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安长福唱和完,无人有动静,不由腹诽,不该啊,想来已有人知主子的打算,怎么还能如此的安静,这是在等谁先?各位啊,今日最好有点数,主子的心情很不美丽啊。

    本以为昨夜向姑娘陪着用膳,主子肯定很开心,可等向姑娘走后,虽神色看不出什么来,但那冷冽的气势,让人心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向姑娘倒是如常,主子却阴郁非常,问了十一那个傻子,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反正直到此刻,主子还很是淡漠,所以啊,各位大人,有事赶紧说吧。

    朝臣中昨夜得信的不在少数,但皇上未开口,又有何理由劝诫,总不能听说吧,保不齐就落一个窥探帝踪,结党营私之罪,只能按耐住,不过,向大人也是厉害,如此喜事,都能不动如山,要是落在自家头上,还不知多得意。

    向恒是一肚子火,昨夜收到女儿的信,气急败坏,要不是夫人拦着,真的就冲进宫里了,皇上最好免开尊口,不然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景墨尘坐在龙椅上,朝臣的神色尽收眼底,“诸位无事?”

    定力差的大人下意识的看向前方,三位阁老倒是没有反应,要不再等等。

    礼部的人站了出来,“皇上,臣知皇上操劳国事,无心后宫,遂停了选秀多年,可眼下四海升平,兵强马壮,还请皇上为了皇室,为了大胤,重开选秀”

    随后也有几位大人站了出来,“请皇上重开选秀”

    景墨尘神色淡淡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没有说话,站出来请愿的大臣们有些心慌,他们这位皇上总是出其不意,也从不被群臣所迫,一个弄不好,丢官还是其次,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整个大朝殿压抑的不行,刚刚请愿的那些大人有的都流了冷汗,就怕下一瞬就有刀落到他们脖子上。

    这时突然有个很不时宜的声音响起,是沐轻怀,如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很是疑惑的问道,“不该先立后吗,皇后都没有,选什么秀”

    有大人以为是向大人与沐大人通了气,意在让皇上点出后位人选,可真没有,沐轻怀是真的不解,选秀不是小事,要人操持,难道让皇上去过问这些?还是让太后一把年纪的烦心这些?

    他就是一个武将,无意朝堂争斗,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沐大人此言有理”大理寺卿齐鹤林站了出来,“皇上,中宫不定,前朝后宫都会不稳,还请皇上立后”

    不管怎样,立后这事摆上了台面,也算是让各位大人有了一个由头,此刻纷纷躬身齐唱,“臣等请皇上立后”

    朝臣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算计,难得的一致请愿,虽在景墨尘的谋划中,但不无讽刺,一个个的都盯着他的后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了一殿的爹,就算真是爹,也管不了他娶亲。

    景墨尘淡淡的来了一句,“诸位是有人选了”

    “皇上,安乐侯府三姑娘,端庄大气,秀外慧中”,“臣觉得田阁老的嫡女,慧智兰心,才望高雅”,“臣认为徐国公的三姑娘温婉可人,眉清目秀”

    一时间,京中高门贵女在诸位大人口中是又有才又有貌,夸的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

    沐轻怀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向恒,还真是淡定,不过,希瑶那容色,皇后算了,弄个宠妃当当还是有可能的,别问为什么想不到自己姑娘,就沐乐欢那性子,进宫一定闯祸,算了。

    安长福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些大人明知道皇上属意的是谁,偏偏提都未提,所言皆是端庄,才情,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在侧面说向姑娘,可他们该是未见过,这是听说了?不管说了什么,都不及姑娘万分之一。

    不说眼下,就是五年前皇上对向姑娘那也是很不一样的,再说了,皇上那是什么性子,说一不二,决定的事从未改变过,更不会受任何胁迫,是个聪明的,就该顺着皇上的意,唉,一个个的,就怕别人看不出来所在阵营,所筹谋的,还真是不怕死啊。

    居然还吵起来,为了他们口中的皇后人选,快停下吧,感受不到皇上的威压吗,真的是要命。

    吵的很是热闹的几位大人,突然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一丝声响也无。

    景墨尘饶有兴致的扫了一眼,“怎么不说了?”

    哪个敢说什么,只能低着头,身子弯成了桥,脸色惨白一片。

    “朕看几位大人这么赞誉所提之女子,不如给几位赐个婚”皇上这话让刚刚提名的几位大人纷纷跪下请罪额,“请皇上恕罪,臣等绝无此意”

    话里都能听出他们的惧怕,要是皇上真的如此,不说别的,阁老,国公他们就能砍了他们。

    “朕在登基时就与诸位说过,国事共商,后宫乃朕之家事,什么时候选秀,什么时候立后,立谁,都与诸位无关”景墨尘很是平淡的语气,但众人感到了阵阵威压,“是朕对你们和颜悦色太久,让你们有胆子来管朕的家事了”

    朝臣齐声请罪,“臣等不敢”

    皇上这话的意思都能听的懂,可怎么能甘心,筹谋多年,都不是只为眼前,图的是之后的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

    太子虽定,可人人皆知不过是权宜之计,等皇上有了亲子,自然也就没太子什么事,所以这些老臣,谋的是后妃的肚子,且更是嫡子。

    御史台的宁大人从不掺和同僚之间的争斗,拉拢,刚正不阿,从不讲情面,朝堂上的这些大人哪个没被他参过,就连皇上也没逃过,此刻在皇上的威压之下,站了出来,“皇上,立后是家事但也是国事,皇后是天下所有女眷之榜样,受天下人膜拜,家世,品性,举止,缺一不可,不知皇上属意是何人”

    满朝文武也只有宁大人敢这么问,也只有他没有任何私心,安长福想,宁大人能安然无恙至此,得亏是有皇上这样的明君,要不然真的早就身首异处了。

    景墨尘没有卖关子,“朕的皇后是内阁学士向恒向大人家的嫡女”

    此言一出,不等向恒说什么,就有人站了出来,是翰林学士简丛林,“皇上不可,此女未进京就有传言,传言真假不论,总归名声有瑕如此怎么为后”

    向恒怎可能听着有人如此说女儿而无动于衷,脸色都沉了下来, “荒唐,什么叫真假不论,照简大人所言,之前传简大人草菅人命时,是否也不该让大理寺查明真相”

    简丛林曾被诬陷,可这是七年前的旧事,那时他还只是一个侍读,得罪了权贵,遭陷害,被打入大牢,要不是大理寺插手,他必会落的个含冤而亡,“向大人这是强词夺理,这两件事如何相提并论”

    “为何不能,女子名声如性命般重要,不去查源头,却以讹传讹,不辨是非,如此糊涂,怎堪授业施恩”向恒寸步不让,敢说他女儿,就要做好被剥层皮的准备。

    简丛林脸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燥的,沐轻怀摇了摇头,你说你没事惹向恒干嘛,就他那嘴皮子,曾一次对上二十人,说的对手灰头土脸,节节败退,还曾把太傅说的气晕过去,就这战绩,谁敢与之争锋。

    户部侍郎钱大人倒是个有脑子的,不提别的,说起了过往,“皇上,向大人说的有理,可向姑娘五年前大闹东宫后院,仗责太子恃妾是众所周知之事,如此不尊礼法,不守规矩,怎可担一国之母之重责”

    沈瞻一直未言,听到此有些后悔,原来五年前离她如此近,却错过了,要是那个时候,见到了,如今是否就是另外的局面。

    齐鹤林差点都要笑出来了,什么不好提,提这件事,“不是,钱大人,要是本官没记错,当时御史台还参了向大人一本,说他管教不严”

    钱大人不知齐鹤林打什么主意,可朝堂之上,不可妄言,“是”

    “那钱大人怎么忘了,御史台这一参惊动了太后,太后言,向姑娘是奉了她的旨意整顿东宫,所行所言都是太后所准”齐鹤林笑着说着反讽的话,“这才五年,钱大人就忘了,是否是户部近来太忙,大人昏了头”

    “你……”钱大人被堵的不知说什么好,这齐鹤林和向恒就是一丘之貉。

    齐鹤林没再理会,而是躬身行礼,“皇上,臣认为既然是皇上的家事,只要皇上满意,臣等无需多言”

    几位老臣一直未开口,好似并不在意一般,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也说不出什么来,能拿捏的无非是那些传言,那些尊卑,可有太后,皇上护着,向家希瑶这个后位稳了,不过,离大婚还要有段时间,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礼部的人得到徐国公的示意,站了出来,“皇上既然要立后,不如与选秀一起,既能充盈后宫,也能普天同庆”

    这是打谁脸呢,就连沐轻怀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都听出来他的算盘珠子了,“可笑,哪朝会把封后大典与选秀一起办啊,这不妥妥打未来皇后的脸吗,再说了,皇后乃是国母之尊,怎可与秀女一起,不成体统”

    礼部的人燥的耳朵都红了,“沐大人此言差矣,有过先例的,皇上,臣等也是拿不定主意,这才请示一二”

    不想再听他们扯头花,景墨尘从龙椅上起身,“一切等封后大典过后,着钦天监,礼部,司礼监,内务府一起操办封后事宜,朕亲自过问,诸位把心思藏好了,迎娶皇后前,朕不想见血”

    都不是蠢人,都知道皇上的未尽之意,要是敢有异动,死就是下场,“臣等不敢”

    景墨尘眼底神色晦暗不明,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了大朝殿。

    安长福唱和,“退朝”

    众人忙行礼,“恭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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