哀让容颜也跟着变了。

    做姑娘时的太子妃,眼里清透,笑容恬静,可现在疲惫了很多,再也不见往日的神采。

    曲嬷嬷也不知该怪谁,太子吗,可哪家后院不是这样的,侧妃她们吗,可自古以来,不说皇家,就是平民百姓家,妻妾之间的争斗也不少。

    只能说太子妃过于自苦,所有的委屈都独自吞下,又对太子芳心暗许,困住了她自己。

    “嬷嬷,就不要哄本宫了”,周婉沁笑了笑,她本就不是什么美人,从小到大被夸的最多的就是乖巧,柔顺,有羡慕过婉容的好颜色,但从未嫉妒过,京城贵女好颜色的太多,各有各的风华,真的比美的话,真的不分伯仲,可今日见到希瑶,才知道什么是绝色,“瑶儿未到京城就被忌惮,本以为是私怨,本以为是无中生有,可谁又知,传言不假,甚至保守的太多”

    曲嬷嬷也没想到,离京前虽能看出表姑娘是个美人胚子,但怎么也没料到,能如此的花容月貌,“表姑娘是个有福的”,要知道,美人多是命运多舛,不得善终的,可表姑娘有着皇上,太后两尊大佛护着,可谓是一片坦途。

    “是啊,有皇上,自然能护的住她”那位从不近女色的神邸不是不动凡心,而是此间颜色太过艳俗入不了他的眼,“过几日,封后诏书昭告天下,就不能瑶儿瑶儿的叫了”

    曲嬷嬷想起在寿安宫时皇上亲口说出立后,还有些心悸,“皇上今日还真的吓到老奴了”都知道皇上杀伐果断,威严霸气,冷漠无情,可对表姑娘,如换了个人,温柔宠溺,霸道独占,反观表姑娘,懒懒淡淡,要不是亲眼所见,真的是不敢信。

    是啊,周婉沁也很是震惊,帝王的怜惜,疼爱,难得可贵,希瑶得到了天下女子所期盼的,却云淡风轻,闲适的好似可有可无,“知瑶儿聪慧大气,但从不知她居然有着不可一世的气势,姨母真的很会教子”

    不止如此,姨父对姨母更是一心一意,京中谁人不羡慕,甚至有人曾跟姨母打听过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让姨父如此,姨母笑说,哪有什么法子,运气罢了,可是不然,姨母那样的品貌,心性,嫁给谁,都能过的很好。

    有那样的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又得皇上垂怜,瑶儿是真的很让人羡慕。

    曲嬷嬷觉得表姑娘坐上后位,对自家娘娘来说有利无害,“表姑娘还是很挂心娘娘的,要不然也不会多次提点”

    “本宫知道”,周婉沁叹了一口气,“婉容不可再进宫了”

    是了,无论是否选秀,二姑娘总不能去与表姑娘争宠,不过,曲嬷嬷有些担心,“二姑娘能听劝吗”

    “不听也得听,要是没见过瑶儿,或许表姐妹同进后宫能互帮互助,可有瑶儿在,那位能看上谁,婉容要是进宫,就是守活寡,本宫能忍,她能忍?不能忍,势必出事”周婉沁太知道自家妹妹的性子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更不能。

    曲嬷嬷想,二姑娘真的懂太子妃的心,就该听话些,“是否把皇上要立后的消息传给二姑娘”

    “有人会去做,我们等着就行”,太子妃如此笃定,让曲嬷嬷有了些许的疑惑,想了想,“娘娘是说徐侧妃?可她更该担心二公子”

    毕竟谁也不知,暂由云良娣教养,这个暂时到底多久,徐侧妃可只有二公子一个孩子。

    周婉沁:“嬷嬷觉得徐侧妃此刻在意的还是团哥儿吗”

    “娘娘是说?”曲嬷嬷不敢再说下去。

    “谁能想到,她徐侧妃居然也会有爱而不得的一天”真的藏得太好了,要不是刺激过大,也不会失态,周婉沁终于懂了为何她能毫不在意的看着太子一个又一个女人,为何总去给太后请安,呵,真是可怜。

    曲嬷嬷也没想到,不,该说谁又敢想呢 ,“娘娘,老奴怕太子并未听出什么不对来”

    他当然没有听出来,他所有的心神都在希瑶的身上,真是可笑,本以为他对侧妃有几分真情,还有云良娣,那么宠爱,却在瑶儿那失了魂,周婉沁很是自嘲的笑了,为了曾经自己的倾心,“那就想办法让他知道”

    希瑶是皇后,他只能压下心里的欲望,也会更加的嫉妒,嫉妒皇上能抱得美人归,那么这个时候,要是知道一直宠爱有加的侧妃心系的都是皇上,他怎么能忍受。

    曲嬷嬷听出来太子妃口中的狠意,心里又酸又疼,还是走到了这步,要是当初嫁的不是太子,哪能如此呢,可又欣慰,至少姑娘不再忍耐了。

    如太子妃所想,徐侧妃回去就砸了屋内所有能砸,如疯子一般,“为什么,为什么,他怎么能,怎么能呢”

    墨竹忙让人都退到院子里,劝道,“主子,主子,别伤着了”

    徐侧妃什么都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有他要立后了,他动心了,怎么可以呢,还偏偏是自己最讨厌的向希瑶。

    眼看主子拿起太后赏的琉璃花瓶,墨竹顾不得其它,冲过去拦下,“主子,这是太后所赐”又沉声说了一句,“主子,您冷静点”

    或许是墨竹的低吼又或许是累了,徐侧妃松了手,喘着粗气,面如死灰的瘫坐在了圈椅上。

    墨竹把琉璃瓶放好,让人收拾了,这一地的狼藉,一个不小心就能划伤。

    下人们低着头,默默小心的收拾着,都以为是因为禁足,二公子被抱走,侧妃才如此的生气,无人想到别的,也不敢。

    收拾好都退下后,墨竹关上了门,走到徐侧妃的身侧,“主子,不可再冲动,隔墙有耳”

    徐侧妃根本顾及不到其它了,“他要立后了,墨竹,你没看到他看那贱人的眼神,他动情了,他不是无情的吗,为什么”

    “主子该知晓,那位总会立后,后宫也总会要进人”墨竹知道主子的心思,可也从未想过居然这样的深。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为什么是向希瑶”知他冷情,知他无意女色,知自己入不了他的眼,所以退而求其次进了东宫,想着远远看一眼就好,这么多年过去,后宫无人,还窃喜过,可也知道不会一直如此,但为什么是向希瑶,那么多名门贵女,那么多如花美眷,却偏偏是向希瑶。

    墨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怎么就不能是向姑娘呢,不说别的,就向姑娘那颜色,皇上也绝不可能拱手让人,“主子,当务之急是太子”,主子的心思已然暴露,要知道没有哪个男子能忍受自己的妻妾心里装着别人。

    “他?”徐侧妃很是不屑的呵了一声,“魂都被那贱人勾走了”,没用的东西,连近身都做不到,还妄想其它,可笑至极。

    “主子,您的一生荣宠都在太子身上”墨竹是真的想侧妃清醒,“还有二公子,不可就这样给云良娣”

    徐侧妃嗤笑起来,“荣宠,皇上都要立后,那么子嗣是早晚的事,到那时,他沈瞻是否是太子还说不定”

    墨竹:“所以,主子更要想办法,都走到这了,要是退如何甘心”

    当然不甘心,也不能让那个贱人如意,“传信回家,告诉父亲,向希瑶绝不能为后,再让人去给周婉容通个气,她表妹可是要做皇后了,她这个做表姐的也该表示表示了”

    墨竹却有些担心,“主子,这事就所在寿安宫几人得知,要是传扬出去,一查便知”

    “本宫管不了那么多”徐侧妃眼神阴沉了下来,“本宫要向希瑶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成渊殿,向希瑶坐在御案后,翻看着写着她的野史,很是无语,“你就是从这上面探究的我?”

    景墨尘本坐在她身侧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她的崩溃,靠了过去,揽上柔软的腰肢,“怎么”

    “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向希瑶没好气的把手里的书扔到一旁,“还野史,我看不如叫妖后情史得了”,除了两任皇帝之外,还有朝臣,还有逆贼,她倒是真的不挑,怎么不说人人都是她的裙下臣啊。

    “不过是闲书罢了”景墨尘好笑的刮了刮她的脸颊,“后人为了博眼球,为了迎合上位者的心思所撰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看个热闹罢了”

    向希瑶侧过脸,很是鄙视的上下打量着他,“你没女人不会是因为这些书看多了看坏了身子吧,太医难道没说过,自|渎……”

    话没说完,两颊就被捏住了,可眼眸还慢慢的往下移,景墨尘真的是拿她没办法,对着湿|润|饱|满|的红唇,浅啄了几下,“别闹”

    闹?她闹什么了,向希瑶推开他的手,揉了揉脸颊,“疼”

    景墨尘还能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明知是装的,还是好声好气的哄着,拉她到怀里,代替她的手,给她揉着。

    向希瑶在他的怀里,看这人清风朗月般的容颜,看这人漆黑的眸子里都是自己,“想不想知道什么人才能上我的床榻”

    景墨尘手下动作一顿,抬眸映入她那如水般的眼眸,不知为何心有些疼,“寻来这些,是想透过只言片语知你,真假之中懂你,无它意”

    “知我,懂我?”向希瑶扯了扯嘴角,“我自己都不懂自己”,恨,阴鸷,压抑是尹瑶希的所有,即便尊为太后,依然深深的恨着那腐朽的一切,“曾有人与本宫说,家再不好也是家,可以推翻,可以重建,但不可背叛,引狼入室,与虎为皮,终将会被反噬,可他不知,本宫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结局”

    徐临风,你要是没死,会不会惊讶于本宫的果决,向希瑶突然笑了,那个一心想要拉她回头,为她寻期盼的傻子,早就死在了自己的谋算里,哪还有什么如果。

    “不想笑就别笑”,她在想谁,为何有愧疚,她从来都是不过心,能让她如此的,想必有着较深的过往,景墨尘眼眸深了几分,他容她无心,容她无意,但容不得人在身边心却有着别人的痕迹。

    温热的唇带着戾气落下,势要怀里的人知道,抱着她的,吻着她的才是她该记挂的。

    唇上痛袭来,向希瑶眉间皱了起来,推了几下,推不开,也来了怒意,撕|咬回去,这是一个满是血腥的吻,争锋相对,毫不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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