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自我攻略感动时,他的妹妹香芹可就没这么好的遭遇了。

    “夫人,大小姐要先去见相国爷爷,之后便来拜见您。”

    将林云歌入京师的计划说了一遍后,刘氏并没让跪着的香芹起身。

    “你说她在邓州便弃了船走陆路?那我军哥呢?如今在哪里?”

    香芹并不知道林军去接人,疑惑,“我们一路并未见到二公子呀。”

    宋雅怜一听这话,暗自高兴,语气故作担忧,“这么说来他们是走岔了?唉,云歌妹妹是不是也太任性了些,老太君和姨母您满心担忧她的安危,她却丢下安全的大船走了陆路,连林管家也不带上,也不知一路是不是太平?”

    本来刘氏已经对林云歌不通知家里直接进长安不满,加上儿子如今也不知道在何处,被宋雅怜这么一说,当即就怒道,“果然是乡下来的没教养,让长辈担心了一路,还这么任性妄为!

    “哼!她爱去见谁,就见谁吧。

    “我的军哥儿要是有什么意外,看我让不让她进大房的门!”

    宋雅怜连忙扶住刘氏,满脸担心道,“姨母莫要生气,大妹妹这般做也许是有理由呢?虽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去邓州城里是有些考虑不周了,可她毕竟年纪小,又与我们不亲厚。对了,听说她还带了那边的林家姑娘来。”

    “哪个林家姑娘?”刘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跪着的香芹已经汗湿了中衣,有心帮林云歌解释,可表小姐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就是乡下那个林家呀,”宋雅怜以绢子捂住唇,露出不赞同,“据说那家人对大妹妹并不好,也不知她为何要带上那乡下丫头。那样的出身,本是做咱们奴仆都不够资格的呢。”

    “好啊!眼皮子浅的东西,她是觉得我这个亲娘还没那些泥腿子亲厚了?”刘氏果然发火了,还迁怒了香芹,“来人啊,把这个不知道劝诫主子的小贱人拖下去打死!”

    刘氏身边的大丫鬟莲心连忙跪下来求情,“大夫人您息怒,今日大小姐归家,其余几房必定看着咱们,何况还有老太君那边等着,这时候可千万不能见血呀!”

    提到其他几房和秦太君,刘氏总算恢复了一丝理智,冷哼一声,“算你小蹄子命大,等那不懂事的回来一起处置,快些关远点,别在我跟前碍眼!”

    莲心连忙拖起已经吓傻了的香芹离开。

    出了主院,香芹才浑身发抖地哭了起来,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呜呜咽咽满是眼泪的小脸,被吓得没有一丝血色。

    “先别哭,老太君看重大小姐,等大小姐回来我帮你悄悄递个话,希望她能保你。”

    莲心是个心善的,长圆润气质朴实,是刘氏的陪嫁丫鬟之一。

    因为一直以来做事稳重又不爱抢风头,虽然不像另两个大丫鬟莲花和莲叶那般受刘氏倚重,却也是在主子面前说上话的。

    加上待下面的丫鬟、小厮也和善,在下人们心里,反而是她比其他几个大丫鬟更受尊重。

    “莲心妈妈,大小姐并不是任性,她只是想早点回来,又怕回船上再出意外……”

    香芹抹了眼泪,想着莲心能帮自己说话,也能帮林云歌跟大夫人解释,打了个嗝,说道,“您不知道,那个连翠花一开始就想害大小姐。后来马车又失控,嗝,大小姐落进河里……管家说船上必定还有人想害大小姐,才让我们保护大小姐走陆路……”

    莲心一听这话,连忙前后看了,见没有人在附近,才将香芹拉至月亮门后问,“你且细细说一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林云歌一路高调向相国府而去,本来只想沿途围观一下热闹的文人、小姐们,见她落落大方,并不是个拘泥的女郎,有不少居然让仆人驾车跟随而来。

    进闹市还只有一车一马的队伍,渐渐壮大了,等近了相国府,居然足有百人之众。

    “女郎,长安繁华,雅士众多,可要加入我们崖山清谈社?”

    “云台饮宴后,不知女郎可接拜帖?我等今日见女郎英姿飒爽,实在想要结交一番。”

    “林家女郎之风采,当真让我等折服。便是当年永安王凯旋,也不过今日这般热闹!”

    这就吹得过了,林云歌在来长安的路上还专门问过林金兄妹关于安家‘外孙’永安王。

    只可惜那位王爷身份高贵,战场瞎了之后便不再出府。

    加上坊间传说他从小脾气莫测、阴晴不定,还嗜好虐待下人,动不动就砍人手脚,杀人全家……

    据说每日都有尸体从永安王府运去城外乱葬岗,无人敢管!

    以致于近几年大家都不怎么提他的功绩和曾经的辉煌,反而八卦王府又死了几个,死成什么样……

    林云歌当然不会回应那个提到永安王的人,只看了一眼,对方是个有些瘦弱的书生,暗暗记下其近猴的长相。

    那边,有胆大的女郎扶着车窗、探出脑袋来问,“林姐姐颇有母辛之姿,莫不是要如秦老太君那般做个女英雄?”

    “姐姐莫要取笑,我自小体弱,哪里有祖母那般气魄,不过是替父亲完成明光铠归家的遗愿罢了。”

    林云歌还真不想做什么女将军,悄悄赚钱,云海弄潮,富可敌国不好吗?

    她这辈子也想长寿顺遂地过完呢。

    当前,逆天改命才是首要。

    提枪的手抖了抖,又擦了额头的汗水,林云歌唇色当即白了几分。

    “各位女郎、郎君们,多谢大家一路相随,只是小女体力实在有限,要先去拜见家里长辈,咱们改日再约,见谅!”

    微微作揖后,林云歌果然不再多言。

    尽管身形还是端正坐在马上,动作之间是可见的疲累。

    她不知道的是,这副明明柔弱却身着铠甲,为父尽孝一路进京的模样,看在众人眼里,便是至纯至坚的大孝风骨。

    如今西宋四邻并不安生,每年总要打几回仗,受苦民众的悲凉、踌躇志士的忧思,乃是西宋文人风气的基调。

    历史在大秦这里拐了弯,也没了两汉与魏蜀吴的那段,接棒的西宋王朝却颇有些百家复苏的‘热闹’。

    魏晋遗风在这时候居然隐隐续上了……

    这些自动补全一本小说的世界观如果不是作者的意愿,那只能说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性。

    加上如今朝野儒家势力不小,便是一个孝字,也必将让林云歌声名鹊起。

    越是靠近相国府,赶车的陆渊对林云歌的筹谋越是佩服,他的所思所想自然是比林金一个护卫多得多。

    只是在这佩服之中,也有一丝担忧。

    若他日人们琢磨透了女君此番作为的意图,只怕会被名士们唾弃,坏了名声,还惹一身麻烦。

    看来后续自己还要帮着做些部署,不能让女君有后顾之忧。

    与他有相同想法的,除了林云歌自己,还要那得了厚厚一本菜谱的永安王第一护卫。

    与林云歌分开后,常兴并没有马上回李政身边,而是按照他的吩咐,从另一道城门进了长安,将要押送一批钱财南下。

    这些林云歌自然是不知道的,一路的事情她都应付自如,唯有体力消耗着实扛不住。

    相国府,明黄大门前,

    满脸汗水的林云歌被陆渊扶下马,朝不愿离开的围观者挥了挥手,才脚步虚浮地走到大门台阶下。

    “不肖子孙林云歌,带父亲遗物明光铠、白龙枪返家,叩拜祖父祖母!”

    她声音本来柔软,又满身疲累,这一喊,也就门前的相国府守卫能听见。

    只是这些金甲护卫就像没听见一般,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见他们没动,便有人嘲笑起来:

    “哼,一个女郎归家如此抛头露面就算了,居然还在堂堂相国府前闹这一出,真是不知所谓。”

    “招摇过市便罢,相国府的大门何时为一个女郎开过,林大小姐是过分了。”

    “岂止是过分,简直是胡闹。便是替父完成遗愿,最多从侧门入便罢,何必如此哗众取宠。”

    当然,也有维护的,比如那位扔了千金难得的云台饮宴请帖的长林小郡主,

    “一帮酸腐说什么呢,女郎怎么不能走正门?何况林姐姐是替父归家,那可是平乱战亡的明光将军。

    “你们这些连战场都没上过,只会在茶楼酒楼空口白话的废物,再敢乱说,本郡主把你们都抓起来打一顿!”

    几个护卫齐齐上前一步,几个文人瞬间不哔哔了,只是将不满极尽全力地摆在了……脸上。

    林云歌并不理他们,朝扶她的陆渊点了点头,后者后退一步,她将小锦鲤叫了下来,“阿妹,下来吧,跟我一起拜见祖父祖母。”

    林月娥早就不想待在马车里,这时候跟只出笼的鸟儿一般,掀开车帘,动作轻盈地跳了下来。

    “你如何了?”

    她这灵动的模样与京师大半贵女都不同,加上相貌出众,举止跳脱,着实又让围观群众惊叹。

    人群议论换了主角,只是这络绎不绝的声音里,褒贬不一。

    林月娥见这些人都盯着她,习惯性地躲到林云歌身边,脸色绯红,又有些担忧,“阿姐,你怎么样?”

    “没事,还挺得住,”林云歌按住她扶自己的手,抿唇笑了笑,“这里便是相国府了,可敢跟我回家?”

    林月娥咬着唇看那高大的门户,简直是传说天宫般的富贵森严,眼中有些惊惧,却也有些兴奋,并没犹豫太久便点头,“嗯,有阿姐在,我不怕,我陪你一起回家。”

    “好,”林云歌淡淡回应,转头看上那明黄高门,“陪我跪一跪长辈吧。”

    甲胄摩擦声里,林云歌直挺挺跪下,在她身后半步,林月娥也乖巧地跟着跪下。

    “不肖孙女,林云歌,携阿妹林月娥回家拜见祖父祖母与娘亲,送父亲明光铠归家,求长辈赐见!”

    这一回,护卫动了,不过不是上前,而是退到大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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